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光被叫破了身份,嘴角牵起一抹笑,直接站了出来,弯弓朝沈自初的后背射来。
“师父小心!”墨玉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持鞭的手一甩,将那支箭打开了。
韩光面露惊讶,恨恨一笑:“我倒是想小看你了,你竟会武……”
说罢,韩光又搭了一箭,甚至高声喊道:“将此二人诛杀,赏黄金千两!”
墨玉咬牙,一手搭在沈自初的肩上,双腿盘在沈自初腰间,不给他添麻烦,另一只手不断的甩着鞭子,将身后箭矢不断打落。
韩光脸上的笑容愈加阴森,“好,很好,我非剥了你这贼丫头的皮不可!”
沈自初眉头紧皱,一个轻跃,避开了后方向他袭来的两支箭,沉声道:“韩光不想杀你,你自保,为师去取他性命。”
“师父。”墨玉不赞成的蜡烛了沈自初的衣袖,“已经发了信号,很快就有护卫来了,师父不要去冒险。”
“为师必得抓住此人,否则必成大患!”沈自初面沉如水,说罢就将墨玉的后衣领一提,往外甩了出去。
墨玉:!!!师父,你还把我当徒弟不?
谁说惊讶,但是当时在场抓住了自己的衣领时,墨玉还是听话的将缠在沈自初腰间的腿收了回来,就着沈自初的力往外跳去。
“贼丫头往哪跑!”韩光竟然丢下了沈自初,抬弓朝墨玉射来。
!!!这不符合剧本啊!
墨玉倒吸了一口气,莫非韩光是宠着自己来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盯上了自己?难不成上官泽那个傻子终于发现是自己搅乱了他的水,将杨世谦弄死,害的他夺嫡之路变得艰辛了?
“韩将军,你的对手是在下。”沈自初双眼一眯,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朝韩光刺去。
墨玉打开了袭向自己面门的那支箭,脸色不是很好看。靠,师父不是说韩光不想杀她吗?为什么这一箭比射师父的那几箭还要狠毒!
“小姑娘,乖乖放下武器跟我们走,爷爷饶你一命!”一道轻笑声从身后传来。
墨玉猛地转过头,然后便看到了一名持剑的黑衣人,竟然……是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后的?
“你是何人?”墨玉警惕的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鞭子握的更紧了。
“小孩子,还是应该听话才对。”那人漫不经心的说着,然后便抬起了手中的剑。
“重剑?你是杀手?”墨玉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剑,马上下了判断,这个黑衣人和后面的那些不同,他不是刺客,而是杀手。
“有见识,不愧是非兵真人的徒弟。”那人的目光犹如毒蝎,丝丝的定这个号墨玉的脖颈,“小姑娘还是不要反抗的好。”
“你想抓我威胁我师父?”墨玉不动声色的放出了两只蛊虫到那黑衣人的身后……
“小姑娘是不愿意束手就擒了?”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手中剑一翻,直直的朝墨玉刺来。
墨玉冷哼一声,催动蛊虫朝那黑衣人头皮扑去,足尖轻点,往后一跃,避开了黑衣人的这一剑,拔下了头上插着的一支银簪朝那黑衣人面门甩去。
“呵呵,小……唔……”黑衣人抬手打开了墨玉甩来的银簪,却不知为何闷哼了一声,身形一顿,方才被打开的银簪断成了两截,里面装着的黄色药粉洒了开了,落在了黑衣人身上。
墨玉身形一退,提起鞭子,便朝那人甩去。
“银翼广花鞭?”黑衣人只错这一秒,便被墨玉捉住了机会逃了开去反攻,见墨玉将鞭子上的倒刺尽数打开,这才失色惊道,“你是何人?”
“活人!”墨玉眼中寒光一闪,她对这个人用了蛊虫,那这个人就必须只能是个死人。
黑衣人不敢托大,方才想要活捉墨玉,一是因为上面的吩咐,二是因为墨玉只是个小孩子,就算会功夫,又能如何高强?
墨玉裙摆翻飞,双目只盯着这一人,也不近身,就在周边用银翼广花鞭不断朝那人发动攻击。
黑衣人的脸上又被破了一个口子,也正是最后的一根稻草压下,他身形一凝,口中呕了一大口黑血,直直的坠到了地上。
“你……你,缥缈身法,正南道与你是何关系?”黑衣人如同脱水的鱼,翻着肚皮无力的躺在地上,目光却阴鹜的盯着墨玉。
墨玉被这目光瞧的浑身不舒服,皱眉从树上落了下来,轻飘飘的站在黑衣人的五步外,嘲讽的一笑,“正南道的缥缈身法向来只传嫡系子弟,你说我是什么人。”
墨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还小小的误导了他一番。她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那边的打斗,师父和墨衣卫将那些刺客都拦住了,那些放箭的刚开始还朝她放冷箭,但不是被师父拦下了就是被她用鞭子打落了,也就放弃了浪费箭矢的行为。
而现在她和这个黑衣人停了下来,反倒成了全场最为安静的一个去处。而那边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韩光也不大喊大叫了,一下一下的朝沈自初射着箭,只是那阴森森的目光,偶尔还会往墨玉身上飘来。
“行此毒术,你以为我会信?”黑衣人冷笑一声,嘴里的黑血不断涌出,但是那含糊的话还是字字落在了墨玉的耳中。
“没关系,你死了就行了。”墨玉提起鞭子,重重的朝黑衣人脖子甩去。
收回鞭子,墨玉抖了抖,将上面的碎肉抖了干净,冷笑一声。
还真以为我会同你打什么哑谜吗?我管你知道我用的是蛊术还是下三滥的暗器,你死了不就没有人知道了?天底下的反派,都是死于话多!
墨玉这样果断的手段,让不少人都心中一凉,她才几岁?就这般果决的取了人的性命?
韩光也被墨玉看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手中的弓差点没握稳,好似想到了什么,也不管沈自初了,弃了弓箭就要跑。
墨玉双眼一眯,嘴角噙着一抹笑,看来,他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远处有墨衣卫赶来支援,一股肃杀的气息传来。墨玉的脚步一顿,韩光……怕是不能死在这里了。师父……
墨玉转头看向手持软剑朝韩光逼去的沈自初,师父若是将韩光留下,怕是会暴露……
脑中转过了无数想法,墨玉蓦的松了手中的鞭子,一行清泪从眼中流出,丝丝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手心中染了血,也蹭到了脸上,墨玉背过身,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沈自初的动作一顿,然后立马收了软剑,命人将韩光擒下,便飞身朝墨玉而来。
“玉儿,莫怕。”
身子被一个温暖的气息拥入怀中,墨玉的脸贴在了带着竹香的衣襟上,这才停了呕吐,小手死死的抓住了沈自初的衣角,无声的哭了起来。
沈自初知道墨玉轻功好,不是一般人能追上的,这才放心将她放在场外。可是却不知道,早就有人潜行至此,像是早就算准了一般,目的便是自己的这个小徒儿。
墨玉的指尖轻弹,将一只蛊虫弹了出去。
像是一滴汗水,直接没入了韩光的眉心,便消失不见。韩光身上倒起一阵寒意,顺着天灵盖入了浑身各处。他打了个哆嗦,也不恋战,就算拼着重伤,也要从这山谷中逃脱……
那追来的墨衣卫才刚赶到,看到的便是韩光狼狈逃窜的背影。
“追。”沈自初的手按在墨玉的耳上,想要为她挡住外面的那些吵闹,却不想还是被墨玉一丝不漏的听到了耳中。
墨玉小小的缩成了一团,钻进了沈自初的怀中,气息微弱,一道血痕从嘴角悄无声息的滑落。
沈自初仿佛察觉到了,低头去看,却只见墨玉漆黑的发髻,皱眉去托她下巴。心下大惊,他抬起了墨玉的头,只见自己手中满是滑腻的血,而墨玉则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双目紧闭,竟是闭了气过去。
“来人,熬药——将马车拖回来——”沈自初将墨玉抱了起来,在一旁干净的地方放下,从袖中那处了银针,开始为墨玉施针诊脉。
沈自初抿着嘴,他觉得自己大意了,对方很明显是想利用墨玉威胁自己束手就擒。他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却无法脱身来救,导致墨玉亲手杀了人,还引了病根出来……
沈自初的手搭在了墨玉的手腕上,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好在只是一时内力逆流,若你真为此再次犯病,为师恐……”
沈自初叹了口气,接过了墨衣卫送上的湿帕子,将墨玉脸上的血迹擦干净,等到药熬好了,托着墨玉的后脑,便喂她喝了下去,然后坐到了墨玉身后为她调息。
墨玉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过衣裳了,自己挣沉沉的睡在马车中。
她坐起来,揉了揉发沉的脑袋,然后猛地想起来什么,掀起帘子就要往外跑。
“回去躺着。”
不料沈自初正坐在马车边,听到墨玉的动静,头也不回,直接命令道。
墨玉顿了顿,小心的往四周瞧了一眼,“师父,韩光呢?”
沈自初正捻着草药的手一顿,然后又继续机械的懂了起来,“让人去追了。”
“他竟然跑了?”墨玉吃惊,靠着车门坐着,看沈自初微僵的背影,有些疑惑的问道:“师父,你为何不转过身来和玉儿说话?”
沈自初垂下眼,看着手中已经被碾碎的草药,用布包着,挤出药汁,装进碗里,“话多!回去躺着,省的为师又要费力救治你一回。”
墨玉嘿嘿一笑,得到沈自初的回答,也不回去,就车门处坐着了,还摸出了一件披风搭在肩上,“师父不怕,玉儿身子骨还算强壮,既然醒了,就不会再晕过去了。”
沈自初的手微微一紧,“后面恐还有追兵,为师带你去寻药王谷,找几味草药,顺道将后方追兵铲除。”
墨玉也绝对很好,笑着应了。
又墨衣卫送上晚饭,墨玉扫了一眼,是燕窝粥,“师父,玉儿不喜欢吃燕子的口水……”
“山中除了燕窝,便没了其余补身之食,你想喝药?”沈自初侧过头,瞥了一眼墨玉。
墨玉一愣,她定定的看着已经回过头的沈自初,她刚刚,仿佛看到了……师父的眼圈,红了。
“师父,玉儿让您担心了……”墨玉沉默了许久,内疚的说道。
沈自初的手微微一顿,嘴角牵了起来,“无妨,下回若是再遇上这般事,就躲到为师身后来。”
墨玉垂头,看着自己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今日虚耗太多,虽说还能支撑许久,但却……
墨玉的声音有些低沉:“师父,韩光没能捉回来,那个黑衣人又被玉儿杀死了,师父……”
“不怪你。”沈自初出言拦住了墨玉的话语,他轻叹了一口气,也不顾自己的脸面了,起身走到了马车旁,伸手揉了揉墨玉的发顶,“下回,师父不会将你丢出去了。”
墨玉低着头,没敢瞧沈自初的眼眶。师父最爱面子了,如果有什么大事能扯了他的视线,他反倒不会在意,但是在这些细微末节的时候,还是能不看就不看的好。免得,下回又罚她抄书写字。
沈自初还是很满意这个上道的小徒弟的,于是他亲自接了墨玉手中的碗来,要喂墨玉喝燕窝粥。
墨玉崩溃,燕窝是什么?那就是燕子筑巢时的口水,说不定挖下来的时候,还有小燕子在里面住过,然后那里面还有什么虫子、屎尿……
又不敢睁开眼睛去看沈自初,也不敢多说什么,勺子一碰到嘴唇,就乖乖的张口。也不过舌头,径直将送来的燕窝粥咽了下去。
沈自初眼带笑意,看墨玉一勺一勺将燕窝都吃了干净,这才放下碗,那帕子擦了擦手,去拿一遍的糕点,一点点掰碎了喂给自家小徒弟。方才还面色苍白,这会喝了药,吃了燕窝粥,唇上就带了些血色,还是这样瞧着好看些。那些长安中流行的病美人,哪有这样康健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