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逸慢慢的低下头,目光温柔似水的看着脚下那破败的花,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侧脸的弧度看上去美丽且忧伤。
繁华,不管你是何种身份,何种面貌都改变不了你!
若你想报复,我便陪你一同下地狱,也许自己真的是错过太多了,他竟然不知道她曾经的深情,不知道她究竟为了自己付出了什么。
一想到那日,他拿着刀子嘴里说着最刻薄无情的话,他亲手杀了她!他的心犹如万箭穿心,不可自拔!他果真是错的离谱,他如今得了天下,才发现却不是自己想要的,他从怀中掏出一白色小瓶,打开,神色悲伤,倒掉了瓶中的灰!
那不是普通的灰,而是繁华的骨灰,他一直贴身携带!那骨灰是她的,是他亲生做的。
他以为他对繁华没有爱,只有利用,可是这一刻他那疼痛的心,才让他清醒过来,他对繁华应该是爱的,不然他不会连她死的骨灰也要留下。
如今,她回来了,这骨灰再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他随手扔了骨灰撒入空中。
他会好好弥补这一切,让一切重新开始,哪怕她现在不爱他,对他只有浓浓的恨意,可是他也不想放手!他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他转身朝皇宫的方向走去,神色冷漠,一个时辰之后,他坐在御书房大笔一挥,把一张明黄的圣旨扔给了王公公。
“去!凤栖宫宣纸!给朕立刻去!”幽逸脸色青黑,阴鸷的开口,语气冷的能冻死人。
“是,奴才这就去!”王公公还是第一次看见皇上气的如此脸色惨白,整个人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莫非是发生什么事了?
“滚!都给朕滚出去!”王公公跪伏在地,由始至终都不曾抬头半分,只沉沉答道:“奴才这就滚!”他不敢多问,生怕皇上一气之下砍了他的脑袋。
在王公公离开之后,幽逸拿起御书房上悬挂的宝剑。
在一阵疾风似的行走之中,便飞快来到了紫宸殿前的空地上,只见一片清冷的剑光次第划过,周遭便响起了霍霍的剑锋划过之声。幽逸武艺非凡,此时也看得出来,身手仍是十分的迅疾。
不过片刻之后,那身影便与剑光舞动了一起,正是诗中所言那般:起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
四周,风起,剑落,一片哀鸣!凤栖宫中。
檐下,四下里鸦雀无声,隐隐约约听见殿外檐头铁马,被风吹着叮铛叮铛清冷的两声。
那声音,于寂静的夜里,听来教人无端的心生酸涩。
王公公拿着圣旨,一字一句念道:“皇后繁氏之母放纵子侄当街强抢民女,入狱问斩,皇后掌管后宫不利,即日起剥其凤印,入住青云殿!”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王公公知道,恐怕皇上是至此厌倦了皇后娘娘,青云殿无异于是冷宫,没了凤印,代表着她已经失了宠,再无翻身的可能性。
只见地面上跪着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
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俨然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娘娘,繁子浅!
她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一道圣旨,夺了她的凤印,入住冷宫!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搞错了,幽逸如此爱自己,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她不敢相信,眼角泛着泪,伸出手夺过王公公手中的圣旨,看了过去,眼中闪过恼怒以及冷意,她扯着嗓子吼道:“王公公,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公公一脸的无奈,叹了口气道:“老奴不知情,皇后娘娘切莫多想!”
这个时候,王公公只想快速离开这里,看皇上刚才那冰冷能杀人的表情,怕是这皇后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不然单单其母的侄儿行凶之事,怎么一下子夺取了后位,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皇上呢,我要见他!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繁子浅眸大睁开,脑海之中顿时冒出幽逸曾对她许诺疼爱她一生一世的场面,如今一道废后圣旨,竟让她一颗心忽然被揪住,连呼吸都紧张起来,满脸泪痕。
王公公挥手,长叹一声:“唉!皇上吩咐,不见您老奴还有事,告退了,娘娘保重凤体!”
繁子浅觉得是有人拿剪子从口中一直剖到心窝里,一路撕心裂肺的巨痛!那样痛,却又那般的真实。皇上居然如此待她!
他居然狠心废了她的后位!
身子软软就要倒下,身边的兰熏见势不妙,赶紧一把抱住:“娘娘!皇后娘娘……”
宫人们一时大惊,连忙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兰熏一面扶了她的肩,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却见繁子浅脸色雪白,双目紧闭,已是人事不知的样子。
兰熏只好掐皇后娘娘的人中,因为她已经看见门外多了一层守卫,想必皇上是真的厌倦了娘娘。良久,繁子浅幽幽醒来,双眼冷出冰来,只死死的盯着王公公走远的身影看了半天,良久之后才切齿道:“他居然下旨废了我!废了我!哈哈哈!”
繁子浅顿时眸光大亮,冷笑一声,笑容十分悲凉。
兰熏小心的瞧着娘娘的面色,犹豫的开口提醒道:“娘娘皇上这么疼你,想来过几日会好的……”
宫女见娘娘这般癫狂的神色,一个个吓得不敢说话,站在宫殿一角瑟瑟发抖。
繁子浅的声音冷的不带丝毫色彩:“幽逸,果然是帝王无情!”兰熏眼见娘娘脸色不对,连忙上前去搀扶。只见繁子浅按住了胸口,挥手对她说道:去,给我冲壶热茶来。
兰熏答应着,转身便往外走,行至门槛时,却听背后又远远传来一句:“还有,派人打探今日皇上去了哪里,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是。”兰熏恭敬的退下了,遣散了宫中的众人。
檐下铜铃被风吹的零乱,那风吹过,隐约有丹桂青涩的醇香。书房里本用着烛火,外面置着宫用雪亮纱罩。那光漾漾得晕开去,窗下的月色便黯然失了华彩。
繁子浅有些黯淡的坐在梨花书案前,自案台长抽屉下抽出一张新的云笺宣纸,以镇纸压了几个边角。
凝神片刻,平息了心中的气流,终于执笔在手时,却忍不住手腕微颤,一滴墨滴落雪白宣纸上,黑白分明,无可挽回。
心下不由的懊恼起来,伸手将笔搁回紫檀笔架上,突然伸手拽了那纸,嚓嚓几下子撕成粉碎。那宫女们吓的噤声无言,却见繁子浅慢慢垂手,拂袖将那碎纸扫落在地上,却缓缓另展了一张纸,沾着墨,写了两个大字,俨然是皇上的名讳!
幽逸!
那字字端丽却下笔极快,似乎隐含了挥墨之人心头的万千愁绪与纠结。
再看繁子浅的额前,已经凉凉的沁出细密的汗珠来,灯光照着她原本雪白一般细腻晶莹的肌肤,冷冷的折射出一层晶亮的反光来。
心下思绪纷纷,见皇后娘娘喝了几口茶水,伏案提笔冥思曲谱,宫女不敢胡乱开口,只站在一边静静候着。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见皇后娘娘终于停笔闭目小歇了,问:“娘娘可要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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