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千秋不由将目光落到了白玉京脸上。
这一路上走来,她只觉得白玉京很神秘,不敢轻易瞧他。如今近距离看去,才发现白玉京长得很是俊秀,脸上的肌肤白皙无暇。甚至似乎有着莫名光泽,如她曾经见过的上好美玉一般,可谓丰神俊朗,钟灵毓秀。
尽管数百僧兵围困上来,白玉京并没有任何慌张的神色。他的双目深邃,眼神淡然,见北原千秋看向他不由微微一笑。
“走吧!”
白玉京并没有说什么激励人心的话,但北原千秋原本焦虑的心情却瞬间安定下来。甚至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白玉京,跟着他朝那些涌来的僧兵走去。
“呼呼——”
几名武僧解下右侧腰间的绳索,朝着白玉京和北原千秋套去。又有三四名手拿长长剃刀的武僧一边叫骂着,一边用剃刀封锁了白玉京二人去路。正是柴崎庙泾下了活捉的命令,他们不敢轻易挥刀,才想以此办法擒住白玉京二人。
眼看那绳索就要套住白玉京二人时,北原千秋只觉一阵凉爽。
是风,起风了!
那绳索直接被狂风席卷,竟然套住了原本围上来的那几名武僧。
而让北原千秋诧异的是,似乎只有他们所在的地方刮起了大风。甚至那几个被绳索缚住的武僧都一脸莫名其妙,在那破口大骂那些扔绳索的人。那些扔绳索的武僧则见了鬼一般,神色中满是惊讶。
白玉京一路向前,根本没有一点要解决那几个被绳索缚住的武僧的心思。北原千秋跟在白玉京身后,看着那几名武僧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这些武僧向来无恶不作,此时不杀他们,过后这些人不仅不会感恩,还会继续纠缠想方设法杀他们。
但看着往前走的白玉京,她那一点杀机又瞬间消失无踪。
“这人有古怪!”扔绳索的一名武僧张口叫道。
说完,拔出左侧腰间的太刀,朝着白玉京当头劈下!
这次,北原千秋仔细看了一眼,白玉京的右手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动。唯见白玉京他那宽大的衣袖,正轻轻摇摆。而再看那挥刀的武僧,如一片落叶被风卷起,还顺势砸倒了几名冲上来的武僧。
白玉京走的不快,那些武僧就如过江之鲫纷纷涌了上来。
但无论是哪个方向,白玉京似乎长有千百只眼睛一般,都能提前发现。北原千秋夜没有看见他如何出手,那些武僧都莫名其妙地倒飞出去。
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风!起于方寸之间,收时亦寂静无声。那些武僧就如同尘沙一般,被风吹起,散落向他处。
不远处正浴血而战的九野泉突然发现身边的武僧似乎变得少了,等他回过头时才发现白玉京和北原千秋正缓缓走来,如闲庭信步,好不惬意!那些围向白玉京二人的武僧,都还没靠近二人,就似乎被一股无形气劲弹飞出去。
他心头不由一怔:“周身不漏,气游八表。”
还记得几年前,有人问他师父,武功是否有最高境界,他师父就说了这八个字。精气神三宝圆满如一,则体内五气朝元,身外三花聚顶。如此,内毒不生,外害不侵。
当时,他师父还特意演示了一番。入水不溺,刀剑难伤,正是真气内敛时周身不漏,真气外放时气游八表。
任尔人多势众,都无可奈何!
“——嘭嘭——”
柴崎庙泾怎么也没想到世上有这么厉害的人,原本他以为只要解决了疾风剑豪九野泉,白玉京二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哪里知道白玉京看起来年轻,但一身武功简直神鬼莫测。
有那么一瞬间,柴崎庙泾和那些被打飞出去的武僧一般,以为白玉京不是人。
但柴崎庙泾不愧是敢暗害前门主的狠人,尽管感觉白玉京不可战胜,还是命令铁炮队朝着白玉京二人开枪!如今,他已经顾不上白玉京是死是活,不然莫说生擒此人,怕是自家要被生擒。
枪炮一响,北原千秋只觉浑身一轻。
又觉整个人被人揽在怀中,却是白玉京见到四面火铳开枪,不敢大意。连忙抱起了北原千秋,身子一动,躲开了所有弹丸。
北原千秋被白玉京抱在怀中,脸色不禁一红。两腮间仿佛有一团红霞飞起,直到耳根,衔接上满头青丝。红得似火,青的如云。
与此同时,九野泉本可趁着身边没有多少武僧大开杀戒,他却是忘了一般。一边和那些武僧周旋,一边偷偷盯着白玉京这处。那数十杆铁炮齐出,声如雷,光如电,漫天弹丸就如冰雹似的,九野泉心中不禁为白玉京捏了一把冷汗。
若是他面对这等情景,唯一的办法就是朝一处冲开铁炮队。但那只是一个人的情形下,若带上北原千秋,怕是得深陷其中。
就如此刻,白玉京抱着北原千秋飞起,虽然刚好躲过了刚才那一批铁炮进攻。但早就准备好的第二批铁炮队武僧立即同时开枪,弹丸顿如无数流星一般射向空中的白玉京二人。
而让所有人都惊骇的是,白玉京的身影在空中一转,那无数弹丸竟然纷纷反弹回去。
“噗噗”数声间,那些中弹的武僧一阵阵惨叫!
再看白玉京突然落到地上,一脚踏出,整个大地为之一抖,原本已经瞄准的铁炮队武僧一个个跌倒在地。下一刻,白玉京大袖翩翩,落入铁炮队当中。
只见人影翻飞,白玉京就如老练的农家,而那些武僧就如田中杂草,被一一拔起。若是换了其他武功高手,怕只是让人感到惊惧,留下满地血污。
但白玉京的动作优美而又潇洒,彷如谪落凡间的仙人,青色的道袍上滴血不染。那些武僧多是被掀飞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九野泉看着这一幕又想到了他的师父,他师父年轻时候好勇斗狠,甚至曾四处挑战日本各国高手。但近来这些年,几乎不出门,纵然有不得已出手的时候也多会手下留情,不愿意沾血。
他曾问过他师父,为什么如此。
他还记得师父说少年时放不下,觉得习武如逆水行舟,所以才四处挑战高手。现在想想那只是武,而不是道。因为想要得道,就得先放下。九野泉那时似懂非懂,现在看着白玉京,突然想到大明国贤人庄子的那一句话:“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不放下,何以得道?所以功成身退,即无名。
但,他看着北原千秋那一双眼睛,明亮如天空,澄净如清泉,他那位小师妹也有这么一双美丽的眼睛。
他怎么放得下!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种冲动,想回到鹿岛神宫。他要重新做鹿岛神社的大师兄,甚至,他要做鹿岛神社的主人。不然,他怎么与小师妹重逢?只是,师父不会允许,师弟们也不会同意!
九野泉想到这心中不禁充满了暴戾!
“杀!杀!杀他个干干净净!”
他的刀法瞬间狂放起来,神色狰狞,双眼暴突,仿佛要吃人一般!
此时,九野泉才算是表现出了剑豪的实力。疾风剑豪,在整个日本都赫赫有名。眼前这些武僧虽众,但真想要留下他也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死战不退。
而在那些武僧看来,九野泉的刀似乎比先前快了一倍有余。往往只见刀光一闪,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几个呼吸间,九野泉就杀了数名武僧,鲜血将他整个人的衣袍染红。直到一道急迫的声音传来,他才恍然惊醒。
“撤……撤……”
兵败如山倒,这些撤退的僧兵也好不到哪里去,都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九野泉为此深深地看了白玉京一眼,或许,这个大明来的年轻人可以帮他回到鹿岛神宫。
“好了,他们都走了。”
白玉京的话让北原千秋又是一阵脸红,原本紧抱着白玉京的双手瞬间松开。离了白玉京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往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蓦然,她见到白玉京眉头一蹙。不由微微失神,难道刚才惹他不高兴了。
却听白玉京一声大喝:“好胆!”
北原千秋顿觉腰间一寒,那是一把暗淡无华,森冷的短剑!长不过两尺,剑尖上抹有剧毒,看起来碧油油一片,仿佛一只独眼。
这分明是甲贺忍者中用于必杀的独眼剑。
说时迟那时快,北原千秋耳畔隐隐听得一阵轻吟,如小时候家中挂在窗户外的风铃。顿时,一抹温热打湿了她的裤脚,那鲜艳的红色是那样令人触目惊心!
九野泉的双眼紧眯,他刚才似乎看到了一道剑光。但他不敢肯定,因为他从未见过这般快的剑。
再看白玉京,他的手似乎都没有动,那把长剑也稳稳地负在背后。但那埋伏在地下的忍者,喉咙间却突然溅射出一道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