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慢慢推开了门帘,查看了一番才慢慢开了厅门。把厅门开了一条小缝后,小海伸出了自己的脑袋,吹出了一声绵长的口哨,很快,一个硕大的飞鸟轻盈地飞进了屋子,盘旋了两圈后,稳稳的落在了红红躺着的方便面箱上,落在了红红的身边了,在那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仍能感觉到她的羽毛流光溢彩,红红伸出了手轻轻抹着它的羽毛,厅内的气氛因为有灵的回归变得轻缓喜悦起来,大家纷纷围了过来,来看有灵,有灵不但吸引了我们,也吸引了小赵,只见小赵一看见有灵,马上打了个冷战,马上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立刻从他刚才的垂头伤气中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他不再理会鹏鹏一些人了,看见有灵他马上就眉飞蛇舞的矮身凑了过去,有灵周围的人都惊诧的让开了。
他忽然双手又像拍翅一样,拍着自己的大腿,嘴里大叫着:“啊虎虎,啊虎虎……”就手舞足蹈的在有灵身边跳起来了,他的双腿跳得很轻快,但是,双手啪嗒膝盖的声音扑通扑通的,他的圆眼又叽里咕噜的转起来了,像猫头鹰一样了。红红便本能的捂住了头,我们的知觉还没有回复,四肢仍不能动。可贵的是,人龙立刻挡在了红红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挡在了红红和小赵之间。
有灵本来是蹲在红红身边的,他一见到小赵矮身拍翅的样子,就直起脖子极惊悚的叫了起来:“哩嘚哩嘚?”它的叫声响亮而清越,并且她也拍了几下翅膀,一股气流微微涌来,拂过我的脸面。奇怪的是小赵居然撅着嘴,对有灵做出了回应:"独孤独孤……”
有灵的眼神平静下来,鸣声夜变得低缓起来:“滴沥滴沥……”,小赵回答:“唔丽唔丽”
两个经过一番对话后,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小赵安稳的蹲在了有灵的脚下,双手服帖的放到自己的脚上。
鹏鹏见状又打了个响指:“耶,奇妙他俩……,好结果,我们可以睡个好觉了,明天都去船上搬东西吧,那可都是好东西呀,能改善咱们的生活”
赵和有灵相安的蹲在一起,磨颈蹭头,看样子极其和谐,而我们大家又累有病,也都急于安睡。
这夜,我们这些不能动的人都睡在了楼下,那些能动的人都睡到了楼上。厅内一片黑暗,空气里飘荡着龌龊的气息,脚臭汗臭……我强忍着,装死样的睡在落地窗前,想到小赵和有灵的状态,难道他们是在恋爱吗?
远远地,在大厅的一角有人在低低的哭泣,而且在低低地说着什么,听得不甚清楚,但我能听出是胖姑姑的声音,她哭得很压抑很绝望"大人死就死了吧,这么小的孩子……“,但是她仅哭了几声,就被我的瘦姑姑给打断了:“哭啥,姐姐,天塌大家死,过河有矬子你不用担心,咱们活一天是一天,别看今天不太好,说不定明天就会是个好天气,太阳一下子就会升起来了。”
“就你不知道愁,穷欢乐,我是可怜这些孩子们”胖姑姑渐渐收了哭声。那对桑扶母子还在嘀嘀咕咕着,开始,人龙还能接一句两句的,后来就只剩下那对母子的相互对话了,我也听不懂。雨雨早已和她的妈妈睡到了楼上。想到了我姑姑们的担忧,我也愁得睡意全无了。
次日,宏信带着他的一行五十余人就在大家愁苦的期盼下,回来了,一个个都背着沉甸甸的大包袱,他们回来的时候是早上,一个个都满面汗渍灰尘,头上也仿佛挂上了一层灰。神色惶然,放下东西后都一语不发,只有被某种灾难击中宏信才会这样,沉痛绝望。我心情忐忑的和大家迎了过去。公公抬起两只大手,他手背上的青筋就像三条蚯蚓在蜿蜒着,衰瘦的脸上满是惊惧的问儿子:"怎么了?儿子?"
宏信一行人卸下了背负的巨大包裹,就像树桩一样地站在大厅里,微微的晨光透过大落地窗照射进来,他们身上的汗渍灰尘显得他们都极其褴褛,令我极其心痛,我抓着宏信的手,他的手很凉,十指没有一个是好的,都破的露出了口子,然后伤口上再蒙上一层尘土。他拉着我的手慢慢坐下去了,用一手扶着前额,他的声音颤抖沙哑:“我们恐怕要不行了,爸爸,也许我们只有几天活头了”
这个消息并未改变我们什么,人们的心都已变的麻木了,至少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我们不必再遭受各类的生存考验了,我已经受够了。
鹏鹏早早就起来带着人们去船上搬东西了,几个人合力抬进来一巨块凝固了的海洋生物脂肪,像鹅肝一样的颜色。鹏鹏欢欣的笑着,和几人同时扑通一声的扔下了那块巨大的脂肪,脂肪掉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这是海象油,可以做燃料,也可以照明,好东西……耶,姑父回来了,太好了,今早上改善生活,三文鱼罐头每人一份儿”
鹏鹏得意洋洋的抽出了腰里别着的扇子,摇了起来。后面的人们都抬着一项项的东西,大家都小心的放到了地上,一个人说:“这是营养素,雨雨说的,有很多种维生素的。桑扶人很会养生,咱们虽然没有新鲜的蔬菜,这个也可以代替蔬菜,在这种时刻……也,也够牛的……”
宏信咧了咧嘴,表示他的微笑:“鹏鹏,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勇敢的小鹰”
鹏鹏直起腰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依然披着衣服,慢慢踱到宏信身边,调皮的歪着脸看宏信,粗粗的眉毛挑了挑,清瘦的脸腮上笑出了两道褶子:“没什么,小尅思,在我看来这也算一帆风顺了,比起鲁滨逊强多了,鲁槟逊有什么呀?我们有这么多人,有这么多力量,有这么多物质……”
宏信轻轻的笑了,无力地摇了一下头,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他在品尝嘴里苦药一样。
“姑父……你这副样子,很吓人的……”鹏鹏看着宏信消沉绝望的灰黄色面容,他的浓眉毛向上挑了挑,收敛了他的那副固有的玩世不尊,人也变得严肃起来。
几个孩子则兴致勃勃的翻看着宏信他们和鹏鹏一行带回来的物品,这次宏信他们带回来的都是一些衣物以及生活日用品,每人一套羽绒服,内衣外装,肥皂,打火机,被褥……,几个孩子期望能从里面翻出一些巧克力子类的,她们翻啊翻,但是那些东西都打包得很严紧,绳子很难解开,她们在上面爬来爬去,……很雀跃的。
杨局长仿佛在咬着牙样的说:“宏信,何宏信,难道天塌了吗?你就这样……”
和宏信一行的一个人低低的说了一句:“天没塌也差不多少,大末日…”
“别整,哎呀!衣服都弄乱了,这个小孩子,不听话,美-美——”我的嫂子在吆喝美-美。美-美蔫蔫的退了下去,撅着小嘴。
宏信听了杨局长的话,他靠在地桌边,无力的伸了一下胳膊,然后回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扭了扭腰身,他的伸姿仿佛在痉挛一样,他的这幅样子让我很怜惜,我紧紧抓着他的手,坚定的说:“没什么,宏信,最多不过是一死,大家一起死,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坏的消息吗?”
“说到死,嗨!我们的愿望啊……之前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海象油……没什么大用了”宏信悲切的低下了头低低的念叨:“也许我们还能活……十几、二十天吧,杨叔,爸爸,妈……哥嫂,这次大劫我们恐怕躲不过去了,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就会沉到地下的,我们的这个别墅会被陷入地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