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换上了披风,中午人太多,戴兜帽显得太惹眼,就只用了面纱。
从酒楼走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一大波客人出门,墨玉就混在了这些人身后,到了街上,并没有被人发现。
墨玉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
“这样好的料子,却没有什么发饰,倒是委屈了,去逛街!”墨玉摸了摸自己的裙子,然后笑着转过身,从笑红尘的门口走过,往前面的首饰铺子走去了。
齐越骑在马上,双眼随意的瞧着,然后便看到了走在街上的墨玉,双眼一亮,指着她便对身旁的家仆说,“追上去,看她去哪里,别跟太近了!”
墨玉抬脚进了首饰铺子,慢悠悠的瞧了起来。
坐在柜台前的伙计抬头看了一眼,墨玉身上的衣料虽然好,但是她身后也没跟着什么丫鬟之类的,就孤身一人,不像是大主顾,伙计就没有起身去迎客。
墨玉也乐得没有人打扰自己,津津有味的瞧了起来,正拿着一支白玉簪与一支黑檀木簪瞧着时,手中的玉簪就被人抢走了。
这都是什么桥段?
墨玉皱起眉头,也不理会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个人,拿着黑檀木簪就转身走到了柜台前,将簪子往桌上一放,对伙计说:“包起来。”
伙计瞥了一眼黑檀木簪,没有动,言语略带轻蔑,“小姑娘,这黑檀木可是最难加工的,费了四个老师傅的十多天的工时才打造出这一支,咱们店就这一支,四百两,不二价!”
墨玉皱起眉头,“我让你包起来,没和你讲价,你包起来就是了。”
齐越把玩着手中的玉簪,嘴角一钩,将玉簪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缓步走到了墨玉的身旁,“我给你出了这四百两!”
墨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转头望向齐越,从他开口的那一刹那她就听出来了,这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纨绔子!
“我看上去像是没钱的吗?”墨玉点着自己的鼻子,没好气的问道。
齐越眉头一挑,笑着倚在柜台上,侧身看着墨玉,“不像吗?”
墨玉翻了个白眼,也不说话,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荷包,数了四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伙计一怔,连忙带着笑,将银票收了起来,“得罪姑娘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将姑娘的簪子包起来!”
墨玉见伙计要用妆花锦盒装,皱了皱眉,“不要用那个,我送人的,选个色沉的盒子。”
“好嘞!”伙计转手取了一个漆黑漆的檀木盒,仔细的擦了一遍,然后恭敬的递给了墨玉。
墨玉拿了盒子就往外走,心情不好,碰到了个看人低的伙计,换家买。
“哎~”齐越惊奇的看了一眼墨玉,还真的没想到墨玉会直接买了下来,他笑着追了上去,“我还以为你是哪来的小贼呢,怎么还真有钱买?”
墨玉停下脚步,转过头,冷冷的看了齐越一眼,也不好将话说明白了,大街上都是人,她昨天晚上做的事情,若是放出去了,得有不少人找她麻烦。
“小少爷,我与你非亲非故,你跟着我做什么?”
齐越笑着打开了扇子,一下一下摇着,“我觉得这里风景好。”说着,他还压低了声音,凑近来对墨玉说道:“另外,我觉得你在这里用轻功,不太好,这满城的金吾卫呢!”
墨玉觉得气闷,早知道就直接回去了,怎么会碰上这小子?她皱眉,看着齐越,正计算着到底该怎么甩掉他,然后就瞧见了一个人。
墨玉的眼睛一亮,指着齐越的身后,“你知道你爹在逛青楼吗?”
“什么?”齐越瞪大了眼睛,猛地转头看去。
墨玉撇了撇嘴,转身就走,几个转弯,就将齐越甩在了身后。
齐越没有瞧见自家亲爹,倒是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大皇子与四皇子,他皱起眉头,“什么嘛,这街上就没有青楼……哎?人呢?”
墨玉到了一个小巷子,然后就懒懒的靠在了墙上,拍了拍手,“出来吧。”
躲在暗处的墨衣卫听到命令,没一会就只拿到了墨玉的身前,“姑娘请吩咐。”
“我累了,家里不是有采购菜蔬的车吗?让他们绕点路,接了我回去。”墨玉拿着檀木盒,懒懒的说道。
“请姑娘稍候,车马上就到。”墨衣卫拱了拱手,立马离去找马车了。
车子很快就来了,墨玉回到芙蓉园,就躺床上去了。沈自初已经出门去了,墨玉也觉得无聊的很,又不能出去逛,她忽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姑娘,听说苏小姐被禁足了?”初春给墨玉削了一个梨。
“嗯,辛苦她了,希望她下次不要那么傻。给人当刀子使。”墨玉接过了梨,要了一口,“还才女呢,就这样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姑娘最聪明了!”初春笑着夸赞着,然后又说起杨相,“听说左相被陛下斥责了,说是教女无方。”
墨玉沉默片刻,然后笑了起来,“昨天不是没有来上门道歉吗?可不就是要被陛下骂了?”
杨世谦这是彻底和师父撕破脸了,也难怪,好不容易当个丞相,转眼间师父来了,和自己的主张不同。自己下台了,对方却当了丞相。虽说自己也还是丞相,可是这能一样吗?他什么时候你能回去,这都是皇帝说了算的,长时间不露面,这就是个被免职的节奏。
墨玉笑了起来,说起来,杨世谦那天那么激动,也是和他而死死了有关。说起来,倒是她的功劳,毕竟他儿子是死在她手上的。
墨玉伸了个懒腰,懒懒的躺在床上,宽大的衣袖从手腕处滑落,将整个胳膊都露了出来。师父开示着手对科举舞弊的案子调查了,这势必会与杨世谦对上,不过倒是能得到大皇子的信任,这倒是挺值得的。只是……皇帝想传位给大皇子?
虽然不是嫡,但是占了个长啊。皇后又没有儿子,嫡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大皇子继位,倒是不会有什么风波。
只不过,大周朝的太子母家,向来都不是位高权重的角色。如果大皇子要继位,那么他母家公良将军便倒霉了,外戚可不是个好听的名号。
就这样在芙蓉园呆了一个多月,墨玉的“人参药浴”才停了下来,长安城中的人才渐渐的松了口气。
沈相简直太可怕了,都说他是因为自家徒弟被人欺负了,还不能随便上门去打回来,憋着一股气,就守着在科举舞弊案中发呢。这一段时间,官场中人人自危,生怕被沈自初抓到了小辫子,然后被贬谪到了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去。
墨玉的身体好转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因为沈相并不打算再这么雷厉风行了。而众人也都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然后对沈自初宠徒弟有了更直观的看法。
墨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扎完马步,直起了身子,缓缓的躺回了睡榻,“终于结束了,总算不用再顶着大太阳,在院子里面扎两个时辰的马步了……”
初春无语,抬头看了一眼沈自初令人搭起来的凉棚,还有一旁摆着的冰盆。沈先生说是罚了姑娘,可是这算罚吗?
“姑娘,刚刚赤阳来说,有几张帖子送来,都是些喝茶赏花的帖子,姑娘若是不愿意,回了就是,姑娘身子才好,不去也无事。”初春捧着一叠帖子,说道。
墨玉扫了一眼,然后笑了,“听说杨曼儿也被她爹禁足了,说要等我好了她才能出门?”
初春有些愤愤,虽说自家姑娘不是真病,但是杨相这惩罚也太轻了些!
“是,想必现在赴宴,杨小姐也会在场。听说她对姑娘很是不满,或许会有什么小动作。”初春将帖子放在了一旁,“姑娘不去也好,免得烦心。”
墨玉摇头,从桌上拿起扇子,慢慢的摇了起来,“苏晚晴不是被她爹禁足三年吗?她们是手帕交,居然还那么大摇大摆出来玩,不怕让苏晚晴知道了不高兴?”
“这你就错了,苏小姐多聪明的人呐,怎么还会跟她呆在一块了?”上官问夏带着尚寻香来了,“你总算扎完马步了,不想出去逛逛?”
“不是才恢复吗?不急。”墨玉让人又搬了两个睡榻过来,请上官问夏和尚寻香躺下去。
“你这是打算吊着杨曼儿,等她着急之后,然后出手?”上官问夏挑眉,笑问道。
“这叫什么?你在给沈相报仇吗?”尚寻香眼睛一亮,问道。
墨玉耸了耸肩,没有回话,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不管她是为什么,在别人眼中,她对付杨曼儿,就是帮师傅对付杨相的。大的对付大的,小的对付小的,很正常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多管。
“下个月齐国公夫人做寿,各个官员的家眷都是得去的,你师父就你一个徒弟,到时候你也躲不开。”上官问夏抓了一个梨咬了一口,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啃果子吃了。
“那就下个月再出门吧,给她们留点惊喜,每天蒙着面纱,我也不舒服。”墨玉将头发散了,让初春给自己梳头,舒服的眯起了眼。
尚寻香吐了口气,每天跟在上官问夏和墨玉的身边,她都觉得自己变聪明了。每天听的不是宫斗,就是朝堂之下的私斗,要是以后轮到自己了,估计都能相出很多个法子来。
“还有半个月呢,你打算干什么?”上官问夏转过身,看着墨玉。
尚寻香也转了过来,看着躺在中间的墨玉。
“我打算出去骑马,逐月在家里呆着都发霉了,每天都闹腾的厉害。”墨玉甩了甩手,让初春停了,扯了发带,将头发束了起来,“你们别跟着了,我怕给人瞧见,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嘿,你总是这样,小心我们揍你!”上官问夏挥舞着拳头,威胁道。
墨玉无奈的笑着,“你可别生气,我是去放马的,逐月速度太快了,不是一般马能跟上的,你们得吃不少苦。这样吧,今日正好可以去放风了,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啊,有什么地方是我没见识过的?”上官问夏扬起下巴,瞥了一眼墨玉,这一个多月中,父皇倒是召见过她几次,也得了不少赏赐,不少墙头草都过来溜须拍马了。
“我没见过,是什么样的地方?玉儿说好,必定是好的。”尚寻香笑了起来,“公主不想瞧瞧吗?”
上官问夏抿着嘴,眉头一挑,“那便瞧瞧吧,在哪里?”
“在街上,我带你们坐车过去。”墨玉眨了眨眼,然后起身,“我先去洗个澡,你们等我一会!”
说着,墨玉就脱了外衣,朝屋里跑去了。
上官问夏将吃完的梨核丢了,然后坐起来看着尚寻香,“你拦着我做什么,玉儿这性子,咱们要不跟着,又给人欺负了去!”
尚寻香抿嘴笑了,“公主真这么觉得吗?”
上官问夏撇了撇嘴,又躺了回去,“她什么时候吃过亏,就是被人瞧着她吃了亏,可每次都是她给人亏吃,还让人哑口无言的……我们要是不跟着,她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公主是不喜欢?”尚寻香笑着,倒了一杯茶递给上官问夏。
上官问夏叹了口气,摇头,接过了茶,“她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我一个公主,怎么能和她计较。”
“那就,多谢公主殿下不杀之恩了!”墨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对上官问夏行了一礼,笑道。
“哼,你偷听我们说话做什么?”上官问夏撇嘴,不爽道。
尚寻香抿起了嘴,和墨玉对视了一眼,没有拆穿上官问夏的小傲娇。
“走啦,起来啦,我带你们去看歌舞,保证是你们没瞧过的!”墨玉伸出手,站到了两人中间,一手拉着一个,笑道,“快起来快起来,还请你们吃最好吃的糕点,今天我请客,不要和我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