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轮红日浮出了地平线,万丈霞光将黑夜驱赶,沉睡的金城渐渐苏醒了过来,车马声随即在大理石路板之上响起。
南溪为女子收拾了行李,她身子还有些虚弱,不过已能下地活动了。
南溪将包袱递给了女子道:“这里面有随身的衣物和一些碎银两,干粮我也为你准备了,你速速随着人流离开!”
眼前的女子已是一副男子打扮,她接过行李,眼睛里含着泪。
女子行至桌前拿起笔写下几行字: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谨记在心,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定当誓死效忠公子!
南溪看着纸上两行清秀的大字心里忽然酸了起来,她道:“如今你要走了,竟不知你叫什么。”
女子又拿起笔,在纸上重重的写了两个大字:若岚。
那笔锋苍劲有力,落笔干脆。
南溪忽然对这个女子感兴趣起来:“我叫南溪,好好活着!”
女子放下笔,又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眼泪滴在石板上晕开来。
南溪伸手去扶她起来,她只能帮她到这里了,这女子看着机灵,虽被人拔了舌头,不过好在她识字,若是逃了出去,应当找得到一份生计。
出了素女医馆,若岚便随着钱寻混进了跑商的人马中,南溪站在楼栏上目送她离开,若岚那单薄的背影有些凄凉,南溪的脸上那一丝愁闷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愤慨!
随着一声尖锐的破碎声扎进耳朵里,华荣阁内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静的诡异的气氛下,格外的清晰。
应实天此时就如同狗一般跪趴在地上,他的眼睛惊恐的盯着那只破碎的古董花瓶,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范老太太容颜大怒,胸口猛烈起伏着,站在一旁的嬷嬷姜容亦是吓得不敢做声,方才还价值不菲的花瓶转眼间却成了地上的碎渣,变得一文不值。
起伏的胸口忽然停了下来,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苍老的指腹碰到了粗糙不平的下巴,一瞬间她便慌了神!
那个盛气凌人的老太太瞬间没了踪迹,她的神情慌乱,眼珠子跳来跳去,似是有些疯癫,姜容脸色一变立马上前扶住了她。
姜蓉恶狠狠的甩了应实天一个刀子眼,道:“老太太要的东西呢?”
应实天拖着两条跪着的腿上前:“都在呢,姑姑。”
姜蓉一把将应实天手里的东西夺过,一脸责备道:“总说你也不长些记性!”
此时的范老太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姜蓉将她扶上了床恨铁不成钢的对应实天道:“尽快将那女子的事解决了,切记不可留下祸患!”
应实天见自家姑姑神色如此严肃,顿时多长了几份心,他应了一声,姜容便让他退下了。
姜蓉命丫头将门窗关好,又让人将应天石带来的长得像香料模样的粉状物洒在了香炉中。
老太太嗅了嗅,原本紧张到扭曲的脸一下子缓和了过来,神志也渐渐恢复了过来,她望着姜蓉同样苍老的脸道:“亏得有你。”又叹了口气道:“想我英明一世却栽在他手里啊!”
姜容顺了顺范老太的背,将她扶坐起来:“您这辈子也算是对得起老爷了!”
范老太太低垂的眼睛满是岁月与沧桑的痕迹,她的确对得起他了。
三十年前,她夺走了他的最爱,却从此以后和他分享了自己的身体,只要他不死,她就有理由活下去!
日头渐渐高了,南溪坐立不安起来,按理来说将那姑娘送至城门口来回不过四个时辰,可这都去大半天了却还不见他回来。
若是出了事,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南溪觉得有必要前去寻寻,可又怕自己弄出大动静来,到时候把事情给搞砸了,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再等等,若两个时辰内不回来,她再动身去寻他。
这两个时辰南溪如坐针毡,可时间到了,却还不见人回来,南溪立马起身,在立柜中拿了几个药瓶子,她向芝香交代了几句就打算出门,芝香劝不动她,只好作罢,嘱咐她路上定要小心些。
南溪出了门便在贩马处牵走了匹黑色骏马,她跃身上马,很有几分男子的雄姿。
她留意了街边的行人,钱寻的打扮不似寻常百信,虽说早已换了身城里的行头,可依旧盖不住身上那副乡土气息,走路总是大摇大摆,腰上挂的竹筒也很是醒目,最重要的是他今日穿了身大绿的长衫,想要在人群之中寻他并不难。
南溪悠悠的骑着马慢,眼睛扫过一片又一片的人堆,脑子里也开始回忆钱寻平时爱去的地方,可钱寻行事古怪,也无亲朋好友,平时也就爱倒弄些花草虫兽,她也总不能去山里寻他,进了山可就像进了迷宫,能不能回来还是问题,就算要去,也要有所准备。
南溪见前头有一队长长的人马,那队人马皆着锦衣华服,熙攘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南溪牵着马退到一边。
她刚行至路边,却见百姓纷纷下跪,一副虔诚的姿态。
她下了马,一旁跪在地上满是书生气息的男子见南溪毫不知情,便拉了拉南溪的袍子道:“公子还是跪下吧,今日可是霍大人登基的日子,莫要让他瞧见你对他不敬才好!”
南溪这才想起来,前日齐尔丹告诉她霍冕已下登基文书,却不曾想竟是今日!
长号发出庄重而威严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南溪朝那对人马望去,只见一齐刷刷两排着锦缎衣裤的男子口吹长号,那声音同起同落,震耳欲聋,中间一个九尺高的圆顶轿子在人马中很是突兀,南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又抵触的低下了头。
十六个小厮齐肩抬起九尺高的圆顶轿子,轿子皆由红木精雕而成,底盘厚实而华美,四周有纹路精美的绸纱垂落,在微风中徐徐摆动,圆顶雕龙刻凤,镶金坠宝,贵气无比。
身后跟着数百将士,皆着戎装,各个神采奕奕,威武非凡。
以霍家的实力和财气来看,这场登基已是极其的从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