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做梦一般,聂愔睁开自己的眼,触目所及的是多年不见的窗棂,头微微发胀,许多的信息涌现在脑海。【高品质更新】
昨天她还叫聂隐娘,凭借辛苦修行的御物之术,终于报仇。她和师父明明在一起入定,再睁眼却只有她。她又回到了这里,她曾经存在过的21世纪。“或者是21世纪的我做了个在唐朝生活十年的梦。”她想。
许久不见了,熟悉的窗台,熟悉的可以照出细致眉眼的镜子,熟悉的对自己微笑的家人。
拿起小几上的合照,聂愔不由的一笑。唐朝的十年经历使得时时吵架的父母,任性而侠气的弟弟也变得可爱了。
抚着从未修剪过得眉头,看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她现在似乎是16岁。打开拖箱,打开自己的日记,那些久远而模糊的记忆渐渐浮现在眼前。
她家在五台山脚,小有房产,随着后面地价的升高,家境有了很大的改善。而家里最大的改变是,她可以不用读书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只有衣食无忧的人家才有做梦的资本。
凭借紧邻五台山的优势,十岁那年聂愔跑到山上的道观里,死皮赖脸的要拜观主道安真人为师。历经一个月的纠缠,道安半推半就的收下了她。
辍学两年的清修,聂愔除了结实的肌肉,城墙一样厚实的脸皮和被逼无奈的高超厨艺,她并没有得到小说中呼风唤雨的能力。
失望的她终于服从父母的再三劝说,重返校园。本来预备老实读书的,谁知道,她家的亲戚够极品,家里的财产在短短两年里亲戚们借的借,占的占,十几间铺面转眼成空。无法忍受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她找到道安,在师父道安的举荐下顺利的进入部队,考入大学,顺利的升职,参军四年她已经是连长了,在今年年末还有升职的可能。
她是多么功利啊,知道道安有过硬的后台。在假期,她总会厚着脸皮回到道安身边,敷衍的陪着他打坐,希望借此和道安的朋友郭老混个脸熟。
这样直到十天前,部队新一轮的调派名单中没有她的名字。大概是萧璨的事儿被捅了出来,她想要挽回这个升迁的机会。她跑到道安面前。道安什么话没说,微笑着把她带到静室,打坐。
“还是打坐!日复一日的打坐有何用!师父近60年的修行也不过延年益寿而已。”小声抱怨着,不成熟的她很好的表现了急功近利这四个字。
带上道安给的一个檀木雕刻的木牌,闻着熟悉的檀香,她一闭眼便觉神魂震荡,睁眼所见,满目皆是古物。
大气的宅院,宽阔的街道,陌生的自己。在后来她知道自己叫聂隐娘,那个唐传奇里修炼有成,可以变小,可以御物的侠女。
她也不过是个16岁的小女孩,天性贪玩。按照以前看过的唐传奇,像玩网游一样,她找到了聂隐娘的师父,和她学了法术,用飞剑之术报仇雪恨。
辗转经历了十年,在那个朝气蓬勃的时代,她肆意而行,言必信,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知恩图报,为知己死,而不矜其能!
只是十年过后,在她习惯了那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后,随着打坐,她回到了这模糊了的21世纪。
“不知师父如何了。”抚摸着吊坠上粗糙的龙纹,聂愔推开房门,路过的弟子见了她一眼又很快的离开,眼含兴奋。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虽然能辟谷,但连续十天的不进食,她的肠胃造了反,不住的痉挛。
刚领到饭,只见腹黑的大师兄走了过来。咽了白粥,聂愔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个师兄没有为人兄长的自觉,无耻的他能把十岁小孩丢山林,这师兄可不是什么好货。
聂愔决定先发制人,“陈棒头,有何贵干?”
陈玄罕见的没有回骂过去,只是点点头,将道安留给她的信拿给她。
仔细检查没有异样后聂愔打开信封,还是那熟悉的毛笔字。以前的她很反感道安的一些行为,比如说让练毛笔字,但在梦里的十年让聂愔明白了中国字的魅力,梦中的她常用写字来静心。她甚至从字形结构中体会到了力量的走势,一举突破先天,踏入练气期。
道安的信中记载着祖师们留下的预言,而通过道安的解释是:就在今年,天地失衡,地气上腾,频繁的板块运动致使地球引力变化。不同的引力吸引来宇宙中不同成分的石头,这些石头和地底涌出的成分将造成一系列的变化。这将是现今世界的一场灾难,又会是他辈修行的一个契机。
聂愔翻了个白眼,对着陈玄说:“这个你信!”
陈玄双唇微抿,满眼的悲伤铺散开来:“师父十天前坐化了!”
聂愔头后旋嘴角带笑,双手蓄力正面对着陈玄就是一拳,“你个混球!”陈玄单手一挡,另一只手锁住聂愔肩膀将她按在桌上,“你个没良心的小混蛋,师父多疼爱你,他把毕生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却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他,若不是为帮你入定,师父会耗费所有真元力竭而亡。”
其实聂愔也是知道的,自己虽然是单系水灵根,但若不是道安费劲心血,终她一生也到不了伐髓期。筋骨轻盈蓄有巨力,年纪幼小的她潜力无限。
不过那时的她多傻啊,每次追在道安后面要学飞剑,道安也在追求,不过寻觅60年终究是一无所获,他只能将外家拳法,剑法教授于她以作敷衍。
聂愔也渐渐的失望起来,一次次的在道安伤口上撒盐,后来更是背弃了从小的信仰进学参军。后来顾忌着两年的师徒情谊和道安的人际关系,她才时不时的回到山上。那个对自己寄予厚望的人每次由着她打听部长、军长,该是多么伤心!
纵然知道道安已经160岁,必然会有这天,两人还是难以接受。
“今后你要怎么办?”
“我会将道观交托给政府,没有师父我们这一脉到此为止。
今天猴子们上网看到印泥又发生了两次地震,我会和师弟们一起到山下找个地方住下,据师父的意思这次天灾会带来不一样的元气,给我们的修带来契机。”
聂愔睁眼看向陈玄,“我在入定时梦到一套功法,待会儿默写给你。”默默转身回房,背后传来陈玄释然的声音“师父说他从未怪过你,他一直相信你会走出那一步!”
聂愔站在门口,透过重叠的飞檐抬头看着分外晴朗的天空,嘴角上翘,坚定的说:“这次或者真的不一样了!”
打开十天前道安师父让抄的道德经,“无,名天地之始;
有,名万物之母。”提笔起磨,温润的墨汁在宣纸上微微染开,聂愔回想着梦中那难以言说的玄妙境界,道是天地间一切有的原动力,无是化生万物最原始的本质物质。
“无,有,有,无——”
还是在这个房间,短短的五年前,小小的自己被道安师父抱在怀里,师父手把手的教导自己临摹《道德经》,小小的自己问他:“师父,我们为什么要抄经?多无聊啊,张无忌都只要掉下个山洞就可以学绝世武功了啦,抄经好傻的。”当时的道安眉头微皱,扶额,半响说:“天地间道最玄妙,体会到她的话就可以求得长生了!”
“可是要长生干嘛,那么长的生命多无聊啊,就和观里顿顿吃白粥一样无聊!”
“傻丫头,世界浩瀚无边,长久的生命才有余力去体会充实,何况你要做大侠,你要学的绝世武功只有修道才能得到!”
“可是他们说修道是迷信,是落后的,山上的孩子都笑话我。不过我把他们都打趴下了!”
“现在你只要跟随师父,师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我们是在追长生,也是在追梦,在过程中我们有着许多的收获。每走一步也更贴近大道,贴近大道让我们心境自由,一旦你走到哪一步,你就缔造了一个奇迹,小银耳很聪明,有这个资质啊!”
晴朗的天空忽然一声惊雷,半天的云彩也染成紫色。
聂愔没有留意到这些,她的运笔此刻和环境融合在一处,她的走势似乎化为空气的流向,像梦里一样的情况出现了,随着那声惊雷涌出的五行元素飞快的涌入聂愔的身体。
笔落,功成!
聂愔成功的引气入体,练气一层。
抚摸着胸前的木牌,两行清泪划过污泥遍布的双颊。
当年道安师父说过,他去了后,希望她们可以延续他的梦想,而今她达成了。
推开门,陈玄在门前,许是觉察到了什么,他抓住聂愔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聂愔点点头,“师兄,成了。”极其平静的语气震动了陈玄,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多年的期待让他怀疑起事件的真实性。
聂愔使劲扭着陈玄的脸,像小时候无数次陈玄做过的那样,心里暗叹,“比我的还滑嫰。”
陈玄恢复了常态,罕见的温柔的抚着聂愔的发旋儿,“师妹,功法抄好了吗?!”聂愔翻个白眼,“你当我是复印机啊!洗了澡再说。”心思一动,聂愔暗衬,她是水灵根,可不可以——暗念法诀,浑身的污垢随一层水膜脱落,聂愔可见的肌肤光滑通透,毛孔细不可见,多年晒黑皮肤恢复成当年的小萝莉样,五官深邃了许多,眼眸澄澈明亮。
陈玄退开些距离,假咳一声,“刚才天边一道惊雷,老头子说的有八分真了,你有什么打算?”
聂愔抬头注视着他,想了想说:“我先回部队,军中似有安排,你明天随我回家,我在军中打探好消息后和你联络。”
两人商量过后各自离去。
这是2012年11月1日,距离末日有一个月2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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