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对峙过后的第三天早上,慕容燕正和李沅芷说话时,提督府东面墙外劈啪轰隆之声大作,接着红光冲天而起。李沅芷急忙拉住慕容燕到院墙上查看。
两人上了院墙,向外瞧去,发现是提督府东首的兴隆炮仗店发生爆炸起火了。只见炮仗店附件的居民纷纷向外逃窜,街上一片混乱。
这时,李可秀带着数百名兵士上了高墙。那数百名士兵在高墙上一排站开,弯弓搭箭,戒备森严,另有数十名兵丁拿了水桶在墙头守候,竟不出去救火。
李沅芷见状,忙问道:“爹,怎么不派人出去救火?”
李可秀道:“你懂什么?这火起的蹊跷,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我若派人去救火,只怕会中人调虎离山之计。为今之计,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慕容燕闻言,心道:“这李可秀还是有些谋略的,不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这时,外面有数百名卖柴乡民向提督府拥将过来,似乎见到火头甚是惊慌,把挑着的稻草一担担乱丢在地。提督府中奔出一名军官,举起马鞭乱打,驱赶民众,众乡民四散奔逃。忙乱中锣声大作,数十辆水龙陆续赶到,这时提督府外稻草已经烧着,渐次延烧过来。
这时外面又奔来了百名难民,人人背上背了一口大镬。这群人来到提督府外,在地上支起大镬,将油倒在镬里,用硬柴生火,煮了起来。
李可秀站在墙头观看火势,见外面人众来得古怪,派参将曾图南出去查看。曾南图和那群难民还没说两句话,就又一队绿营兵丁赶到,四下里把提督府团团围住,驱散闲杂人众。
领头烧油的一名少女。突然用木勺舀起一勺滚油,向曾图南脸上浇去。曾图南头脸一阵奇痛,摔倒在地,随从兵丁大惊,忙扶起了向府内逃去。墙头清兵看得明白,乱箭射了下去。慕容燕认出了那名少女是周绮,知道这时红花会来劫狱了。
见墙头放箭,墙外众人躲在柴草手车之后,弩箭一枝也射他们不到。这时油已煮滚,墙外众人将热油倒入水龙。向墙头射去。清兵出乎不意,不及闪避,惨声号叫,纷纷从墙头跌下。
此时李可秀也知是红花会聚众来劫狱了,忙派人出外求救,亲率兵将在墙头抵御。
这时水龙队已将滚油已经浇完,改浇冷水。署外的红花会众将一包包一块块的生石灰抛进署内,水龙喷上冷水一淋,石灰登时烧得沸腾翻滚。署内清兵被烧的东逃西窜。
署外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冲啊!”,就见外面的红花会众从四面八方涌进提督府来。府内的清兵见状,各挺刀枪迎战。
到得提督府外,只见人头耸动。乱成一团,官兵与会众挤在一起。慕容燕站在高处,只见章进、杨成协与卫春华打头带人猛冲。清兵抵挡不住,且战且退。成千官兵挤在演武场上,红花会会众将之隔成一堆堆地围攻。
混战之中,红花会众突然四下散开。人丛中推出数十架水龙,沸滚的热水大股射出。清兵烫得无处奔逃,有的滚地哭喊,有的朝人丛中乱挤。沸水停下后,徐天宏让清兵弃械投降,清兵稍有犹豫,就是一股沸水冲去。清兵慌乱无主,都伏下地来。
慕容燕看着外面一片混乱,心想此时不正是营救文泰来的好机会吗?便对身边的李沅芷说道:“此处你快去带走你爹。”
李沅芷点头称是,随后反问道:“那你呢?”
慕容燕道:“我去救文四当家。”
李沅芷道:“你要走了,是吗?”
慕容燕点头道:“是。”
几个月来,李沅芷忽喜忽愁,柔肠百转。明知这少年郎君是父亲对头,然而芳心可可,深情款款,一缕柔丝,早已牢牢系在他身上。当日在赤套渡头,他在乱军从中纵横来去,这等英勇无敌的身姿,想起来不免一阵阵脸红,一阵阵叹息。
几个月相处下来,李沅芷和慕容燕相处甚欢,只道他已站在自己一边,岂知到头来他又去相救文泰来,随着红花会人众而去。
李沅芷心中柔肠百结,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
慕容燕道:“该见面的时候,我们自然会再见。”
李沅芷虽还想再做挽留,可那边红花会群雄眼看就要冲到李可秀那里,只得道一句:“你……你多保重!”银牙一咬,便向李可秀奔去。李可秀正惶急间,忽见李沅芷从外挺剑奔进,拉住他手便走,叫道:“爹爹快走!”
慕容燕见李沅芷带着李可秀安全退走,便直向后院奔去。慕容燕在提督府待得时间不短,这府中不少人都认得自己,知道自己是提督大人的座上宾。慕容燕怕有人看到自己去救文泰来会给李可秀带来麻烦,便扯下一块一角,遮住面部。
慕容燕在提督府里转弯抹角,穿过几个月洞门,奔进了花园,沿路尽是死尸,想是红花会群雄来找寻时所杀。慕容燕跑到一座花坛之旁,跳上去,在一只花盆底下找到了一个铁环。慕容燕抓住铁环用力提拉,只听得轧轧声响,花坛慢慢移开,露出一块大石板来。
慕容燕用力抬那石板,但竟如生铁铸成一般,纹丝不动。慕容燕看那石板并无异状,退后数步,想再看那花坛,日光微斜,忽见那石板右上角隐隐绘着一个太极八卦图,忙跳上石板,在太极图中心一揿,并无动静,又使力按落,忽觉脚下晃动,急忙跳开。
慕容燕见石板陷落,并未马上跳落,而是在外面等了一下。只听下面嗖嗖嗖地三声响,射上三只箭来。待石板落完,露出一道石级,慕容燕才进入。石级走完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慕容燕直奔进去,甬道尽头现出一扇铁门。慕容燕取出火绒火石,打亮了往铁门上照去,果然又找到一个太极八卦图。在太极图中连按两按,但听得轧轧连声,铁门缓缓上升。等铁门离地数尺,慕容燕已看得明白,这铁门厚达两尺,少说也有千斤之重。
等铁门完全升起,只见里面又是一条甬道,奔得数丈,甬道似又到了尽头。待赶到尽头,原来甬道忽然转了个弯。慕容燕转过弯来,眼前是扇小门。慕容燕伸手一推,小门应手而开,突然眼前一亮,门后是间小室,室中明晃晃地点着数枝巨烛,中间椅上一人按剑独坐。慕容燕认得那人正是火手判官张召重。张召重身后是张床,床上睡着的正是文泰来。
张召重见进入室中的是一个蒙面人,有些愕然,心想:“红花会反贼来救人,何必要蒙面?”心中存疑,口中便问道:“你是什么人?”
慕容燕知道此时时间紧迫,推延不得。当下也不答他话,纵身向他扑了过去。张召重右手先在坐椅的机括上揿落,一张铁网突然从空降下,将文泰来那张床恰好罩在里面,随后抽出碧凝剑,凝神接战。
慕容燕扑到张召重身前,一招“抢珠式”便使了出来。张召重虽不识得对方的招数,但见对方双手齐出,拿向自己左右太阳穴,招式凌厉狠辣,当下不敢大意,后退一步,横剑挡在自己两侧太阳穴之前。此时慕容燕若是不变招的话,在拿到张召重的太阳穴之前,自己的两只手腕就先会被碧凝剑斩断。
慕容燕将手收回,接着左手虚探,右手挟着一股劲风,直拿张召重右肩“缺盆穴”,正是一招“拿云式”。张召重又向后退了一步,将长剑竖起,护住自己肩头。
慕容燕冷哼一声,手上龙爪手不断攻出,同时脚下迈开“凌波微步”围着张召重不断转圈,远远看去,慕容燕就像是分身成了数人,从四面八方齐攻过来。
只见慕容燕双手犹如狂风骤雨,“捕风式”、“捉影式”、“抚琴式”、“鼓瑟式”、“批亢式”、“捣虚式”连环而至,张召重只能站在原地,拿出自己最拿手的柔云剑术紧守门户,苦苦支撑。但久守必失,在张召重又一次挡住一招“捞月式”之后,终于变招不及,露出了破绽。
慕容燕抓住机会,使出抢珠三式“沛然有雨”,只见慕容燕先用左肘去撞张召重胸口,张召重急忙抬起左手挡住。慕容燕又用右掌去斩张召重腰胁,张召重连忙抬起右手用剑柄防住。接着慕容燕右手五指成钩,抓向张召重“气户穴”,这一下张召重再也防不住了,被慕容燕一把抓在“气户穴”上。张召重穴道被制,只感全身酸软,动弹不得。
慕容燕道:“张召重,你贪图功名利禄,为清廷卖命,良心可安?”说罢,不等张召重回话,左手一把扣住他的脖颈,用力一扭,就扭断了他的脖子。张召重双目大睁,到死都没想到,慕容燕会就这样杀了他,当真是死不瞑目了。之后,慕容燕在张召重尸身上搜了一下,摸出一串钥匙。
慕容燕捡起碧凝剑,在罩着文泰来的铁网上砍出了一个大洞。钻进去,用刚从张召重身上摸出的钥匙打开了锁在文泰来身上的镣铐。(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