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别别扭扭的站了起来,低着头,看了许多遍墨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两人行了礼就退下了。
“调皮!”沈自初转过身,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墨玉的鼻尖。
墨玉皱了皱鼻子,拉住了沈自初的吸嘴,扯着他往外走去,“师父不要说我,明明是赤阳不喜欢我,我偏要他难受,不得不对我好!”
沈自初挑眉,不说话。
紫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院子,听到了墨玉这话,“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紫语?”墨玉笑着转过头,没有拉着沈自初的那只手对她挥了挥,“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我来找主上的。”紫语笑着走了过来,对沈自初拱了拱手,便走在了墨玉身边,低头看着她:“赤阳要是听到了你这话,保管能吐血!”
“哼,才不管他呢。”墨玉傲娇的撇过头,扯着沈自初的衣袖更加用力了,“师父咱们快走,不是说今天与客人要来吗?再不快点,他们就要看着我们吃饭了!”
“好,你走慢点,不累吗?”沈自初加快了步子,免得墨玉拉着自己走的累。
师徒两人才坐下没吃几口,门口就有人来同胞,说田宏博来访了。
墨玉噘着嘴,用勺子在粥里戳着,“师父最讨厌了,都是师父那么迟还睡着,客人都上门了,咱们还没吃完饭呢!”
沈自初哭笑不得,貌似自己这个小徒弟也才起床没多久吧?
沈自初无奈的摇头,拿出一方手帕给墨玉擦了擦嘴角,“继续吃吧,不是还没进来吗?吃完再请他进来吧,怪他上门太早了,也不打听清楚你我二人是何时吃的早饭。”
墨玉睁大眼睛,原本都打算快点吃完早饭回访了,却没想到沈自初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胡,不由得在心底竖起一根大拇指。够厉害,不愧是墨玉使,和以前的自己有的一拼!
沈自初都发话了,墨玉也不着急了,慢悠悠的喝着粥,时不时给沈自初夹菜吃,“师父尝尝这个,我觉得这个黄瓜做的不错,就是加点醋就更好了!”
沈自初吃了一口,颔首:“嗯,喜欢吃酸的?那下回便让人放点醋。”
“不止要醋呢!”墨玉掰着手指,一点一点细细的数着:“我之前吃过一道,和这个口感挺像,不过少了一些花生,这样会更脆,还有芫荽,切碎了撒上去,能提香,再放一些蒜泥、香油,盐和白糖提味,如果洒了鸡汁那就更好了……”
话说到一半,墨玉猛地顿住了,她抬起头,看着沈自初,怯怯的道:“师父……”
“玉儿在哪里吃过这样的拍黄瓜?”沈自初和蔼的笑着,可是这笑却莫名的让墨玉觉得有些诡异。
被美食冲昏了头脑!
“我……就是在叶长歌那小子那边吃过的,就吃过那么一次,还是鸡汤不小心洒了,那味道太好了,就是每次都要浇鸡汁太贵了,我就没再吃过了……”墨玉放下筷子,将手叠在膝盖上,老老实实的对沈自初说道。
沈自初瞧了墨玉一眼,轻轻的笑了起来,“我家玉儿开始嘴刁了!”
站在一旁的紫语也笑了起来,“姑娘这是把主上当成了家人,这才会刁,若是碰上了其他不认识的人,怎会如此?”
“嗯……”沈自初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黄瓜,放入嘴里,细细的品尝了一下,然后才点头说道:“告诉厨房,往后的拍黄瓜就和玉儿说的做,还要洒鸡汁。”
紫语一挑眉,含笑应了。
赤阳得到田宏博在门外等了许久的消息,连忙往饭厅过来,可是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墨玉和沈自初的谈话,脚步一顿。赤阳忽然想起了之前紫语和他说的话,墨玉……究竟是和谁像?
“师父,你几岁了呀?”墨玉喝完粥,便放下筷子不动了,歪着头和沈自初说话。
“三十有六。”沈自初也放下了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放在了一旁。
墨玉眨了眨眼,她还真没看出来沈自初快四十了,瞧着也就三十的样子,还是说被爱情滋润的好?墨玉晃了晃神,她记得沈自初说过她有个师母,可是师母呢?过世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墨玉看了一眼沈自初,没有开口问,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话题。
“盖去迎客了。”沈自初看了墨玉一眼,起身说道。
“啊?”墨玉愣愣的看着沈自初,看着他从自己的身边走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一愣神,墨玉没有追上沈自初,她沉着脸,坐在饭厅里,静静的思考着。沈自初刚刚离开时,避开了紫语和她的视线,她们都没能看到他是个什么神色,但是墨玉却瞧出了一丝不寻常。
如果不是深爱,怎么会露出不一般的神色,如果他不是墨玉使,为什么要掩藏那不该有的神色?
好像,一不小心抓到了沈自初的软肋了……
墨玉勾起嘴唇,站起来,朱算你狠,正打算离开,却看到一群下人进来撤盘子。
???所以这是一直在等我喽?
墨玉站在一旁看了一眼这些手脚麻利的下人,默默的走了出去。虽然才来临水别苑住了一晚吗,但是却能看出来,这里的下人个个都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的下人,倒像是……越王宫的那种黑衣卫。
墨玉顺着围廊慢慢的走着,没走几步,就遇上了过来找她的兰心。
“姑娘怎么不叫人呢?别苑不小,姑娘小心迷路了。”兰心上前,笑着对墨玉说道。
“你这不是过来了吗?”墨玉笑着拉着兰心的袖子,对方果然没说让她去找沈自初,她也不会自找没趣,“兰心和我去摘莲蓬吧,咱们晚上说不定能吃上莲子羹了!”
“姑娘可真馋嘴!”兰心捂嘴笑着,也不拉墨玉的手,恭敬地引着她往湖边走去,“船只已经备下了,姑娘想做大船还是小舟?”
“有什么区别吗?”墨玉转过头,好奇的问道。
“大船大,稳当一些,小舟窄,偏灵巧,坐着荷叶能吃欧尼头顶过去呢。”兰心笑着解释着。
“那就小舟,就要坐小舟,藏在荷花里捉迷藏多有趣!”墨玉拍着手道。
兰心自己撑着船,带着墨玉坐在船上,也不多话,墨玉说停就停,两个人断断续续采了一船的莲子。兰心没说要回去,墨玉也不提,两个人累了就在船上躺下了,扣着莲蓬中的莲子吃。直到紫语在岸边叫她们回来,这才摇着船回到岸边。
“那个大人走了?”墨玉上了岸,手中还捧着一大捧莲蓬,歪着头问紫语。
“是啊姑娘,主上等着你吃午饭呢!”紫语弯下腰,视线与墨玉齐平,笑道。
“呀!那么晚了吗?”墨玉惊讶,抬起头看了一眼太阳,这才吐了吐舌头,“我们在湖里睡了一觉,都忘了时候了,我这就去师父那里。”
墨玉也没让人帮忙,自己就捧着这一大捧莲蓬,小步的朝院里跑去。
紫语和兰心没有跟上来,墨玉也不在意,跨过门槛,就朝沈自初跑去,边跑边喊着,“师父师父,看玉儿采了那么多的莲蓬,晚上可以做莲子羹吃了!”
沈自初原本坐在桌前看书,一眼也不瞧桌上早已经摆好了的饭菜,笑着望过来。可是在看到墨玉的那一刻却顿了顿,眼中蒙上了一丝恍惚,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同样活泼的女孩朝自己跑来……
沈自初放下书,站起来迎了上去,伸手接过了墨玉手中的莲蓬,吩咐边上的人带墨玉去洗了脸。
墨玉乖乖的去了,只不过沈自初却不像往常那样转身坐下,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墨玉的身上,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
“师父,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墨玉转过头,便瞧见了沈自初这样复杂的神情,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拜的师父,不是有恋童癖吧?
沈自初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莲蓬放在了一旁,拉着心中做着无数建设的墨玉坐下,“我初次见你师母,她也是抱着一捧莲蓬跑过来,说可以吃莲子羹了。”
墨玉一愣,暗自松了口气,原来是想老婆了,所以话题应该往那边偏吗?
“师父,摘星楼……之前是师母住着的吗?”墨玉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直接问。
沈自初一顿,他垂着眼眸,颔首:“是,那些衣物摆设,也都是她喜欢的,还有不少是前朝,更甚者是数百年前留下的款式,她望着那些物品时……”
沈自初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墨玉却莫名的觉得她明白了。那些东西是现代来的,有不少是师母的,但是还有不少是数百年前留下来的,所以这个世界,很早以前就有穿越者了吗?
墨玉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那,师母她……”
墨玉没有继续问下去,但是沈自初却听明白了,他抬起头,摆了摆手,将饭厅中的下人都挥退了。
墨玉看着状况,莫非在竹林居他不愿意说的东西,现在就愿意说了?
“你师母,是病逝的……”沈自初叹了口气,面露怀念,“玉儿,师父做错了许多的事情,给了她很多我认为好的东西,却不想她究竟是否喜欢……”
墨玉一愣,她不喜欢这样的情节,这是小言吗?
“她想要自由,我却困了她许久,最终她郁郁寡终……”沈自初浅浅一笑,在墨玉看来,却是满满的苦涩。
“师父不要难过,师母一定是很喜欢你的,不然师母早就跑了呀!”墨玉站起来,伸出手十分郑重的拍了拍沈自初的肩膀,一副小大人模样。
沈自初有些晃神,他对墨玉笑着,“你与你师母很像……”
墨玉的心又跳了起来,这么老土的搭讪方式吗?接下来是什么?我受过很大的情伤?
“你与你师母的性子十分相像,都自由自在的,仿佛没有什么能困住你们似的,不似其他闺中女子……”沈自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了,“你师母,最喜欢这临水别苑了,总说像什么她以前看过的苏州园林,可是……苏州在何处,我却从未找到。”
墨玉的心一跳,她低下头,压着心中的激动,所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师父,我从来没见过师母……”墨玉试探着问道。
沈自初的手一顿,他眼中露出了一丝沉痛,“没有,没有墓,什么也没有,除了摘星楼中的物什,她什么都没剩下来……”
墨玉的心狂跳不止,她想起越氏一族的禁地中那一块凹陷下去的地方,那是墨玉令的形状。而墨玉令在墨玉使身上,沈自初就是这一任的墨玉使,所以她那个师母就是这样回去的吗?
墨玉的内心很不平静,虽然乖巧的坐在桌前,但是眼中的风起云涌却泄了出来。
沈自初的神色早已经恢复了正常,默默的看着墨玉。
墨玉抬起头,恢复了刚刚的模样,对沈自初说道:“师父不要难过,师母如果还在,一定不会想看到师父这样的!”
沈自初在墨玉抬头的那一刻便收起了眼中的所有激荡,微微颔首,“先吃饭吧,吃完了去歇一歇,下午让人将莲子剥干净,晚上给你做宵夜吃。”
“嗯,玉儿听师父的!”墨玉笑着点头,和沈自初很是愉快的吃完了这顿饭,便回去休息了。
沈自初看着墨玉离去,拿起刚刚没看完的书继续看着。紫语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张了张嘴,没有开口。
“想说什么便说罢。”沈自初放下书,揉着眉头。
“主上,是觉得姑娘与……是一处来的?”紫语犹豫着,还是问了出口。
“像。”沈自初看了一眼手边的书,却依旧怀疑,“又不像,她当初很想回去,找各种方法……”
紫语不想看到沈自初那副模样,出口劝着:“姑娘还是小孩子心性,许是散漫了些,因此才会让人有了错觉……”
沈自初颔首,没再开口,掸了掸书上的蚂蚁,继续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