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你这个贱人!”那名被按在地上围殴的女人怨毒的看向小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人死死的按住,甩了好几个巴掌,嘴角都打的吐血了也没有停下。
“每个人都太苦了,所以需要有一些转移视线的东西,总是这样,习惯就好了……”小桃垂下眼皮,淡淡的说道。
“没有人管吗?”墨玉的心一跳,转过头问小桃。
“谁来管?这里的男人在意的不过是咱们是女人,她被不被打无所谓,只要没闹出人命就够了。”牡丹冷嗤一声,漠然的看着那边被更多人围了起来的女人,“只是那张脸可惜了,明日咱们要分配的军爷又要变多了……”
小桃的手一顿,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洗衣服的速度明显变快了。
墨玉刚开始没有听到牡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当那个女人鼻青脸肿的的抬起头时,墨玉似乎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在这里的女人过的太苦了,原本大家都是一样的,可是一样的人之中,有人因为美色不需要接受那么多的苦难,所以就有了嫉妒和怨怼。
平时不会有人针对这些似乎是高人一等的人,可是一旦那人犯了众怒之后,却不一定了,每个人上去打一拳,也能让那人破了相,再也无法用她的脸获得什么特殊的待遇。而,法不责众……
墨玉忽然觉得有些冷,她抱着胳膊,沉默的跟着小桃回了帐子,呆呆的坐在床上。
小桃自然注意到了墨玉的不正常,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她,只是默默的坐在了她的身旁。
从下午开始,红帐之中喧闹了不少时间,但是宋妈妈似乎出面说了些什么,便没有人再多闹事了,只是等在帐子外的士兵变多了,除了小桃之外最为空闲的牡丹也不那么悠闲坐在外面了。
“少了一个,没过几天红帐中便会闹起来了……”宋妈妈掀了帘子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墨玉,冷笑一声,“小桃你教的还真好,想必过不了几日,就又会有一个与你差不多出身的女子占了你这帐子。”
墨玉从宋妈妈的嘴里听出了一丝窃喜与看热闹的心态,她有些担忧的望向小桃。
“宋妈妈何必担心我。”小桃表情淡淡的,瞧不出什么来,但是那紧握着衣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她。
“呵,听不懂也无妨,你只消知道,之前住着帐子的是牡丹,你来了,将军才不宿在她那的。”宋妈妈端详着她的手指,嘴角微勾,“小桃,我想着,你大约也是不愿意的,妈妈给你指条明路……”
“妈妈不要说了,我是不会做这事的。”小桃起身,眼神骤然变得坚硬,“妈妈请出去吧,我要歇着了。”
宋妈妈诧异的转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快,“哼,小贱人,你迟早逃不过去,等新人来了,你就是个千人骑的货色。”
宋妈妈带着怒气离去了,原本还挺着身子怎么也不愿低头的小桃缓缓的弯下了腰,抱着膝盖开始抽泣。
“你……”墨玉还是第一次与上这样的情况,她如果知道自己的一个举动会引起那么多的事情,她绝不会丢那团泥沙过去。
“玉儿,姐姐怕是,无力照顾你了……”小桃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凄惨一笑,“早就知道会有此一天,往常却一直在骗自己,可我实在是受不了……”
墨玉的脚步顿住了,她愣愣的看着小桃,“你,入红帐之前,是什么身份?”
小桃一愣,她竟然从墨玉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她呐呐的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墨玉犹豫片刻,然后说道:“我是沈自初的弟子。”
小桃捂住了嘴,泪水从眼角流下,“连你这般身份的人也被……我……”
“韩光不敢对我怎么样。”墨玉来到了小桃的身前,看着她低声说道:“你若是不愿,我可以帮你一帮。”
“你……”小桃恍惚间从墨玉的身上瞧到了一丝不属于孩童的成熟,她扯了扯嘴角,“你只是一个孩子,又能怎么……”
“你的真名是什么?”墨玉坐在了凳子上,淡淡的看着小桃。
小桃觉得很是荒谬,她竟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童是可靠的,她想要摇头,却下意识的说道:“我只是一介商户女,青州卢氏……我爹爹不愿上供田宏博那昏官,便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我与妹妹被送进了红帐,妹妹长得比我美,将军先去的她那处,没一个时辰,她便自戕了,这才到我……”
墨玉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屏风后的紫语,用眼神询问她是否还需要问什么问题。
紫语偏头想了片刻,然后在纸笔上写了一串字。
“宋妈妈刚刚想要你做什么?”墨玉低头又问小桃。
小桃略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她呆愣着,看着墨玉,这才缓缓说道:“我不知道,牡丹告诉我不要听宋妈妈的话,她心思不纯。”
“牡丹?”墨玉诧异,“她不是和你不对付吗?”
紫语刚想写字,让墨玉询问牡丹,却没想到墨玉先就开了口。
小桃垂着头,也坐到了桌前,露出一个苦笑:“牡丹,原先与我是闺中好友……”
“什么?”墨玉睁大了双眼,脑中转了无数个弯,既然是闺中好友,却比小桃先进了红帐,却又因为小桃而……难怪牡丹会这样。
“她,大约是恨着我的。”小桃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该怪我的……”
“又不是你的错。”墨玉抬眼看了一眼紫语,见对方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伸手将桌上的茶倒了一杯给小桃,“你哭累了吧,喝点茶歇歇吧。”
“嗯。”小桃接过了墨玉递来的茶杯,一饮而尽,看来是真的渴了。
墨玉在桌前坐了许久,直到小桃晕了过去,这才跳了起来,朝紫语跑去,希冀的望着对方,“紫语紫语,你是来救我的吧?”
“姑娘,现在还不能出去,外面有不少人守着呢。”紫语对墨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墨玉眼中的光芒一下子就消散了,她委屈的拉着紫语的手,“我想回去,我想师父,这里的人都好可怕,为什么我不能现在就回去?”
“现在回去的话,会被发现的,这样就走不了了。”紫语蹲了下来,笑着看向墨玉,“主上已经想了法子,姑娘在此耐心的等候几日,很快主上便能带姑娘离去了。”
“为什么?”墨玉凄然欲泣。
“姑娘适才听到了,田宏博与韩光将军是一伙的,若是姑娘回去了,还是在临水别苑,下次紫语可就不一定能这样顺利的找到姑娘了,姑娘委屈几日,等主上将田宏博捉了,便救姑娘出去。”紫语耐心的劝着墨玉。
墨玉拉着紫语的衣袖不放,一串眼泪落了下来:“师父不会不要我吧?”
“主上怎么会不要姑娘呢?”紫语笑着理了理墨玉的头发,“姑娘莫要担心了,紫语每日都会来瞧姑娘的,若是姑娘受了委屈,大可与紫语说,紫语替你出气!”
“嗯……”墨玉点头应了,目送紫语离去。
“每日来看我?还不如不来!”墨玉沉下脸,冷冷的扫了一眼还昏睡着的小桃,闭上眼,收起戾气,再次睁开,又恢复成了适才单纯亲人的目光。
当夜,韩光又来了小桃的帐子,只是这一次,韩光并没有打算离开,而墨玉也只能一直坐在外面。将身旁的嗡嗡叫着的蚊子挥开之后,墨玉实在耐不住了,站起来绕着帐子走着。虽然蚊子不咬她,但是就围在身边叫也很是烦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韩光在这里留宿,她今晚该睡哪里去?
“哟,瞧着小丫头,真可怜呢!”几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站在自己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不怀好意的笑着。
墨玉抬头望去,她们身上的衣衫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各色的肚兜,风情而撩人,她默默的皱了皱眉,说道:“你们找我?”
“哟,这是和小桃一样,瞧不起我们姐妹了?”为首的女人收起了笑容,愣愣的看向墨玉,她一摆手:“给我抓着她!”
墨玉的身子一顿,没有动弹,任由她们抓住了她的胳膊往一个帐子里扯着。
“小丫头,你可是害苦了我们姐妹,原本就吃力的活计,今天就从没停过,那些男人的手段你还不知道吧?姐姐让你好好体会一番!”为首的女人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将墨玉推入了眼前的帐子中。
墨玉还没站稳脚步,就被两只手抓住了胳膊,嘴里被塞了一块布,让人提着到了一张床上。床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带着一股腥臭味,直往鼻子里扑来。
不知道多少双手往自己的身上摸来,腰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掉了,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帐子外女人们的笑声。
墨玉咬紧了牙齿,她的身上被一个男人压住了,不少双手往她衣服里摸来,她的手已经没有人抓着了。墨玉艰难的将嘴里的布扯了下来,厉声喊道:“我是大儒沈自初的弟子,韩光都不敢对我动手!”
墨玉的声音很是刺耳,身上的手似乎顿了顿。她才舒了口气,便听到有人嗤笑一声。
“你是说,将军绑了大儒沈自初的弟子丢进了红帐?”为首的那个女人掀帘子走了进来,站在床边冷笑着,“还愣着做什么,这样鲜嫩的小姑娘,不喜欢吗?”
虽然女人用力激将法,但是墨玉仍能从身上那些僵硬的手指中感觉到一丝犹豫,她挣开了那些手。
就在他们打算重新按住自己时,冷笑一声:“夫兵权者,是三军之司命,主将之威势。将能执兵之权,操兵之要势,而临群下,譬如猛虎,加之羽翼,而翱翔四海,随所遇而施之。若将失权,不操其势,亦如鱼龙脱于江湖,欲求游洋之势,奔涛戏浪,何可得也。”
“师父说的没错,桑蓝军已经废了,就凭你们这些连面都不敢露的人,还比不上韩光在外面的养来敛财的土匪呢!”
“你,你如何知道的?”有一个颤抖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墨玉勾起唇角,看向那黑暗中隐隐约约的女人,她能感受到对方的颤抖,“我师父是沈自初,韩光劫了我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可这女人呢?让红帐中的人知道他蓄养土匪强取豪夺,伤人害人,你们的前途……呵!”
墨玉的周围呼拉一下,所有男人都散了开去,将按正欲呼叫的女人捂着嘴压在了身旁。
墨玉松了口气,将身上的衣服敛了,冷冷的看向身旁那一双怨恨的发亮的眼睛,“女戒有言: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我不愿将今日之事宣之于口,这些女人,我看着你们处理了,出了这帐子,咱们谁也不认识谁。”
墨玉暗叹了口气,好在紫语已经离去了,否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男人们犹豫了片刻,没有将墨玉放出去,但是也没有放任那些女人离开,有人将外面的女人都抓了进来,制住了。
墨玉被人提到了一边站着,那些被抓进来的女人傻了眼,叽叽喳喳的叫着。
“军爷,你们错了呀,不是要这女娃吗?”
“是呀军爷,这女娃肤如凝脂,可是好货色。”
“……”
“呵,咱们兄弟,还没下作到对孩子下手,你们这些毒妇!”有人沉声骂道,然后便是衣衫撕扯破碎的声音传入耳中。
呜咽声不断传入墨玉的耳中,有人嫌烦,将她们的嘴巴全部堵上了,淫靡不堪的声音不断钻入墨玉的耳中。
墨玉捂着不断跳动着的心脏,这是她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从同性的手中。她喃喃自语,“就算是厌恶,我也不会忘记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墨玉生吸了口气,扯出一个笑容,瞧准了一个没人注意的空隙,拔腿往帐子外跑去,“救命啊——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