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范锦了解到,这个长发妹的背影并不是专为自己呈现,她为了实现自己救赎大魔头的目标,常在镜城各个城市屡屡留下自己的倩影,而且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曾经有几次,有好事者围追堵截她,在一些不明人物的干涉和保护下,都被她轻松地躲过,留给倾慕者的,只有馋涎欲滴地哀叹。
一日酒醉癫狂中,范锦憋红着脸找到了跳跳虫的贴子,跟了个贴说:“我想救出D3042-YCG,请楼主留下联系方式。”
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在第一时间回了贴。贴子内容极为简洁:野人谷。
“野人谷是哪儿?”范锦带着于刚找到黑熊,问他。
后者伸指一划,空中出现了一个地图。“老大,你不是来自青涩城吗?打那儿往西越过乱石岗就是荒沙岭,众所周知这荒沙岗就是野人出没的地方,所以叫做野人谷。”
“那乱石岗是做什么的用?”范锦虽然听于刚说过,那里是监狱的所在地,但还是要黑熊证实一下。“
果然,他的答案和于刚的毫无二致。
“老大,怎么对野人感起了兴趣。是不是想过去玩玩?”
“我的级别太低,能自由穿行到那里吗?”范锦问。
“没事儿,你的级别也只能去野人谷了,从级别高的城市到级别地的地域是通行无阻的。”
“这就好,你速速给我订张机票。头等舱的,我要去散散心。”
“散心?这段时间你俾昼作夜、醉生梦死的,还没散够哦。”大熊说,“既然你想去,我也不好阻拦你,晚上叫上白鸽、小马还有于刚给你送送行吧。”
于刚在旁边酸着脸说:“名义是去散心,还不知做什么鸡呜狗盗的事呢。”
晚上的盛筵中,大家都语重深长地给他劝酒,并嘱托一路保重,弄得一副生离死别的光景。范锦苦笑不得,说只是旅游一下,不用这样小题大做,没几天就回来了。
酒宴过后回到住处,范锦饶有兴趣地看着地图,与于刚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着野人谷的风土人情,地理风貌。
于刚斜着眼看他,漫应着他的交谈。突然蹦出一句:“范锦,也怪了,这次怎么不带我去?”
范锦回头反问他:“我也在纳闷,你也没吵着跟我去哦。”
“不让我去的原因你一定准备好了是吧。”于刚冷嘲热讽地说。
“是啊,那你问我哦。”
“好,我问你,兄弟俩一起出来打江山,凭什么舍了我自己出去浪?”
“是这样的,机票是黑熊订的。这头等舱价格不菲,有这个钱,你还不如在家泡妞。”范锦给他权衡了下利弊得失后,于刚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说有几分道理。
这时,范锦手机上贴子提示功能滴地响了一声,他划开机屏一看,是跳跳虫给他留言:几点的机票?
“明晚七点!”范锦颤着手指输入几个字,他内心澎湃不已。
这是一架由伊甸城飞往荒沙岭民用小型客机,范锦登机的时候,已到华灯初上的时候。机舱里乘客寥寥,他找自己的位置坐下,在他的前方有一个硕大的后脑,遮盖了他望着亭亭玉立的空姐的视线。
在一阵轻微的颠簸中,飞机起飞,急速地爬高入云层深处,透过舷窗,灯光闪烁的城市远远地像在大地上涂鸦的油彩。
飞机前行中遇到了一股湍流,前排的人随着机身的颠簸晃动了一下,范锦见他的衣襟下露出了一样东西,他确定那是枪!
他的神经瞬时绷紧起来,因为他自己也带了一把设有屏蔽装置的素有沙漠之狐的M96手枪,就在他随身的背包内。这是黑熊特意让他带上的,说到了野人谷,如果遇到危险用来防身。而且这种枪可以顺利躲过机场安检。
接下来,他仔细地观察着机舱里目之所及的几名乘客,发现他们背脊挺立,坐姿周正,神态在平静中透出一丝诡秘。可以断定,他们并非游客,而是训练有素的军警。
这下完了!网上发贴的确是一个非常鲁莽的行为,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副贴子,自己竟然直接报出了行程时间!有时,所谓的艺高人胆大,也可以用愚蠢来形容。
让人更为惊异的情境发生了!他恶做剧地伸手撩了一下前面的后脑,对方回过头来望着他。在他说着“对不起,不小心碰了你”的同时,一袭长发终于失去了大头乘客的遮挡,如闪电般冲入了他的视线!是她,确定无疑是长发妹!
范锦不假思索,这一次她跑不了了,除非她长了翅膀!他快速解下安全带,就要在座位上冲出去,他要到她面前,盯着她看个究竟!
与此同时,一只粗壮有力的手掌按住了他,同时他感到这掌心里有冰冷的东西抵在他小腹。阻止他的正是他的邻座乘客,此人寸头,戴一副墨镜,微笑地低声对他说:“别乱动,离停机场还远。”
范锦见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只好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但邻座取出的手机屏上显示了一个界面,上面显示的竟然是跳跳虫为楼主的贴子。
范锦无耐地笑了笑,低声说:“看来,我们邻座并不是偶然。”
邻座的手从他小腹上移开,仰头靠在座椅上,闭目仰神起来。范锦对自己将要被投入大牢的命运已欣然接受,紧张的情绪也随之一扫而空。他饶有趣味地端详起前面让他朝思暮想的背影来。
三年前的情境历历在目。在一堂大二年纪的合堂课上,他迎来了人生中的初恋,这份恋情非常飘渺而又短促,就如昙花一现。
当他全然不顾地奔出课堂向远去的长发妹奔去时,一辆黑色的轿车载着她夺尘而去。
如果当时他被老师投掷粉笔头时,她也和其他同学一样回过头来嘲笑他时,他可能只见到她一张美丽的脸庞,甚至不会给他留下太多的印象。
只有她超凡脱俗地没有加入嘲讽他的队伍中,用标枪一样的坚定的背影默默地支持着和抚慰着他。还处于青涩、懵懂年纪的他,在老师的羞辱下无地自容,她的态度像一阵春风一样吹入了他的心里,数年都没有化开,反而愈来愈浓。
其实他并不知晓,当他追出教室的时候,长发女生是没有觉察到在他身后有一个人正在急切地追逐她,但当她上了车后,在后视镜里,她看到了他。
一张青春的、热情的脸。饱满的额头上映射着晶亮的汗滴。当看到他因为绝望仰面倒在草地上时,她的心被触动了,竟不由自主地咯咯笑起来。
“不要笑!看你一脸的贱样儿,活脱脱你妈的再版!”前面驾驶位的父亲一声断喝打断了她的笑声。
他左手掐着烟头猛地吸了一口,然后打开车窗喷出一股浓烟,又关了车窗恶声恶气地说:“以后,就在女校待着,看你敢和那些穷小子们调情,爸就打断他们的腿!”
长发女生垂着头,两手互捻着,一滴泪落在上面。
“听到了吗?!”父亲边砸着方向盘便大吼着。
女生的一字削肩剧烈耸动了下,用颤抖的声调低声应着:“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