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带来的威慑力还是很厉害的,至少没有人会再强出头。
至于记恨,那是肯定有的,但是墨玉并不在意。因为下毒的人不是她,喂毒的人不是她,她甚至连那个三叔公的身都没有近,真要较起真来,三叔公的那个乖孙二可就只能去蹲大牢了。
叶夫人很惊讶没有这样的处理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却异常的好用,她暗自行进,但是面上却不动。十分客气的请墨玉回了院子,又找了几个族人将那下毒的“乖孙”领走执行家法。没有人有异议,墨玉是治疗叶明文的大夫,对她下毒,就等于在害叶明文,没有人愿意承担这样大的责任。
因为三叔公的突然离世,叶家的灵堂又多了一具棺材,只不过三叔公的孙子却没有被允许前来哭灵。每个人都知道这到底是这怎么一回事,但是每个人都沉默不语,顺着墨玉的话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墨玉因为感冒了,并没有去给叶明文喂血,只是用之前稀释的血液将就了。
叶夫人处理完前面的事情之后,回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墨玉正在院子里的花藤架下,躺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手里拿了一根竹签子,插着边上果盘里切好的水果吃。
“墨姑娘身子可还好?”叶夫人含笑走了过来,坐在了丫头搬来的椅子上,看向墨玉。
“感觉还不错,就是喉咙疼,宋大夫说我还有些热,要发身汗。”墨玉从果盘上拿了一根多余的竹签子,递给叶夫人,“夫人也尝尝,苹果很是新鲜。”
叶夫人笑着接过了竹签,但是却没有吃,她细细的打量着墨玉,越看越觉得,墨玉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就这幅享受的做派,说她是穷苦出身,恐怕也没有人信,再加上那通身的气度……
“叶夫人,我也没有对你说,不要猜测我的来历?”墨玉偏过头,乌黑的双眼对上了叶夫人探究的神色。
叶夫人被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放在墨玉身上的视线,捏着手帕的手按着心口,感受着那扑通扑通跳动不停的心,暗出了一口气。
“墨姑娘,来了消息,今日长歌便能归家了。”叶夫人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容。
“这很好啊。”墨玉点头。
她并不在意叶夫人是用什么样的途径将那些东西递到军营的,也不关心太守父子的下场,叶长歌有一个不靠谱的二叔,所以她不小心牵连了他,他就被那个二叔给陷害了,出于愧疚和叶家的一些因素,墨玉才会来这里走上一遭,欠人东西的感觉不好,尽管对方不知道是自己欠的。
“叶夫人,我的盒子不知道已经到了哪个地界了?”墨玉吃着苹果,随口的问道。
叶夫人神色一敛,压低了声音,“因为盒子之中有些不得见人的东西,所以妾身特地请了老爷手下的人办事,必定以最快的速度将姑娘的东西送到。”
“唔,我相信你。”墨玉咬着苹果,含含糊糊的应道。
“墨姑娘,我家老爷辟谷结束后,姑娘可要换院子住?”叶夫人想到了一件事,虽说墨玉只是小孩子,但是看她的一些做派,并不像是会和人同住的。
“嗯,今晚他进食之后,我便可以不用在一旁守着了,你可以将那个带着荷花池的院子给我住,我瞧着风景不错。”墨玉翘着脚,转头看向叶夫人,“我若是不住你们估计也不会有人想要住了吧?”
叶夫人一愣,失笑的摇了摇头,“姑娘真会说笑。”
“我知道你们怕我……”墨玉拿着竹签子叉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不用怕,我还指着你们分我钱呢,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夫人,衙门传来消息,少爷出来了。”一个小丫头满脸喜色的跑了进来,但是在见到墨玉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明显的收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对叶夫人行了一个礼,将声音压低了,“夫人,可要亲自去接少爷回来?”
墨玉挑眉,看了一眼那小丫头,对叶夫人笑着。仿佛在说,你瞧,我不是在说笑,你们怕我呢!
叶夫人尴尬的笑了笑,她示意那一头雾水的小丫头退下,起身,“墨姑娘,我让人先去将那院子收拾一下?”
墨玉颔首,示意她随意,看着叶夫人离去轻快的脚步,眼中多了一丝不明之色。
“在我的世界里,男人和女人没有分别,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只能由男人来做的,男女应该是平等的。那个小孩才几岁,作为她的母亲却将他视作依靠,多讽刺?”
墨玉自言自语的话并没有人听到,那些小丫头都不太敢靠近她,虽然墨玉的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她们依旧不敢,总觉得墨玉下一刻就会暴起杀人似的。
见叶夫人离开了,墨玉也没有什么吃水果的心思了,汗也没有出,她摇着扇子,有些烦躁。墨玉多躺了一会就起来了,将夏荷招过来,“和我去那院子瞧瞧……”
叶长歌回家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在灵堂上的人都想要来见一面这个叶家唯一的继承人。
叶夫人婉言拒绝了这些人的“好意”,只说叶长歌累了,需要休息。众人也不是没有眼色的,叶家现在最大的事是丧事,想要见叶长歌不急于一时。
叶长歌回来的路上都已经听说了家里发生的事,和叶夫人往后院去的路上,就有些恍惚,他转头看向叶夫人,“所以,如果不是我刚好碰上这位墨姑娘,二叔利用其它的事对我下手时,我便不会有翻身之时了?”
叶夫人一愣,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说法,可是却找不出错来。叶二爷是肯定会对叶长歌下手的,如果没有碰上因为愧疚而上门帮忙的墨玉,或许她真的没办法将叶长歌捞出来。
“母亲,墨姑娘还住在你的院子?”叶长歌看到叶夫人这样的表情就明白了大概,他这个母亲,竟然没有在意他们家的这位救命恩人!
“今晚就要去别的院子了。”叶夫人嗫喏着,下意识的不想讲那院子里发生的事告诉叶长歌,“原本我也是想请她住到别的院子的,墨姑娘说照料你父亲方便,这才将就了。”
叶长歌点头,他是明白自己这个母亲的,停下的脚步继续朝主院而去,“母亲,你安排了哪个院子?”
叶夫人一顿,低声的说了一句。
叶长歌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他吃惊的看向叶夫人。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要求住那个院子,叶长歌的心里很是复杂。按照他之前的想法,那个池子都该被填平了的。
想了许久,叶长歌叹了口气,“母亲,将那院子的名字改了吧,改为墨荷园吧,将那些摆设都换新的……”
叶长歌和叶夫人一起进了主院,原本以为在院子中的墨玉没有见到,一问才知道她去了那个正在收拾的院子。
“那我得赶紧看着人去收拾了。”叶夫人想起刚刚叶长歌说的,提着裙角快步离去了。
叶长歌无奈的笑了笑,收拾了一下身上还算妥帖的衣衫,迈步进了主卧。
叶明文依旧躺在床上,三日的辟谷,让他显得更加虚弱不堪。可是叶长歌却从他的脸上找到了一丝生机,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叶长歌坐在床前,静静的看了许久,然后才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父亲,孩儿会好生感谢这位墨姑娘的,请父亲放心。”叶长歌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他从叶夫人的嘴里得知了父亲醒来时想要将管家令牌交给墨玉,而对方却拒绝了,还口口声声的嚷着说要叶家的家产……叶长歌笑着摇头,抬脚朝墨荷园而去。
墨玉带着夏荷来了院子里,却发现叶夫人派来的人正在紧赶慢赶的收拾。她也不好去打扰人家干活,就领着夏荷绕着荷花池散起了步。
叶长歌随手找了一个丫头,问道:“见到墨姑娘了吗?”
“呀!少爷你回来了?”那小丫头很是兴奋,看着叶长歌笑着,但是一想到墨玉,神色微变,她悄悄的指着荷花池,“墨姑娘在树下走路,少爷要找她吗?”
“嗯。”叶长歌抬脚走过去。
“少爷可要小心些。”那小丫头看着叶长歌的背影,忍不住提醒道。
“什么?”叶长歌疑惑的转过头。
小丫头正想告诉她家少爷,这墨姑娘是一个到哪哪死人的“柯南体”,却忽的僵住了身子,直直的看着叶长歌的身后不敢说话。
叶长歌疑惑的皱起了眉,正要让那小丫头说个清楚时,却听到自己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叶长歌转过身,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墨玉,但却是他第一次见到女装的墨玉。
墨玉撩起挡在自己眼前的柳树枝,眉眼弯弯的看着叶长歌,停下了脚步,“她的意思是,我可能会害你,让你当心点我呢!”
叶长歌眨了眨眼,他有些晃神的看着墨玉,酒楼那次他让管事出手帮一把墨玉,是因为觉得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孩子很可爱,惹上太守之子可惜了。
但是现在见到墨玉时,叶长歌却愣了,这个身着绮罗珠履的女孩子,虽然打扮华贵,但是却不失清雅,与他见过的那些商家女孩完全不同。就算她现在戴满了珠翠,也不会觉得违和。而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正缓带轻裘,撩开一条条摇曳的柳枝,慢慢的出现在他的视线前,仰着头看着自己笑着。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漂亮?”墨玉带着笑,站在叶长歌的面前,她还没见过看自己看呆了的人,他叶长歌是第一个,难不成她感冒一场,还长漂亮了?
叶长歌红了脸,抬起手抵着嘴,清咳了一声,眼睛却亮亮的看着墨玉,“听说墨姑娘病了,怎么不好好歇着?”
墨玉挑眉,觉得很是有趣,她敢肯定,这小子刚刚来找自己绝对不是想说这话的!
“我呀,我这是遵医嘱呢。宋大夫说我发热了,得出一身汗才行。”墨玉歪着头朝叶长歌笑着,逗弄着这个小男生。
不得不说,叶长歌还是很好看的,眉清目秀的,周身环绕着一股君子如玉的温润感觉,再长几年,就是一个炽手可热的暖男了。
“那墨姑娘出了汗没有?”叶长歌十分认真的看着墨玉,问道。
墨玉的眼睛微微的睁大了,脸上的笑容愈加的明显,“没有呢,所以我还在走呀!出了汗,我就去洗澡了呢!”
叶长歌点了点头,很是老实的模样,吩咐了那个小丫头,“先去将墨姑娘的洗澡水准备好,别让她多等。”
“你可真好!”墨玉咧着嘴笑着,笑眯眯的问道,“你是谁呀?我没有见过你呢!”
叶长歌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对墨玉做自我介绍。他整了整衣冠,拱手对墨玉行礼,“墨姑娘,我姓叶,名长歌,有酒且长歌的长歌,父亲希望我能够自在且潇洒的活着。”
墨玉含笑,也对叶长歌行了一礼,“你好,我是墨玉。”
叶长歌再次行礼,“墨姑娘有礼了。”
墨玉没有回礼,只是歪着头笑着,看着叶长歌自顾自乐着。叶长歌有些发愣,他起身看着墨玉,有些不太明白墨玉为什么笑。
夏荷倒是早就忍得肚子疼了,这真是她家那个有主意的不得了的少爷吗?被墨姑娘逗了还不自知,真是……太傻了!
墨玉笑完了,也没有继续和叶长歌说话,轻轻的从叶长歌的身旁路过,将眼前的柳枝撩开,慢慢的往前走着。
叶长歌转过身,看着墨玉纤细的身子,还是无法相信她拿着刀子将太守之子的手砍了,还将他二叔和……
叶长歌深吸了一口气,管她呢,墨姑娘现在是他的恩人,不是敌人嘛!
叶长歌跟上了墨玉的步子,看着身旁脚步软软的墨玉,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话。墨玉也不觉得无聊,时不时应个声,就听叶长歌和自己说一些她没听过的笑话或者故事,倒也算有趣,直到她出了汗,才告辞去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