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拿起鹿肉放上烤架,在王公贵族中,冬日赏雪烤鹿肉如同中秋吃蟹一样,都是风雅之事,在燕云朝她没少干过这事,自然轻车熟路。
很快烤好了两块,她递给姚琅一块,自己吃一块,接着又开始烤。
姚琅眉头微皱:“不对吧,方才我烤了就给你,自己没有吃,现在你烤了与我一起吃,怎么算都是你吃的多啊。”
蓝月理直气壮地道:“你烤的是奖励我折了红梅,我烤的是咱们一起吃,有什么问题?”
“我是担心你吃太多,胃不舒服,这两块都给我如何?”姚琅和她商量。
“那我先歇会,等下你烤了还我?”蓝月思索一下,提出个条件。
“好……”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半日,忽然闻到一股糊味,蓝月慌忙低头看,方才木炭加的多了些,火力太猛,鹿肉有些焦糊。
她急急慌慌伸手去拿,姚琅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一声惨叫,签子跌回烤架,蓝月捂着手指站起身来。
姚琅用火钳将糊了的鹿肉取出烤架,随后起身紧张地来到蓝月身旁,拉过她的手端详。
可能方才是她一着急,右手食指碰在了铁签的烫处,在第一个指节处红了一片。
见她疼的脸都发红,姚琅毫不犹豫将蓝月手指含入口中,用舌尖轻轻舔舐伤处。
柔软湿润的触感让她心里发痒,蓝月的脸更红了,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别的原因。
过了一会,姚琅松开她的手指,心疼地道:“有没有好一点?”
“嗯……”蓝月含羞点头。
姚琅也顾不上想她害羞的原因,说句:“等我一下!”便匆匆出门而去。
过了一会,姚琅回到屋中,只见他双手冻得通红,手上还湿漉漉的,蓝月还没来得及问,姚琅将她的手指握在掌心。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烫伤的疼痛缓解许多,但蓝月的心中却格外地暖。
她用另一只手握住姚琅的手,摩挲着替他暖手,轻声嗔着,“你真傻,为什么不直接拿雪给我敷,要把自己的手弄这么凉!”
“雪太冷。”
这时,青霜拿着烫伤药膏进门,姚琅接过药膏悉心替蓝月敷上,笑着叹口气,“烤肉还吃吗?”
“吃!”
姚琅:“……”
好说歹说,终于让蓝月放弃继续吃的念头,姚琅拉她回到几案旁,吃点菜饮些酒,今日这顿午饭才算圆满。
回到正堂,蓝月看见依然躺在几案上的红梅,才想起回来时急急忙忙去了隔壁,居然忘了插好,真是怠慢它了。
看她忙着插花,姚琅来到茶案前坐下,宁心静气煎起茶来。
此时已到未时,雪住风歇,天色放晴,暖暖的阳光照进屋内,金色洒在窗边几案上,蓝月立在案旁摆弄着红梅,好一幅冬日美人图。
姚琅一时有些恍惚,如果能这样与她厮守一生,夫复何求!
雪天路滑,过了申时他们便乘车返回,马车上姚琅拉起蓝月的手看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为什么我们见面总会伤到手。”
蓝月也笑了起来,摸摸手指道:“没事,已经不痛了。”
姚琅认真地道:“腊月里绣坊会空闲些了,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蓝月眨巴着眼睛。
“二月初一是我母亲生辰,我近日有大事要处理,你帮我……筹备礼物如何?”
蓝月心中悄悄蔓延出一丝喜悦,又带着几分忐忑,“我能帮你的就是做绣品了,可以吗?”
“可以,你好好想绣幅什么,你画出来,林阿婆帮忙绣。”
“那你能同我讲讲你母亲……是怎样的吗?”蓝月莫名有些腼腆。
姚琅看着她笑了,拉着她的手,清清嗓子开口了,“我母亲现在依然很美,性格果决,很冷傲,当然……还有些严苛。”
蓝月的脸色渐渐有些不自在,姚琅看她的样子,轻声笑着,“你怎么了?这个脸色。”
“我只是……觉得你与你母亲好像,而且……”
“而且什么?”见蓝月欲言又止,姚琅饶有兴趣地追问。
“你母亲一定……很厉害吧!”蓝月低头嗫嚅。
姚琅终于笑出了声,“你这是已经开始担心了?”
他深深看了蓝月片刻,随后抬手将她拥住,缓缓道:“月儿,你也是父母的宝贝,所以,我要替他们守护好你。”
姚琅这话正中蓝月心事,时近新年,她只能为母后送去那几件绣品,此时,他们一定也在担心自己!
不知不觉,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下来,打湿姚琅的衣襟,蓝月把脸埋进姚琅胸前,哭出了声。
姚琅轻抚着她的后背,任她尽情流泪,越是看似喜笑自若的人,心中往往压着旁人不知的伤情,只有在知心人面前才会流露。
送蓝月回绣坊后,姚琅处理些事务,回到王府已过戌时,他直接走进东配殿书房。
今日刚下过雪,天气格外寒冷,而此时的书房之中,灯火通明、檀香氤氲、温暖如春,从阴冷的室外进来,打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姚琅有些诧异,今日青霜随自己出门了,紫电也有事未归,这府上没有几个人敢进入他的书房。
正在奇怪,有人轻轻挑开暖帘进来,回头看去,是溪奴,只见她身着胭脂红锦缎衣裙,在烛光映照下越发唇红齿白。
溪奴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对姚琅深深一礼,“殿下,您回来了,天气太冷,这是奴婢为您熬的姜茶,驱驱寒气。”
姚琅心中一动,淡声道:“放在那里吧,这书房……”
溪奴忙轻声解释:“殿下,我知道您的书房不允许旁人随意出入,只是今日下了雪,青霜大哥也不在,我是找管家大爷过来,看着我为您准备的!”
姚琅看了她一眼,“知道了,你下去吧。”
溪奴站在原地没有动,姚琅声音柔和,看着她道:“你有事?”
“殿下,今天下午……世子妃派人来……赏了奴婢一些东西,说……说奴婢伺候殿下有功。”
姚琅一低头,没有说话,溪奴停顿一下,语气艰涩,“世子妃是奴婢旧主,按礼要去拜谢,来人说就不麻烦睿宁王府了,明日世子府会派人来接我。”
沉吟片刻,姚琅语气中一丝怜惜,“如果……你不愿回去,那就不去,我改日亲自上门答谢世子妃。”
溪奴含泪跪倒在地,“溪奴能得殿下垂怜,已经无憾!这是奴婢的命,还是让奴婢自己去吧,哪怕能答谢殿下万一也好。”
姚琅转过身去,闭目片刻,轻声道:“明日……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