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象提剑站在城隍庙外,面前是满地的尸首,只是地上却不见丝毫血迹。
“今日竟如此安静?连鸟叫也不曾有过一声。”一个男子下了马,扫过地上的尸首,冷笑一声。
“许是被这一地尸首吓跑了吧。”文象冷冷的看了过去。
“你身上有天玑秘卷?”那名男子拔出了剑,往前走了一步,语气却是异常的肯定。
文象嘲讽的一笑,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冷冷的说道:“我说没有你们信吗?”
“这般邪门的功夫,你还是不要练了的好。”男子手中的剑一动,将月光反射到了文象眼前,趁此机会,男子提剑而来。
文象没有动,讽刺的看着这名男子朝自己而来。
和先前一样,这名男子在靠近自己一步之处,便迅速的干瘪了下来,手中的剑一转,划破了自己的脖子,直直的落在了地上,成了地上的又一具尸体。
“何必呢?”文象仰头笑着,只是这笑容,很快就变了味道,他的面容渐渐地扭曲,“谁?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
荒野之上回荡着文象怒吼声,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应。除了远方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第一个到的是正南道,陆正文端坐在马背上,身后跟着一众正南道弟子。
文象站在原地,冷眼望去,将剑插在了地上,“正南道?你们也觉得我抢了你们的天玑秘卷?”
“你是文象?”在最前面的陆正文开口问道。
“呵,我不是文象,你们会来吗?”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仰天长笑。
陆正文皱眉,看着文象问道:“你为何杀了这些人?”
“我若说这些人不是我杀的,是他们自己死的,你信吗?”文象勾起嘴角,对陆正文勾了勾手指,“我倒要看看,你正南道掌门,可也会在我面前自刎。”
“妖人!”陆清歌皱起眉头,拔出了剑,指向文象,“你使了什么妖术!”
众人低头看去,地上的尸体无一例外,脖子上都破了碗大的口子,但是地上却不见鲜血,如此诡异的一幕,让众人都对那个传闻更加确信了。
文象也不做解释,疲累的坐在了地上,看着自己没有沾上丝毫鲜血,却怎么也洗不干净了的双手,双肩抖动着,闷闷的笑了起来。
远处,有更多的马蹄声传来……
“好啊,我身上是有天玑秘卷,你们来拿啊!”文象抬起头,挑衅的看向陆正文。
陆正文眯起了眼,他也看到了后面过来的大批人马,迟疑了片刻,还是举起了手,“将他先绑起来!”
“是。”宁尘礼从马背上取下一捆绳子挂在腰间,拔出剑朝文象走去。
其余的正南道弟子也缓缓逼近,防止文象突然袭击。只不过知道宁尘礼站到了文象身前,却也没有看到文象有任何的反抗,众人都感到莫名。只有站在最外围陆清歌身旁的连城低着头,将一只金蝉收入袖中。
引起近几日骚乱的文象就这么被绑起来了,正南道弟子们站在地上的尸体旁,刚刚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这一看,却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地上的尸体,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被杀死的,都是被割喉的,可是却没有一点血,整个尸体干瘪的像是保存了几百年的干尸……
陆清歌没敢往前看,拉着连城在外面站着。
与此同时,其余各个门派的人也到了,几位掌门下了马,面容严肃的走了过来。
沈自初到时,各大门派已经在城隍庙之中询问文象了,各个门派的弟子也都在城隍庙之外围着,外面的尸首倒是无人看守。
沈自初下了马,趁着夜色朝地上的尸首走去,才一见到这些干瘪的尸体,沈自初的眼角就办法的跳了跳。
“是蛊术?”沈自初皱起眉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却什么异常也没察觉到。
“越氏一族可有人在此活动?”沈自初问道。
一名墨衣卫上前,拱手道:“回主上,并无。”
沈自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越王世子呢?他失踪前可有露出踪迹?”
“墨玉公主落崖死后,越王世子也就此失踪了,并没有任何踪迹出现。”墨衣卫老实的答道,然后迟疑的抬起头,“主上,越王世子,听闻是没了蛊王。”
沈自初闭上了眼,沉思片刻,才再次睁开,“谁知道越王有没有别的法子?墨玉公主不是死了吗?她的蛊王难不成也死了?嫁接之法,并不是只有……用过,许是越氏族人也有人想出了什么法子。去查,中州附近有无出现断臂少年。”
“是。”墨衣卫拱手,退了出去。
沈自初在荒野上站了一会,最后看了一眼城隍庙,正打算让人趁乱将文象劫出来,却不想城隍庙之中忽然起了火。
沈自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样多的人,这样突如其来的大火……
沈自初没有靠近,反倒是隐匿了身形,往后躲去,在暗处盯着城隍庙内的火势发展。看这一地的尸首,想必真正动手的,隐藏在暗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做的了,目的又是为什么。
文象不会是能用蛊术的人,本就不足一提,若是能抓到问几句也是可以,死了也不足为惜。为他一人暴露了自己,不划算。
城隍庙常年接受供奉,庙里的香烛随处可见,今夜人一多,也不知道是谁撞翻了蜡烛,火就这么燃了起来,灭了许久也没能浇熄,只能在外面等它自己熄灭。只不过,遗憾的是,火是以文象为中心燃起来的,一时间无人敢上前救助,文象也就此葬身火海了。
只是不知为何,天亮之后,火势小了下来,众人进去查看,文象的尸首却怎么也找不到。众人归咎于火势太大,文象身上沾染了香油,就这样被烧成了灰。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沈自初冷笑一声,看着那些心口不一的名门正派,“去找,江湖中人,必定有自己的逃生之法。”
……
回到小院时,墨玉还在睡着。沈自初去看了她一眼,见她睡得熟,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墨玉手上抱着的短剑。
沈自初皱着眉头从床边离开,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墨玉暗自舒了口气。她睁开眼,摸了摸怀中的短剑,回想了一下自己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确定没有才再次闭上了眼。
“赤阳,天宝阁是不是有一条鞭子?”沈自初转过身,问道。
赤阳一愣,然后点头,“是,主上说的可是银翼广花鞭?”
“是。”沈自初勾唇,“去取来吧。”
“给姑娘?”赤阳迟疑了片刻,问道。
“难不成给你吗?”沈自初回头看了一眼赤阳,抬脚回了自己的屋里。
赤阳摸了摸自己的头,无奈的耸肩,吩咐人去天宝阁将那条鞭子取来,还灵光一闪,让人将那条鞭子包的好看一些。
赤阳:论有一个宠徒弟的主子是什么感受。
下午时,连城来找墨玉说话了。沈自初坐在屋里,和连城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吩咐了赤阳拿了茶点去待客,便继续看书了。墨玉跑出来的速度很快,她笑嘻嘻的拉着连城进了自己的房间说话。
“开始吧。”
墨玉拉过连城的手,划破了一个口子,催动蛊王钻了进去,顺着经络开始梳理……
沈自初坐在桌前,桌上的饭菜已经放了不少时间了,油已经开始凝固了。沈自初垂下眼,看着桌上的菜,“去热一下,姑娘还没出来吗?”
“姑娘说要和连城公子多聊一会,不急着吃饭,请主上先用。”赤阳瞥了一眼沈自初,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必,等姑娘出来一起用。”沈自初闭上眼,起身坐到书桌前,“将菜撤了,姑娘出来了,再上新的。”
墨玉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她松开了连城的手,帮他简单的缠了一下绷带,套上护腕,遮住了绷带,才拉着连城出去。
才一开门,赤阳就站在门外对墨玉躬身行了一礼,“姑娘,主上一直在等你用饭。”
“嗯?”墨玉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看了一眼天色,疑惑的问道:“晚饭?”
赤阳没有说话,用眼神回答了墨玉这个问题。
墨玉一愣,然后马上反应了过来,拉着连城就往沈自初那里走去了。
赤阳这才松了口气,吩咐人去将饭菜端上来。
“师父?”墨玉探着头望进去,对上坐在桌前的沈自初,不由有些心虚,“师父,你还没吃饭啊?”
沈自初放下手中的书,没有回答,径直走到餐桌前。就着仆人端上的水盆洗了手,然后坐好了。
墨玉自觉有错,拉着连城老老实实的洗了手,坐在了下首。赤阳只准备了两副碗筷,但是在墨玉的暗示下,赤阳还是硬着头皮,再取了一副出来给连城。
“吃吧。”沈自初拿起汤勺,舀了一碗汤,递给了墨玉,“你起来就没吃过东西,先喝点汤。”
连城也听出了沈自初对他不满意,有些理解沈自初的心态,如果玉儿因为什么人也不吃饭,他大约也会不高兴。
这一顿饭的气氛很是奇怪,沈自初一直在给墨玉夹菜,却不理会连城,仿佛没看到他一般。连城也只顾着自己吃饭,倒是这时才对沈自初放下心来,至少是一个对墨玉关心的好师父,不用担心妹妹照顾不好自己了。
墨玉也觉得有些头疼,她不知道为什么沈自初忽然就不高兴了,但是莫名的,她觉得是和连城有关系。墨玉仔细的想了一下,莫非是因为他是墨玉使,所以他的徒弟不能和任何人有关系,否则会妨碍到他的官运?
墨玉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就在这三个人诡异的气氛之中,这一顿迟到的午饭总算是吃完了,连城起身告辞。
“多谢沈先生款待,连城先回去了。”连城站在沈自初面前,对其做了个揖。
“去吧。”沈自初颔首,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连城,“你教给玉儿的内功心法我觉得不是很合适,给她选了个合适的学了。”
连城一愣,眨了眨眼,“多谢沈先生。”
“玉儿是我徒儿,我自会照拂她左右。”沈自初拿起一本书递给了连城,“此乃龟息功,听闻是早年间正南道失传的,便物归原主了吧。”
连城与墨玉对视了一眼,连忙对沈自初道了谢,将东西接了过来。
送走了连城之后,墨玉疑惑的回了院子,径直去找沈自初,“师父,你什么时候有正南道的东西了?玉儿怎么不知道?”
“你整日想着与你兄长说话,哪里能想到为师。”沈自初拿着书,一眼都不看墨玉。
墨玉睁大了眼睛,这是……吃醋了?
墨玉站在原地,无奈的看着沈自初,跑上去,一把将他的书拍了下来,捧着沈自初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师父,我哥哥好不容易才来这一次,玉儿都让师父先吃饭了,师父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沈自初还没被人这样无礼的对待过,一时间羞恼不已,正要拉开墨玉的手,她却自己松开了。沈自初诧异的看着墨玉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语重心长的对自己劝解着。
“师父,哥哥是客人,我们为了客人迟一些吃饭没关系的。”
沈自初看了一眼墨玉挂在腰间的短剑,然后自然的挪开了视线,“玉儿,师父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你忘了你生病了吗?”
墨玉哑口无言,好吧好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师父,玉儿错了。”墨玉认真的说道,“玉儿以后只和哥哥说一个时辰的话,然后准时陪师父午饭。”
沈自初微微颔首,继续说道:“为师想了许久,女孩子,还是练软鞭的好,师父给你找了一条鞭子,名为银翼广花鞭。此鞭有两种用法,到时为师再教你。”
墨玉眨了眨眼,小手指轻轻的勾住了腰间的短剑,笑着抱住了沈自初的手臂,“玉儿就知道师父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