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哥,都快过去小半天儿了,那俩货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啊。”
听经所外,千余名阴兵之前,马明罗一边安抚着牛阿傍一边对着谢必安焦急的说道。
事实上,据阿喜进了听经所后,早已经过了三炷香,但世生和关灵泉却仍没有出来的意思,阿喜也没有动静,这可急坏了马明罗,要知道牛阿傍一直抢盐怒火,此时牛尿泡儿估计都快憋炸了,所以它便忍不住对谢必安说出了自己的焦虑。
哪成想,谢必安听完了此话后,一张老吊死鬼脸拉得老长,随后严声厉语的骂道:“还用你说?我他娘的早就知道了!”
而谢必安之所以等了这么久的原因,也是因为它心中的那份‘不确定’,虽然它现在明面上占据了优势主动,关灵泉俨然已成了它的掌中之物,但凡事都有例外,精明的谢必安明白,凡事都有例外,耗子急了还咬人呢。是,那关灵泉号称冥侠,想来是做不出这般见死不救的事情,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测,如果那逼红眼了的关灵泉当真装哑巴瞎子,就是不出来了那又能怎么办?
只要它在听经所,谢必安就拿它没有办法,虽然刚才它说的挺狂,说是今天关灵泉不出来的话,明天它们仍要来这儿集体大砍头,但这话也是它说说而已啊,在这个紧要关口,它那里有那个时间?
而且它们做这事本身就不招人待见,如果被佛界的人知道它们将听经所外设立了法场的话。那地府的风评无疑会一落千丈:这算什么意思?我佛门外妄开杀界,挑衅是么?真当慈悲的菩萨会受你们这般羞辱?
佛门之中虽大多都是与世无争者。但仍有一些好战的金刚罗汉,平时它们又降龙又伏虎的,如果知道这事儿,还不得直接把它这始作俑者的舌头再抻出两尺来长?
所以,谢必安此时比谁都要急,在听了马明罗的话后,它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一边骂一边伸手要打。而马明罗慌忙求饶道:“别这样啊谢哥,稳住,稳…………哎?它们出来了!!”
说话间,只见马明罗伸手指向了听经所的方向,果不其然,自那听经所的大门之内,世生关灵泉。以及阿喜三个慢慢的走了出来。
而在见到世生和关灵泉后,上千阴兵登时进入了备战状态,沧琅琅琅琅!千余把利刃出鞘,锋利刀刃上的寒光练成了一片,一个是本领高强的冥侠,还有一个是活人踏境的强大修真者。在这个犯了众多大罪的组合面前,它们当真不敢有一丝的大意。
谁知道它们是来干什么呢的?
而谢必安在见到他俩终于肯出来了之后,心中登时大喜,对身旁的范无救使了个眼色后,这一黑一白两名无常老爷瞬间化成了两道黑影。嗖的一声便一前一后的将世生关灵泉给围了起来。
一黑一白两根哭丧棒直指他俩心脏部位,似乎他俩稍微反抗便会命丧当场!
而世生和关灵泉当时都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同它们死死的对视着,阿喜见状后,面无表情的叹道:“它们认罪了,同意你们的条件,不过,它们的条件也有两个条件。”
仔细打量了他俩确保是真货之后,谢必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说说看。”
“一,它们想留下一命,纵然是落入地狱也好,二,如果可能的话,它们希望不要用给它们带上那‘耳环’。”阿喜平静的说道。
“哈哈,阿喜姑娘,你在说笑话么?”只见谢必安的小眼睛一眯缝,随后笑道:“这么离谱的话,我怎么可能答应?”
阿喜哼了一声,然后无所谓的说道:“答应不答应是你们的事情,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你们看着办吧,关灵泉,你背叛了圣君大人,有今天也算是咎由自取,以后也许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你好自为之吧。”
关灵泉哼了一声,随后‘怒道’:“少假惺惺的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天地,赶紧滚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随你便。”说完之后,阿喜头也不回的走了,而阿喜刚同谢必安擦身而过,那谢必安便大吼了一声:“老八,动手!!”
范无救会意,当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面一把将世生压在了地上,世生不自觉的哼了一声,咬着牙没有说话,而范无救则十分麻利的从腰间拆下了一幅长链铁索拷,将世生双手倒拷了起来。
那副手铐乃是范无救的法宝,纵然是大罗神仙被考上也使不出一丝的威力,霎时间世生之感觉脑子一痛,自然知道这手铐同之前待过的耳环是相同的材质制成,如今精神之力以及浑身的道行尽数被锁了起来,他再次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就在世生被擒的时候,关灵泉同样被那谢必安拿住,上了耳环和枷锁之后,谢必安长出了口气,这块儿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在见到两个重犯终于伏法之后,最兴奋的当属那些阴兵了,如今地府已经腐坏到了一定的成度,阴兵们终日只想着自身的利益,它们本不愿来,但碍于命令却又不得不来,传闻中那两个家伙相当的猛,如果真打起来的话,那第一个送命的,还不就是它们这些炮灰?
所以见到没事,阴兵们忍不住出了震天的欢呼。马明罗和牛阿傍也随后赶了上来,如今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但不知为何,面对着这个欺负了自己三次的家伙,早已积累了满肚子怒气的牛阿傍居然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阿傍,干什么呢?快打两拳出出气啊!”马明罗眼见有些不对劲便慌忙提醒道。
估计牛阿傍是气过劲儿了,所以当世生落在它手中的时候。它过了好一会才举起了拳头,有意思的是。因为太生气,那哆哆嗦嗦的一拳居然没多大力气:“我让你打我,我让你骂我!你再骂啊,再骂啊!!”
那一刻,谢必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小孩子打架时帮拳的混混儿,牛阿傍啊牛阿傍,你是三岁小孩儿么?还不嫌丢人?
世生挨了这牛阿傍很多拳。嘴角被打出了血,但仍是一声未吭,两只眼睛死死的瞪着它,而谢必安似乎也有些挂不住脸了,这才一把拉开了牛阿傍,随后说道:“成了,现在你的仇也报了。气也出了,能恢复正常了不?”
“没,没打够!”牛阿傍红着眼睛说道。
“我知道你没打够。”谢必安没好气儿的说道:“但它们已经跑不了了是么?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整治他们,现在面子也给你找回来了,如果你再犯浑,那就别怪哥哥不给你这个面子了。我问你,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是你犯浑的地方么?”
说到了此处,谢必安的死鱼眼中猛地闪出了一道精光,牛阿傍看了它一眼后。忍不住浑身一抖,阴长生以及种种之事浮现脑海。于是乎牛阿傍只好狠狠的瞪了世生一眼,随后对着谢必安低声说道:“…………抱歉,谢哥哥,给你添麻烦了。”
“自家兄弟不用多说什么。”谢必安摆了摆手,如今事情终于了结,接下来它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它自然不能放过世生关灵泉,只见它对着两人冷笑了一下,接着便阴森森的说道:“而至于你们,由于所犯之罪实在过大,所以不用经过冥君,由我们阴差自己审判,你们刚才不是想下地狱么?哈哈,那我就成全你们,先关押到十六层,但必须得带着刑拘下去,等日后审查清楚了再重新定罪。”
谢必安的这个决定主要是因为现在地府的局势太过紧张,而牛阿傍之后又想报仇,所以便只好先把它们关押到地狱,要知道地狱可不是那市盘山的石牢,那可是有去无回之地,阴帅们的权限只能到十七层,在往下便是它们都不敢下去的‘永世不得翻身之地’。
所以,谢必安决定先把他俩关到十六层先受些罪,等到他日阴长生控制了地府之后的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整治他俩都行?
就这样,世生和关灵泉们五花大绑,随后压着走了,关灵泉望了望那些被抓到的部下,现它们全都不敢同自己直视,关灵泉明白这是因为什么,恐怕它们在高压之下,全都做出了诬陷自己的事情,不过关灵泉也不怪它们,事实上每个人的价值观都是不同的,它们确实没有义务为自己而赔上性命。
而就在阴兵准备离开之际,听经所内的诵经之声再次响起,关灵泉楞了一下,因为他从那经声中感觉到了温暖和力量,没有任何的抱怨情绪。这是由愿力朗诵的经文,是听经所的同修们为他们而做的祈祷。
谢谢你们能理解我,这就够了。
想到了此处,关灵泉扬起了头,在阴兵的押解下朝着远方大步前行,瞧它的神态,哪里像是一个即将万劫不复的犯人?
我本正义,即便前方地狱又有何恐惧?
和它有相同表情的还有世生,不过比起那动不动就破口大骂的关灵泉,世生安静的像个哑巴,嘴角上的血风干了,连擦都不擦。
眼见着阴兵们终于离开,听经所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听经所旁的一棵大树下,阿喜满脸悲伤的望着那已经要消失在视野中的队伍,它低下了头,心中反复的祈祷道:世生,关灵泉,对不起。让你们为阴间受了这么大的罪,我现在也帮不了你们,只能祈祷你们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希望老天能够开开眼吧,我愿用一切,换来两人的平安。
而讲到了此处,世生和关灵泉他俩为何要主动投案放弃抵抗呢?非也,其实他俩并没有放弃,在得知了地府即将面临大灾之后,世生和关灵泉决定要拼尽全力拯救地府还有那光明磊落的钟圣君。
而如今想要阻止那个寄居在钟圣君体内的凶魂,他俩唯一的办法便是那地狱中的‘三途村’。
可地狱是三界中最大的监狱。里面的世界乎任何人的想象,他俩想要单枪匹马的闯入第十八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主动投降。他俩心里有数,以他们的罪过,自然不会被一刀劈死,那样的话太过便宜了它们。
而阿喜说,谢必安这次其实也是偷偷跑出来的,阴长生便是它们的压力。在这么大的压力之下,它只能先将他们关到地狱之中,而方才提出的两个条件也是他们事先想好的,世生明白那谢必安自然不可能同意他们的条件,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这所谓的条件,无非只是障眼法。它真正的目的已经做到了,就是提醒了谢必安要将他们打入地狱。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而正因如此,它们被火的向那地狱的方向押解而去,半路上谢必安先回去了,因为它手里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没错。阴长生想要动政变,但是这个政变需要一个精心策划的导火索,此事不能有一丝的遗漏,否则纵然它们也小命难保。
毕竟在那上古的阴王面前,它们这些阴帅实在是太不够瞧的了。
简断结说。且先不管那阴长生的阴谋究竟要如何展开,单说说那世生和关灵泉。一路在阴兵们的押解下,终于来到了‘地狱’之前。
寻常阳世人谈起地狱,对其的外观往往很模糊,就好像一个大洞连着一个的大洞一样,时则不然。
身为三界的刑场,地狱的景象气派非凡,还未来得及靠近,世生便瞧见了在路的尽头处,一座壮观威严的城楼出现,那城楼高的很,比他在阳间见过的任何建筑都要高,一股压迫之感伴随着好像硫磺般刺鼻的气味飘荡而来,世生心中一震。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份压抑。
巨大的城堡如同乌鸦羽毛漆黑一片,没有窗户,顶端尖锐,就好像那些异域和尚的佛塔一般,高耸入云。云也很奇怪,同世生在阴市半步多上空所见到的那些脸型怪云类似,不过这里的云,也是黑色的。
不知是地狱染黑了云,还是云染黑了地狱。
一条宽广的护城河围住了那座黑色之城,褐色的河水就好像沸腾了一样,不住的往上喷着汽泡,气泡炸裂,刺鼻之气随之传出。那水乃是业障之泉,可融魂散神,乃是三界中十分凶恶的泉水。
就在那黑色护城河上,一条记宽的长桥横跨两岸,桥的这一边乃是一条大路,而那一边,便是地狱的入口。
大路之上,排起了一条看似无边无际的长队,这队伍正是由罪魂所组成,那些鬼生前大多都作了恶事,以至于死后失去了重新投胎的机会。不过望着那长长的队伍,世生和关灵泉却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冤屈的鬼魂。
而在见到世生愣神之后,一旁负责押解的马明罗咧嘴一笑,随后踢了他一脚,嘲讽道:“别看了,你俩可是我们的贵宾,不用排队直接就进去了,所以想看的话,等到了里面再看吧,保准你大吃一惊。”
世生冷笑了一下,仍没有说话,就这样,他和关灵泉在阴兵们的押解下过了那宽阔的大桥,走入了那黑洞洞的巨形大门之中。
门内的景象,当真匪夷所思。
门内的光线很暗,所见之物也相当模糊,莫名的燥热混合着供香的气味出现,诡异且神秘,给世生带来了一种好像钻进了一个巨大的香炉之感。
门内的鬼魂多的惊人,每个鬼魂都穿着不同颜色的囚服,在专门的鬼差驱赶下拍成了数列,而这空挡的建筑尽头,分别有十八道巨大的铁门。
第一扇门前鬼魂最多,第十八道门前的鬼魂最少,甚至门前都没有看守存在。
这十八道大门,便是通往十八层地狱的通道了吧,世生心里想到,而在他们进来之后,一名管事的鬼差慌忙应了过来,对着马明罗毕恭毕敬的说道:“呦,三位老爷,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啊?来来来,快请进,用些茶点不?”
“想喝茶也不到你这来。”马明罗没好气儿的说道:“少他吗废话,给我把十六层打开,我有俩犯人要押进去。”
“成成。”那鬼差弱弱的说道:“那个,大人,请问这次有没有‘令子’,您知道的,十五层往下没有冥君的令子凭据,我们有点不好办啊。”
“滚!”马明罗一把抓过了那鬼差的衣领痛骂道:“少唧唧歪歪的,我这张脸能当凭据不?”
开玩喜呢,就你那大长脸?放着马不当你装什么犊子啊?鬼差心里虽然早就骂起了街,但它当真不敢得罪这些凶神恶煞的阴帅,要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它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那阴差慌忙陪笑道:“是是是!老爷请,兄弟们听着,十六层两条‘令子’到了,提前放魂!!”
里面的鬼差应了一声,随后三名阴帅夹着世生和关灵泉径直朝着那第十六扇大门走去,门被推开之后,里面是一个狭小的房间,三个人并排站着都嫌挤,而在那房间之中唯一的摆设便是一面大镜子。
只见马明罗一把就抓起了世生,随后狞笑道:“给我进去吧!”
说到此处,它将世生朝那镜子奋力一丢,世生的身体居然穿过了那面镜子,随后四周一片漆黑,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下方坠落!
这种失重的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到最后,世生觉自己落在了一处柔软泥泞之地,他下意识的起身一瞧,竟让自己恶心了够呛,原来他掉落在的土地,居然如同人的脑子一样,那土地上的纹路居然还会动,被他刚才砸到的地方居然还渗出了不知是油还是血的液体。
而正当世生惊讶之际,只听砰砰砰几声,三大阴帅连同着关灵泉一起落了下来,马明罗一把拽过了世生,不由分说向前走去,前方仍有一面镜子,镜子旁边有两名身体奇长的鬼差,它们一名用铁链牵了一条巨形的獒犬,另一名则用麻绳牵了一头敦实的水牛。
见了三名云帅,那两名鬼差连忙上前行李,而马明罗它们也没理会那鬼差,只是一把抓着世生的领子再次踏入了那面镜子。
这一次,世生并没有下坠,相反的,一股恶臭混合着血腥的闷热之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纵然早有准备,但世生的脑子仍旧‘嗡’的一声。
因为眼前的景象,确实已经乎了它的想象。
这是个什么世界啊!怎么,怎么这般的恶心?
放眼望去,大地一片暗红之色,而这里似乎也没有大地,因为脚下踩着的,是无边无际的内脏与血管,那些内脏尚在蠕动,一踩一股脓水,远处的山峰居然也是这种恶臭的内脏堆积而成,心肝脾肺,肠子肚子,满坑满谷,褐色的脓水聚集成了湖泊,湖面上涌动的并非是浪花,而是大片大片麻麻泱泱的蛆虫!
霎时间,世生的腹中翻江倒海,而他强忍住呕吐时,只见那马明罗阴险的笑着:“小子,欢迎来到地狱,来,我为你介绍几个好玩的,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你两个败类可有的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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