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便是梓桐也是所料不及,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娘?”金燕面色发白。
王寡妇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比起女儿则要好上些许,“事实就如同你们所见到一样,这大概真的是冤魂不散,时隔多年竟还是保持原样不曾腐败,真是造孽啊!”
这话刚说完,便有脚步声响起,伴随着火光潋滟。
梓桐和蛇君在渊反应迅速,当即凝了结界。
墩子赶紧甩尾,把棺材盖好,表面恢复原样。
来的还是府衙那批人,一个个阴魂不散。左不过这一次领头的是个少年人,年岁不大,但看上不苟言笑,倒透着几分威严之气。
王寡妇说,“这便是秋田县的县太爷李一,当年是从京城来的。”
“京城来的?”楚羽仔细打量着这少年人,这般衣着倒是瞧不出真实年龄,乍一看像个二三十岁之人。但眉目间还略显青涩,与这身衣着不符。
京城来这样偏远的地方当一个县太爷,未免太吃亏。
李一?
李一检查了一下坟冢,发现坟冢完好,便也松了一口气。锐利的眸环顾四周。心头暗忖着:不是说人就在这附近吗?为何没有发现呢?
地上没有脚印,附近没有动静,火光下也没有鬼影子。
领兵回去,李一觉得奇怪。恩人惯来算无遗策,怎么这一次反倒让自己扑了空呢?殊不知这么多妖孽齐集。你一个凡夫俗子真想要斗一斗,却是难比登天。
等到火光撤了,梓桐和蛇君这才解开结界。
“来得可真及时,就跟算好了一样。”梓桐眯了眯眸子,扫过众人。
“大家伙都在这儿。是不可能有人通风报信的。”狐小步知道梓桐的怀疑,“所幸一山更有一山高。”他瞧了一眼黑猫,好在它化去了众人的脚印,否则这一次还是得露馅。
墩子惊出一身冷汗,“接下来要咋弄勒?这些人啊,就跟鬼一样死缠着不放,吓死人嘞!”
楚羽想了想,笑嘻嘻的望着蛇君在渊。
在渊的眉心一皱,“这一次我可不想再被卖到青楼,我堂堂蛇君千年修为,岂能一次次的男扮女装人人奚落!”
“不不不,这一次你不会被人奚落也不会被调戏。”楚羽笑了笑,“我让梓桐陪你一道去,凡事让梓桐开口,你在旁边站着便好。”
“真的?”在渊一脸不愿相信,这丫头每次对着自己笑,总没好事。还记得第一次,他的摄魂术就失灵了,害得他现在对自己的摄魂术很有阴影,都不敢轻易使用。
楚羽连连点头。“比珍珠还真。”
的确,楚羽是没让在渊再有机会被人调戏,因为她让他扮成了死人。就是坟茔里那个死去的孙家幺女,惨白的脸,惨白的唇。
梓桐幻化成金燕的模样。牵着孙家幺女的手,踏着晨曦微光走进了秋田县。
金燕回来倒也没什么,私底下众人也觉得她是个人,左不过都抱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心思罢了!府衙出动了全部衙役,将金燕等二人于街口处包围。
然则当众人看到她手里牵着的那个小女孩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数年前发生的事情,就算没见着也该听家里人提起过,当初这事还闹得满城风雨!如今这小丫头面无血色的出现在这里,依旧是昔年两三岁的体型,可想而知这是个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这孩子——没有影子。
阳光下面色惨白,一双空洞的眸扫过四周,让人只觉得脊背发凉,不敢再靠近分毫。
金燕一步一顿的往前走,带着这孩子走到了祭台上,这里能居高临下的看清楚底下的一切。她俯瞰着底下那一张张惊恐的容脸,唇角微微扬起。
她在笑,底下人更是心慌不已。
李一出现的时候,看着那孩子瞬时变了脸色,瞪大了眼眸。然则终究是官场混的。反应自然是迅速,当即敛了面色,厉喝一声,“何方妖孽,朗朗乾坤竟然作祟!”
金燕望着他,敛尽笑靥,“李大人还记得她吗?”
“她是谁?”李一问。
金燕冷着脸道,“这可是李大人的本家,是你最疼爱的小妹妹。怎么,李大人全忘了?当了官,也不能这样忘本呢!”
“胡言乱语什么?本官孑然一身,何来的妹妹?”李一怒喝,“来人,把这妖言惑众的女人给本官拿下!本官倒要看看,你是何方妖孽。”
可底下人哪敢轻易上前,瞧着那小丫头的面色,一个个早就吓傻了。
便是围观上来的百姓,也是吓得不轻。
更有甚者直接喊道,“这不是孙家那丫头吗?”
孙家的事,在秋田县是个禁忌,如今被旧事重提,过往的恐惧顷刻间涌上心头。一石惊起千层浪,这下谁都不淡定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今活生生的发生在跟前,不得不信。
“当年你们欺善怕恶。做下孽事,如今还想着天能恕你们吗?”金燕开口,“前任县太爷为了一己之私,逼死了孙家大女儿,苦役孙家老小。上天惩罚你们。降下旱灾,可你们却不知悔改,生生的打死了孙家的小女儿,还将起分食果腹。”
“可怜那孙家的小女儿,不过三四岁的孩子,却成了你们的口中食腹中餐。你们心肠歹毒,简直是禽兽不如。连一个孩子都要吃掉,还说什么斩杀妖孽?你们的心肠比妖孽还歹毒!好在老天爷长眼睛,因果循环终有报应。”
那一刻,金燕清楚的看到李一攥紧的拳头,那张铁青的容脸上漾开的不再是肃穆,而是一种狠戾。眼睛里透着光,光里凝着恨意。
她清楚这种恨是因为自己拆穿了他的事情,让事情大白于天下。
“一直听说人吃人,如今才知道原来可以变成真的。”金燕继续道,“我倒想问一问那些吃过孙家幺女的人们,你们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觉得害怕吗?这可是条人命,你们欺凌孙家人,苦役孙家老小,难道就不怕终有一日,自己也被人吃掉吗?”
“妖言惑众!”李一怒喝,“把她抓起来。”
“李大人这么着急干什么呢?我已经在这儿了,还带着一个刚从下面爬上来的孩子,能逃到哪儿去呢?”金燕笑了笑。
一听说这孩子是从下面爬上来的,一些胆小的衙役已经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的逃入了人群之中。
“李大人不觉得熟悉吗?”金燕瞧了瞧孩子,然后瞧着李一,“你们的眼睛长得很相似。”
李一眯起危险的眸子,抽出了手中佩剑,剑尖直指祭台上的金燕。只要她敢再多说一句,他一定不会放过她。可实现总是不经意间落在她身边的孩子身上,眼睛里的光渐渐的黯淡下去。
孩子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这冷漠而可怕的世界,让李一握剑的手止不住的轻颤起来,微微红了眼眶。
“何止是相似。还有颇深的渊源。”楚羽从人群中走出,怀中抱着黑猫。狐小步的手上拿着一些东西,墩子背着王寡妇,一道出现在众人跟前。
李一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太对。然则现在的状况是老百姓和衙役都不敢轻易对付他们。人在危险的时候,才会想到敬神怕鬼。
但是心存恨意的人,是所向无敌的。
“想必大家都还记得,李大人刚刚上任的时候,秋田县便开始有人失踪,有两个是跟李大人年纪相仿的,还有两个是中年人。这些人生死不明,不知去向,最后以失踪论处,草草结案。”楚羽抚着猫儿,笑得凉凉的,“李大人,您还记得吗?”
李一不语,这件事全秋田县的人都知道,他没必要遮掩。
但……
“这东西是我们从府衙里拿出来的档案册子。上头还有李大人的亲笔。”狐小步晃了晃手中的册子,“可实际上呢?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因为他们就是当日活吃了孙家小姑娘的元凶。”
李一冷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说他们死了可有证据?为何我们都找不到,唯独让你们找到。当日那些人,是不是你们带走的?”
“呦呦呦,这顺水推舟的功夫还真是一等一的好!”狐小步叉腰,“想把脏水往咱们身上泼呢?你要证据是吗?行,那我就去阎王殿一趟,把那几个死鬼带来,让你们当面对质!”
一听说要带鬼,百姓们更是远远躲开。
“李一李一,李去掉一横,那不就是孙吗?”楚羽低头摆弄着怀里的猫。
此言一出,李一骇然瞪大眸子,所有人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仿佛窗户纸突然被捅破,顷刻间四下一片死寂,孙?
“你念旧不忘本家,说明你这人还有心。你杀死那些迫害过你妹妹的人,这无可指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那些女子却是无辜的,天道好轮回,你就不怕自己没有好下场?”楚羽抬头看他,“李一,你好不容易功成名就,难道只是为了报仇吗?人这一生,除了报仇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一转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乃秋田县的父母官,你们却打算把这些罪名扣在我身上,借此来洗清自己,真是好计谋!真当以为本官好欺负,天下人都会信你们吗?”
瞧着他一副死活不承认的模样,狐小步气得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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