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木忽道:“斯雷,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进冥海的对吧?”
斯雷道:“不错。我早就打算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想不到平日里最敬重的老大会瞒着他们,将他们带来这危机四伏的冥海。
述术急道:“斯雷大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斯雷道:“你们还没发现一个问题吗,在场的都是有父辈在那场事故中失踪的。我带你们来,自然是要来查看父辈的死因,避免同样的悲剧再上演。”
阿里木痛心道:“你现在带他们就来就是在重复当年的悲剧……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看到谁为此而牺牲了。”
述术也道:“斯雷大哥,就算你想要进来查明真相,又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们呢?你说了我也会跟着你来的啊。”
“哼!你会来,那其他人人呢?事隔多年,恐怕他们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谁还会冒死去探寻真相。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父亲临走时那个早上的事情,那时他用粗糙的手摸着我的脸告诉我他很快就回来。然而他却再没有回来……阿里木,我父亲留你报信,你既然逃了出来,为什么不将真相告诉大家?”说到最后他向阿里木质问道。
阿里木神色颓败,面上老泪纵横:“里边是地狱啊!我怎么告诉你们真相,再看着更多的人进去送死啊!”
斯雷喝道:“你就承认是你贪生怕死了吧!你知道告诉了我们真相,我们一定会再进来,你作为来过一次的人,自然也要来!你怕死在里边是不是?所以你就隐瞒了真相,你这个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徒!”
阿里木喃喃道:“是,我贪生怕死,是我忘恩负义……可是斯雷啊,你可知道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啊!你又可曾知道我多么希望当时留下的人不是我啊!”他握紧拳头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膛,似乎这样能好过一些。
斯雷想起阿里木对待众人像自己的亲儿子一样,而他自己一直未有婚娶,“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述术等人听到这些事情,现在可谓是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条件反射的询问斯雷的意见。
“那斯雷大哥,现在怎么办?”
其实又何必问,斯雷早已表明自己的态度。果然,斯雷道:
“我是一定要进去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能让父亲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们自己决定吧。”
“好。我跟你一起去!”立即有几人响应。虽然斯雷来之前瞒了他们,但是他们对斯雷还是很信服。
阿里木忽然神色激动挡在众人面前,高声道:“不,你们不能进去!”
斯雷皱眉,道:“你自己怕死也就罢了,为何又要来阻止我们?我可不想一辈子生活在悔恨当中!”
阿里木道:“斯雷,算我求求你了。别进去,想想拉塞尔,你知道没有父亲的痛苦,不要让拉塞尔再体验一次啊!”
想到拉塞尔,斯雷脸上也是一阵犹豫,不过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已经到了门口了,如何还能再退回去?脸上神情转为决绝,对阿里木道:“让开!”
阿里木看着他长大如何不了解他的性格,暗叹一口气,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再阻拦你。不过如果你还敬重我是长辈,便答应我一件事。”
斯雷道:“什么事?”
“让我一个人先进去。”阿里木已经下定决心。
“什么?你一个人进去?那岂不是更加危险?”述术急道。
“反正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下黄泉去与兄弟们相见了。你们给我一天的时间,我进去打探里边的情形。如果我出不来,那就代表我死在里边了,到时候你们是要再进去还是回去就由你们了吧。”
“不行!”斯雷坚决反对,“现在里边的情况你以为还跟二十年前一样吗?最近城里多了那么多的外地人,个个修为不低,难道你们不觉得蹊跷?就说我们船上那两人,一身修为便远非你我可比,难道你真的认为他们是陪我们来打猎的吗?你现在进去是白白去送死,我不同意。”原来他早发现萧齐两人还隐藏着修为,所以才借口让萧齐两人看船,没让他们同行。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述术等人吃了一惊。
“我知道。你听我说斯雷,你们都还年轻。既然里边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贸然进去只会是送死。我反正已经多活了二十年,现在该是我为你们做点什么的事情的时候了。”阿里木目露坚定之色。
斯雷几人还想再说什么,阿里木举起钢刀,横在颈上,厉声道:“答应我,否则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手上微微用力,颈上立即渗出鲜血来。
“阿里木大叔,你干什么!”述术不忍。
斯雷重重一跺脚,“好!我答应你!”
阿里木见斯雷答应,将刀从脖子上拿下来,道:“好,你们等我消息。”
“阿里木大叔!”众人齐声叫道。
斯雷已经转过头去,不忍看他。
阿里木没再理会众人,腾身御起钢刀就走。
众人望着他佝偻的背影,泣不成声。
他们从小失去父亲,多亏了阿里木照顾,传他们修炼法门,实际上如师如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自己脸上已经布满皱纹,头发也已经白了一片,连身子也已经不再挺拔。
仔细想想这些年来要不是阿里木,众人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些年,也真是苦了他了。
述术平时经常跟阿里木顶嘴,这时候见阿里木走远,急道:“斯雷大哥!现在怎么办啊?不能让阿里木大叔一个人进去啊。”
而斯雷虽然恼怒阿里木不把当年真相告诉自己,但毕竟这么多年跟他感情深厚,强忍住快要涌出的泪水,将手举起,阻止想要去追阿里木的几人,大声喝道:
“让阿里木……大叔去,这是身为男人的尊严,是男人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他!”
述术道:“可是,阿里木大叔他……”
“他是好样的!不愧是咱们冰城的男儿,我斯雷敬重他!”
述术已经泣不成声。
今日先失去一名兄弟,眼见着又要在失去一名如师如父的老人,如何让众人不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