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面不知心。
俞清瑶本意是不相信元清儿会害她,可阮星盈说得很对,再没有比身为乾清宫御前女官的元清儿更知晓皇帝的去向,只从时辰就能估计出大致范围。
当然,阮星盈的话中也不确定,没有确凿不容抵赖的证据,怎好证明?只是让俞清瑶暗自提防。若不是她,那自然最好,还是旧年的好友;若是,怕是多年姐妹之情一笔勾销了!
阮星盈离开后,俞清瑶静静的独自呆了一会儿。这段时间太匆忙了,日子如流水一般滑过,先是骤然听闻舅父下了牢狱,惊恐交加,赶到京城;随后听说钱氏来到京城,百般纠缠;再就是水月师太过世,为其做水陆道场是被人刺杀,险些丢掉性命;伤势未好就发生了七皇子谋反大案,被彭皇后强硬带到宫中……种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她都经历了,根本没有时间安静的,让自己的思绪沉淀下来,好好思考一下未来。
再大的风波总要过去,而她的人生却要飘向何方?这一世,若还如上辈子那样随波逐流,身不由己,那也太失败了。想当初她愿意嫁给景暄,不就是图个安稳平和么?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不是软弱无力的经不起伤害,而是……疲惫了。只想找个温馨的港湾,歇一歇、靠一靠,可以抚平伤痛、舔流血的伤口。
可是景暄,叫她怎么舍得!
别看她在阮星盈面前夸下海口,表现得无所谓,今生今世她最大的渴求也不过是有一个人能陪伴左右。无论风雨雷电,无论严寒霜逼,始终坚定不移。而景暄成了她的夫君,对她的耐心和宽容是任何人都没有的。偏造化弄人。景暄竟然是跟她有仇!也许,她现在就该试着享受孤独,跟前世一样独来独往。不要奢求什么伴侣、知己了。
为什么,为什么心如刀割,痛得她说不出话呢。果然,习惯了温暖怀抱,习惯了那人的存在,就会变得软弱,害怕失去。只要一想到再也不能与景暄携手终老。鼻翼间徒然酸酸的,眼泪控制不住的上涌。
别看俞清瑶无人的时候伤心的厉害,等送阮星盈的人回来,她已经恢复了原状,压根看不出丝毫不妥——即便胡嬷嬷火眼金睛。也只认为是自家姑娘听说元清儿的背叛,有些怨怼,并没有想到其他。
若没有这等咬紧牙关、死命强撑的性格,俞清瑶前世就受不住辛劳和折磨,早就一命呜呼了。只是这种性格,在于男女关系上没什么帮助,景暄心事重重,没有发现俞清瑶的异样。当晚,一夜无话的睡了。
次日。胡嬷嬷瞒着俞清瑶暗中去见景暄,把阮星盈的猜测告知,“我们夫人在闺阁时素来是与人无争的性子,几位交好的闺蜜,如靖阳候杜家的千金、钦安候柳家的姐妹花,再就是做了端王侧妃的阮家姑娘。虽说后来各人做各人的去了。但只我们夫人一如往常,看这份真挚友情很重。”
因不得不提到景昕的妾侍杜姨娘,胡嬷嬷的话很小心,尽量不牵涉到其他,“这几年老奴一直在夫人身边守候,知晓夫人一直用心维持。唉,但人心隔肚皮啊!说起来,那元家姑娘还是夫人的表姐呢,真有个什么,夫人以后如何面对定国公与定国公夫人?两位老主子和善,待夫人那么好。”
既要表明俞清瑶“不愿意相信”是元清儿所为,但又说得十分郑重,似乎肯定了她。所以无论是不是,此事俞清瑶不能亲自出面,碍于“姐妹之情”“定国公府两位老人”的颜面。
景暄认真的听了,紧紧皱着眉,沉吟良久,点了点头,“嬷嬷放心,此事我自有安排。”
胡嬷嬷放了一半的心,哪怕景暄最后什么都没做呢,也有必要知道夫人为什么伤心。夫妻之间的隔阂,不就是你不言、我不语,各自都藏在心理,结果生生把一颗心弄成了两颗心。
可惜胡嬷嬷也是白忙活了。她辗转一夜想出的周全之策,根本药不对症!俞清瑶哪里是为元清儿伤心?元清儿在她的心目中,也没那么重要。她是难过跟景暄……不能长久。
至于景暄呢,长公主那边的动静怎么能瞒过他?这事他早就知道了。不过俞清瑶是俞清瑶,林谨容是林谨容,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景暄是东夷皇族之后,皇族就要有皇族的胸襟和眼光,若他的外祖父——东夷前任国王是因一风尘女子的献策,而导致战败灭亡,那就是天大的讽刺,也是对长者的蔑视和鄙薄!
国与国之间的账,不能这么算。
要考虑实力对比,军队情况,将才,国内民生,以及天时地利人和……太多因素了!仔细分析当时的情况会发现,广平刚刚登基,正是朝内外戚干政严重、文官党争白热化,户部国库“白条抵库”,简而言之,就是焦头烂额的局面!年轻的皇帝要怎么打开局面?当然是发动一次战争,既可以把鼓噪的大臣外派,又可以趁机收拢心腹,再借战争大发横财,同时彰显了自己的能力……
一次对东夷的战争,不就领广平威望日深,从此坐稳了龙椅么?
因此,俞清瑶的小小担忧,在景暄这边压根想都没想过!他着眼于大势,想的是皇帝已经灭了七皇子一系,接下来轮到谁了?努力分析这朝堂上另一个皇帝磨刀霍霍的对象。昨晚与父亲商谈了一整夜,考虑了诸多个计划,最终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必须要远远的离开!
景暄有预感,再不走人的话怕是下一个就要牵连自己。那时,他如如何脱身?长公主长跪宫门,还是让俞清瑶搬出林谨容的牌位,向狠辣的皇帝求情么?
只是走也要走的自然,不能有“避祸”的意思。思来想去,唯有让俞清瑶主动上书——她才毁了容,太医院院判明说肯定要留疤,如此心情不好想外出散散心,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么?加上先孝慈王皇后留给妻子的巨大财产,皇帝虽然答应接收,但到现在还没派人来呢,不交出去,始终惹人注意。不如一并上书。
想毕,他还是事先经过元少卿,在元清儿回府的时候托人带话进去。跟他想的一样,元清儿让她以前的心腹侍女回话,内疚的说明,不是她主动透露的,而是三婶娘许氏三番五次的问她,因许氏对她姑母有恩,无法拒绝,无奈之下随口说了一句,实在没想到会害俞清瑶遇到灵芝郡主,幸甚没有性命之忧,否则她终生难安。
元清儿让侍女转告景暄的时候,自己也跪在祖父祖母面前,把经过提了一遍,一面说一面泪流不止,痛悔的泣不成声,称自己不该以为三婶是深闺内院的妇孺,便是与俞清瑶有些不和睦,也不会痛下杀手,都是她的错云云。
都主动认错了,还能怎样?邓氏只能不痛不痒的骂了几声,末了还要嘱咐在陛下跟头当差要更谨慎些。
至于许氏,她从元清儿这里套话是真,知晓大金嬷嬷跟俞清瑶有私仇,故意转告也是真,至于本意是想陷害俞清瑶受伤还是致死,结果不重要了。
小醉楼第二波针对俞清瑶的计划败了,还失去了一枚重要的棋子——许氏被送家庙了。她没儿子,两个女儿都出嫁了,今后没有特殊怕是要呆上很长很长的时间。
不提元清儿揉着酸疼的膝盖回宫,景暄知晓了想要知道的“结果”,沉思了片刻,回到府中见俞清瑶。
“你觉得如何?”
俞清瑶无语的摇摇头,“自欺欺人!”
“你不信她?”
“信。为什么不信?我相信凭她的聪明,绝对不会说有漏洞的假话。不过也没说真实的心思罢了。”
景暄听了这话,觉得有些意思了,便笑了笑,“你怎么知她的心思?听胡嬷嬷的话,她是你闺中的好姐妹呢。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害你。”
“害人,需要什么缘故?”俞清瑶收两世加起来到太多莫名其妙的伤,早就知晓很多事情究根结底,都是很奇怪的理由——当然,要世界上的人都跟她一样的性情、认知,那也没那么多的事情了。以己心度他人之腹,那太可笑了。
“我只需知道一件事就够了,在陛下身边当差,都历练得跟蚌壳一样,十天半个月不说话都属正常。许氏再对她有恩,不是她的亲生父母,问了几遍就说了?当她泄漏的那一刻,就该晓得会失去我这个朋友。”
想到元清儿使劲手段才成了皇帝身边的女官,又在皇帝身边呆了两年多,不说她根本没想到这一点!就算没想到,她也该知道许氏跟自己之间的不愉快!
此后,就把元清儿当成陌生人吧——不是她不想报复,狠狠的怒骂一声“你为什么要害我”,实在是皇帝身边的人,够不到。
不过她放下了,景暄却牢牢记住了。奈何时不我待,不是报复的时节,如今要想着怎么撤离京城,最好躲个两三年才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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