胤禛心中存有诸多疑惑,那就是遗诏的来由,吩咐筹备先皇安葬事宜,草草安顿朝中要事,在众多太监侍卫的陪护下回到王府,这是最后一次抵来这次府第,因为马上就要移居乾清宫。
“皇上回府!”
太监高宣一声,引来府内数人。
凌欢搀扶着已经升为皇后的大福晋迎接出来,双双跪地,“恭迎皇上!”后面的弘历也是高呼,“恭迎皇阿玛!”
“来来,”胤禛不顾旁人眼色,上前一手拉起一个抓住不放,“随我来!”他旁若无人带领两人回到正殿。
余下的人没有旨意不敢动,面色茫然盯着眼前太监。
太监恍然大悟,定是皇上还未熟悉礼数,赶紧出声,“奉皇上……皇上口谕,平身。”
“谢皇上!”
众人起身,不过谁也不相信皇上提前给了太监口谕。
正殿内,唯留皇后、凌欢和莺儿,其他人回避开去,胤禛迫不及待问道:“格格,遗诏到底是怎样到你手的?”
未等凌欢回答,皇后启口而笑,“皇上,如今已经登基,凌欢岂能还是格格?”
“甚是,甚是!”胤禛尴尬而笑,眼前的女子是一路帮衬而来的爱妻,救过性命,谋过重事,甚至最后手捧遗诏成就了皇帝之身,环顾之下眼睛落在墙壁上的大字,那是康熙亲书赐给凌欢的那个“熹”字上面,微笑下旨,“朕就赐你为熹妃!”
凌欢淡笑而跪,“多谢皇上,皇后!”
“嗯?”胤禛瞧见熹妃凌欢有些忧郁,“难道爱妃不满意吗?”
“不不,妾身,不不,臣妾岂能不满,只是,只是皇阿玛的遗诏来自公子的拦截,而在冲突中金公子受伤,池鄂不幸战亡,阿柴也失去一条臂膀,争战之时公子等人无法脱身,只好令雪顿叼住遗诏赶往宫中,不料又被皇宫守卫射中,不治而亡……”
凌欢说着,不禁又落泪。
莺儿也是强忍悲楚,扶住小姐。
胤禛惊闻此变,拍案而起,知道熹妃口中的公子就是金夕,如今金夕不但受伤,而且始终随在身边的爱将池鄂阵亡,阿柴遭受重创,尤其是痛失雪顿,定会令金夕满心懊恼,他自己也是屡次得到雪顿的救赎,气得满面涨红,眼见凌欢无法诉说下去,厉喝:
“来人!”
御前侍卫踏入殿内。
“去,将今日值守宫门的侍卫官给朕拿来!”
“是,皇上!”
不刻,那位耀武扬威的胖子被五花大绑押入大堂,而且脸部已经肿胀不堪,看来没有理会好皇上拿来的意思。
胤禛怒气横秋,“你,你可知今日宫中冲来的雪狼犬?”
胖守卫连声呜呼: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卑职本不想让那只狗冲进来,可是不知道那狗异常敏捷,躲过了守卫的刀剑,卑职无奈发令射箭,哪知道,该死的狗左窜右跳避过了飞箭,奴才又令所有人放箭,它竟然飞起来,虽然背部被一支箭射中,还是狡猾地从守卫胯下蹿进了宫内,定是惊扰了皇上的……”
他唾沫横飞地诉说着,逐渐发现皇上的脸色由青变紫,甚至眼睛中缓缓渗出泪光,吓得脑袋叩地,嘀咕道:
“莫非是那只疯狗咬了皇上的圣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胤禛狠狠抬手,晃动几次方才放出声音,“拖出去,斩!”
两名御前侍卫上前拉起胖守卫,“遵旨!”既没有问缘由,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将连呼冤枉的胖守卫拖出去,至死他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皇上息怒。”皇后疼惜安慰。
“传阿柴!”
胤禛再发旨意。
可怜的独臂大侠阿柴悻悻来到殿内,忍着疼痛咬紧牙关跪拜下去,“拜见皇上。”
胤禛呆呆瞧着失去右臂的阿柴,扬头狠狠瞪大眼睛,将难过的痕迹吞噬下去,一字一句问道:“赐坐,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柴坐在妻子莺儿赐来的座椅上,苦苦答来:
“回皇上,卑职与池鄂将军听到变故,立即出宫追赶,半路上遇到劫贼,却发现与金公子正与他们对峙,卑职原以为金公子已经丧失修为,从对方首领的嘴中防止,他已经手刃四名劫贼,随后我们厮杀起来……”
他将整场冲突绘声绘色重复出来。
胤禛赞叹道:
“是啊,劫匪能在转眼间杀死数十名大内侍卫,定是非常少见的高手,金公子能有如此身手,堪称大清第一勇士;也多亏了他,我大清才能昌盛下去,朕才得以度过重重险难,弘历才得以保全。对了,既然他已受伤,为何不带至宫中加以诊治?”
阿柴痛苦答道:“他拒不随来,只等皇宫安定下来,再见雪顿一面就要离开远行,似乎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他还不知道登基的是王爷,不不,是皇上,也不晓得雪顿已经死去。”
“他究竟需要什么?能有什么能够补偿?”胤禛咬牙问道。
“朋友!”
阿柴不慎脱口,他分明从金夕的口中听见遗诏都没有朋友重要的说辞,可是刚答完,赶紧垂下头去,朋友是不能赏赐的。
凌欢轻声道:“金公子好像不愿被束缚,皇上便赏赐给他自由吧,也许只有自由才能获得更多的朋友。”
“是啊,”胤禛点头,“朕没有自由,所以没有什么朋友。”
“臣妾们便是啊!”皇后道。
胤禛满意地瞧瞧皇后和熹妃,又想起什么,转向阿柴问道:“你可探听出那些劫匪是什么来路?”
“这……卑职不敢说!”
“说!”
胤禛眉头忽然皱在一起,双拳猛地捏紧。
阿柴含糊吐出,“是,是大将军王的部下……”
胤禛惊呆,嘴巴连番翕张半晌也没有说出话,那是他的亲兄弟,既然暗施毒手,若是得到遗诏,一定会将圣旨付之一炬,然后伺机而动。
“皇上……”
皇后提醒胤禛。
胤禛回过神,瞧瞧阿柴的断臂,又指指莺儿,“听说你已经有了身孕,朕会在宫中为你们单独安设一处府院,也好有个住处,待到你们的孩子出生,无论男女,朕都会视为亲生,接到朕身边派专人抚育,成为我大清的栋梁。”
断臂已经无法重用。
阿柴和莺儿感激滴零,双双拜谢。
胤禛又宣来弘历,大为称赞他在寝殿的举动,令他陈述着先皇的蛛丝马迹,期望着从中领悟到什么,听到番番叙述,胤禛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专注问道:“你的皇祖父有没有和你说过对下任皇上的期望?”
弘历思索片刻,高兴答道:“有,皇祖父曾说过,朕在位年久,有些手软了,所以生出许多贪官污吏,朕要选一位敢于也能够整顿吏治的皇帝来……”
众人顿悟!
只有孤王胤禛,才能做到这一点。
没有朋友的人倒是能做皇上,那样的话才能顺理成章清理乱臣。
胤禛久久注视着墙壁上强劲有力的“熹”字,又先后瞧瞧凌欢和弘历,若有所思言道,“朕明白了,朕明白了……”
修养一段时间后,金夕痊愈,决意立即辞行。
龙脉固若金汤,胤禛业已登基,阿柴与莺儿终于成就好的归宿,凌欢倍受皇上宠爱,小弘历少有所为,吕嫣虽然杳无音信,但是有大清皇帝和熹妃的守护,绝不会生出恙状,在凡界不再有牵挂。
尤其是雪狼犬雪顿的丧生,令他心痛不已,多留一日,眼前便不断浮现英姿勃发的雪狼犬奔驰而来,久久拂之不去。
阿柴断去一臂,无法公然出现在皇上左右,也无法高就官职,倒也闲暇许多,向胤禛请旨后,携同莺儿恭送金夕启程。
西城门外,驶出一队车马。
“你到底要去哪里?”阿柴问。
金夕抬头看看澈蓝的天空,“一个你永远也去不了的地方,”他又想起吕嫣,“一个能够永远记住你们的地方。”
“长生不老?”阿柴调笑。
金夕:“对!”
“吹!”阿柴才不相信,习惯地耸动右臂,那无非是想给金夕一巴掌,忽然意识到已是空荡荡衣袖,尴尬笑一声,再举左手拍在金夕前胸。
金夕盯着那条随风摇摆的空袖,忽然问道:“阿柴,如果有办法让你的右臂重新生出,准确地说根本就没有断过,你愿不愿意?”
他想起自己手中有两颗地轴银珠,此次回返真界要浪费一颗,如果将剩余的最后一颗银珠赠给阿柴,他便可以通过地轴返回到皇上圣旨被劫走那刻,选择不去追赶劫匪,从而保全自己的臂膀。
“废话,当然愿意!”
阿柴权当金夕在戏闹,不过换做谁都不愿意失去一条胳膊。
金夕道:“那好,我带你们去一处地方!”
车队开始向数千里之外的妙珠峰进发,金夕也想借机与阿柴多处些时日,作为上天赏赐两世的朋友,以后永远不会再相见。
谈起皇宫,阿柴略带担忧地告知,“皇上将南道人接入京城,专门筹建一处丹房,又加派些人手帮助,要南道人炼丹,日后服用。”
“怎么会?”金夕莫名其妙,“南道人怎么会答应,他明明知道丹药对于常人来讲有害无益啊。”
阿柴苦笑答道:“皇上最终劝服了南道人,还有皇后,即使小姐也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