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矛!”拓跋采儿大喝一声,手里的踏云抛掷而出,射向猼訑。
身影如鬼魅,紧随其上。
古有枪术名为拖枪而走,今拓跋氏顺矛而上,人矛合一!
踏云本就是有着拓跋采儿一缕魂魄作为器灵的绝品灵器,此时更是吸收了竖亥的力量,成功跻身于伪神器之列。此时刺出的这一矛,虽然没有毁天灭地之势,却也是凝聚了天地之威,这一矛的声势,远非之前所能比拟。
就连猼訑,也不敢再随意应对。
踏云,递出!
“魂说·身替。”猼訑对着身前一挥手,自己整个人倒滑出去,在原地留下了一个黑影,替他挡下了那一矛。虽然拓跋采儿的攻击是被他挡下了,但是那从傀儡背心出穿透出的矛头却是让他心里一寒,对待拓跋采儿的态度也认真了不少。
“魂说·流影!”猼訑双手一挥,对着踏云矛直冲而上,整个人都隐藏在影子中,若隐若现。
他想要赶在拓跋采儿之前锁住踏云矛,以此来牵制拓跋采儿的攻势。
他想到了,拓跋采儿也想到了。
“哼!”拓跋采儿低哼一声,轻轻一个翻掌,之前被湖水浇灭的风火轮便再次燃烧起来,速度陡然飙升。
炼器世家拓跋氏,这风火轮便是出自其手。
一个追,一个赶,速度都是快到令人肉眼无法捕获。
“魂说·囚徒!”虽然还没触及到踏云矛,但是猼訑手上已经被术法缠绕,明显是胜券在握。
只差丝毫!
“踏云·惊天!”拓跋采儿已经握住了矛尾,手腕一用力就将踏云挑起,势惊九天。为了预防猼訑对踏云的钳制,拓跋采儿不惜耗费灵气去施术,给踏云加持上惊天之势。
但,猼訑还是触到了踏云矛尖。
借着惊天的去势,拓跋采儿轻易挣脱了猼訑的钳制,更是借此斩去了猼訑的食指,血洒长空。猼訑乌黑的血液在踏云亮银色的矛头上流淌着,借着天上炽热的毒阳,看起来就像在上面勾勒一般。
拓跋采儿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手里的踏云再次探出,乘胜追击。
“踏云·奔雷!”
拓跋采儿挥舞起踏云简直就是如臂使指,不论是刺出还是挑回,每个动作都像是演练好了一般,连贯自然,没有丝毫的卡顿。如果非要说起来,只能说这就是本命灵器的优越之处了。
踏云是拓跋采儿自己锻造出的第一件灵器,虽然它不是拓跋采儿手下最完美的,但它却是陪伴了拓跋采儿最长久的。它和拓跋采儿足足磨合了十年,里面更是有着一缕拓跋采儿的残魂,若不是拓跋采儿的修为不够,踏云甚至能够融入到她的身体中,成为她的一部分。
这便是竖亥之后的特殊之处,金属之身。
拓跋采儿手持矛尾,整个人气势拔升,好似天神下凡。
面对气势已经达到了巅峰的拓跋采儿,猼訑没有选择奔逃,双手微微握拳,双臂上的肌肉开始一块接一块地炸开,磅礴的力量在里面涌动着,悄然地。
“喝啊!”拓跋采儿大喝一声,原本是虚探出的踏云突然被她倒拽而回,自上而下地劈下,夹带着那股毁天灭地地气势。
天雷,落!
“魂说·监禁。”猼訑大手一挥,双拳紧握。就那样子地挥动,没有任何目标地挥动,却是让踏云在空中一动不动,被监禁着。
“啊!”拓跋采儿险些被这反震之力甩飞出去,虎口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落啊!”拓跋采儿用力拽动着踏云,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皮衣下的曲线一览无余。
但是,却还是没有丝毫的作用。
直到这个时候,他拓跋采儿才看见了银白色矛头上几道晦涩的纹路。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踏云和她之间的联系断了。
“老祖,怎么办?”拓跋采儿不是傻子,看见那几条纹路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因为之前的那几滴血。但是她也清楚,以自己此时的修为,就算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没有办法,没有了踏云的她,还能有与猼訑一战的能力吗?
她自认是没有的。
“用你的血,和他一样。”竖亥早在猼訑暗下施术时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但是他并没有开口告诫拓跋采儿,因为他想看看这个后辈的作战能力。虽然拓跋采儿的天赋是拓跋家几百年来最好的一个,可是作战能力却不一定。竖亥一族并没有什么厉害的术法,如果拓跋氏想在大时代中脱颖而出,那就只有靠个人作战能力了。
但是,拓跋采儿令他很失望。
拓跋采儿当然不知道这一切,她只是在竖亥说出这一办法的时候握住了踏云的矛头,任由锋利的矛尖割开自己的虎口,鲜血淋漓。
这一刻,她看清楚了矛头上的纹路。
矛头上的隐晦哪里是血迹,分明是被腐蚀出的焦黑,通过那一点点的坑洼组成一个法阵,再有他的血液术法为引,便将踏云禁锢在了那一处,动弹不得。
想要解禁,只有破坏阵法了。
拓跋采儿看着被一点点染红的纹路,心里突然有了从未有过的庆幸。
其实她是害怕的,这是对死亡的恐惧。
她太害怕了。
她从小到大就被家里长辈宠爱,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危险的事,就连受伤也只有训练时的磕磕碰碰,更别说这种面临生死的时候了。
这一寸寸流下的鲜血,是她逐渐成熟的标志。
她听见了踏云的哀鸣。
这是踏云的哭诉,是它的悲泣!
又像是失散多年的重逢。
她能感觉到踏云和她之间的联系正在重新建立,并且变得更加凝实。她知道,这是炼器师常有的手段,血饲灵器:以自身的精血为桥梁,增强与器灵之间的联系。这个手段的确有很好的加强作用,但是却也有极强的副作用:凡是被精血所饲喂的器灵都会有一定的嗜血倾向,到最后甚至会反噬器主。
踏云上的阵纹一点一点地消散着,由拓跋采儿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浸透、遮盖。
真像是洗去肮脏的罪行。
“放心吧,我不会再放手了。”拓跋采儿感受到掌心愈发恐怖的吸力,没有感到惊惧,只是静静地握着它,给出了一个极少有过的微笑。
那是只给过家人的。
竖亥在她的内视世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皱着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几百年才遇到的人,是又要舍弃掉么?”
他的声音被封闭在这内视世界,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也罢,就如此吧。”
......
拓跋采儿感受着背后袭来的锋芒,听着它的破风声,没有了之前的战栗,但还有着压制不住的恐惧。
踏云还抵在她的喉前。
终还是逃不过的死亡。
倒计时。
三。
她脑子里闪过了父亲,那个被族人叫一辈子做窝囊废的男人,却敢于冒犯族规将她拥入怀里。她不知道别人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对这个世界温柔了一生的男人。
可惜,他死了。
二。
她又想到了她的爷爷。她对自己这个所谓的爷爷其实并没有什么亲情,有的只是敬畏。可他很在乎自己,这个拓跋采儿是知道的。但是想到这里,似乎是更委屈了,自己之所以能被亲爷爷所宠爱,居然是因为自己有修行天赋,与其他的无关。
这能不委屈吗?
一。
没想到两次祭出踏云的战斗自己都输了,真是委屈它了。也不知道那个混蛋怎么样了,可惜。
零。
花,总会凋零。
猼訑看着身前的人,收回了拳头。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