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墨玉还是去了上官时那里。
上官时见到墨玉来的时候,也没说什么,起身给墨玉让了座,让她坐在了自己手边,给她递了筷子。
墨玉接过筷子,沉默的看着桌上的饭菜,侧头去问上官时:“夜宵?”
上官时拿起了自己的筷子,夹了一点青菜,手微微一顿,点头,“我没用晚膳,特地等你的。”
墨玉的手一顿,她皱起眉头,看向外头黑下来的天,“你等我到现在?”
上官时低头吃青菜,“嗯,没有人陪我吃……”
墨玉的手一顿,她转头看向上官时,“……你,”她皱起了没有,“上官时,你说这些做什么?”
上官时抬起头,目光沉沉的望着墨玉,“与你一起那么多天了,忽然回到这样的日子,我有些不习惯……”
墨玉:“……你好好吃饭,不要闹。”
上官时低下头,从桌上夹了一块肉递给墨玉,“吃这个,你该多长点肉,太瘦了。”
墨玉和那块肉对视了很久,然后才默默的夹了起来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上官时见她吃了,嘴角微勾,两个人沉默的吃完了这一桌饭菜。
墨玉放下筷子的时候,上官时还在解决剩下没吃完的。
墨玉吃完了,也不好就这么走了,上官时还没吃完,只好陪着坐在一边。可是每当上官时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上官时终于放下了筷子。
墨玉看着整擦嘴的上官时,“你吃完了,我就走了……”
墨玉起身打算离开,却被上官时拉住了手腕,“坐一会吧,哪有吃了就走的?”
墨玉皱眉,转头看向上官时,“你知道的意思的……”
“你什么意思?”上官时挑眉,看向墨玉:“不想和我一起的意思?”
墨玉沉默不语。
上官时抿起嘴,拉着墨玉的手一用力,拽着她坐了回去,“那块手帕,我洗了很多次,已经散了。”
墨玉点点头,“那是我……我婢女给绣的,你要是喜欢,我让她再绣一块给你用。”说罢,墨玉便是一顿,她抬起头,“我记得,幼蕊绣了不少荷包帕子给你的。”
“不是你的。”上官时拉着墨玉的手有些发烫,直直的盯着她瞧。
墨玉皱眉,“上官时,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上官时转过头,避开了墨玉的视线,“别说出来,别让我再难过。”
墨玉心底发痒,她总觉得上官时是抓到了她的什么弱点,就故意针对她才说这种话,让她心怀愧疚不好拒绝他。
“你放开我!”墨玉的手挣了挣。
上官时转头看了墨玉一眼,见她不打算走,这才放手,“今日,皇后找我去说话了。”
墨玉顿了顿,她在宫中,这些消息倒是知道了一些。
上官时看着墨玉,淡淡的说了起来——
“我一直被养在兴庆殿,有很多事情,皇后插不了手。很多皇子都有了教养宫女,只我没有。”墨玉点了点头,往自己丈夫膝下的儿子送女人,这不就是找不自在嘛。
“前一段时日,我在那卧榻上……许是有人瞧见了痕迹,被皇后知道了,她就送了两个宫女过来。”
墨玉脸上有些尴尬,她听上官时和自己说过,当时他拿着她丢了的手帕……墨玉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听下去……
“我将那两名宫女赶了出去。”上官时看着墨玉,说道。
墨玉抽了抽嘴角,“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那日,卫幼蕊来了。”上官时盯着墨玉微变的脸色,轻笑了一声,“果然你只在意你的朋友。”
“上官时!”墨玉皱眉。
“她听说了,然后就吐血了,她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了,可是一切都晚了……”上官时扯着嘴角,看向墨玉:“皇后今日对我说,还以为我不通人事,却没想到只是不合心意,不知是哪个宫的,也不能委屈了人家。”
墨玉皱眉,不说话。
上官时看了儿童一眼,见她浑不在意的模样,自嘲的一笑,“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些波动的……”
墨玉:“……有什么波动?嫡母给庶子安排女人,庶子拒绝了,我该有什么反应?”
上官时握紧了拳头,冷笑一声,他看着墨玉,抓住了她的手,“我说:娘娘不必挂心,儿臣自会处理。”
“然后她就不多说了,她也不乐意管这档子事。”上官时的呼吸开始粗重,“你心里眼里就真的没有我吗?”
墨玉扭过头,不想看上官时,“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心悦你,这里!”上官时将墨玉的手一把按在了他胸口。
墨玉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官时一把扯开了衣领,她的手背按在了对方赤裸的心口。手掌心传来的心跳,似乎要将人灼伤。
墨玉将手抽了出来,站起来瞪着上官时,“你发什么疯?”
上官时低下头,双肩颤抖着,压抑的笑声混合着悲伤传了出来:“我再不说了。”
墨玉脸色稍霁,她抬起手,想要拍拍上官时的肩膀安慰他一下。但是又想到了什么,收了回来。
上官时抬头,正好看见了这个动作,眸色一深,“别躲我,好不好?”
“我这是为了你和幼蕊……”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上官时仰着头,祈求的看着恶魔与。、
墨玉沉默,默认了这个要求。
上官时的鼻尖有些红,他抹了一把脸,恢复了先前没事人一般的模样,“你有什么忙需要我帮的?”
墨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修生养息,我把我师兄杀了,就能腾出手来帮你上位了。”
上官时顿了顿,“那么多人都能帮到你,我不可以吗?”
墨玉撇过视线,她见不得上官时这副大型犬类的模样,“你……给我寻几身衣裳,我没衣裳换。”
上官时咧嘴一笑,“好啊,给你选最好的,好不好?”
墨玉胡乱的点着头,转身走了。
上官时站在屋中,目送她越过墙头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浅了下来,直到消失,“明日也来陪我,好不好……”
……
墨玉红着脸,避开了外头守着的人,进了上官问夏的寝殿。
上官问夏正坐在床上看书,见墨玉进来了,放下了手里的书,“你去哪了?这会才回来。”
墨玉摸了摸自己有些烫的脸,在外头喝了一杯茶,压下去了这次啊走进去的。
上官问夏在她的脸上扫视了好几眼,然后才拍了拍自己的床铺,说:“本公主今日就委屈一晚上,赏你半张床睡!”
墨玉笑了出来,“公主不必勉强,我可以睡房梁。”
上官问夏:“……少废话,快上床!”
墨玉嘿嘿笑着,脱了外袍,跟着爬上了上官问夏的床,与她对坐着,“你看什么呢?”
“折花计。”上官问夏往后一仰,拿起书对墨玉晃了晃,“和你一样,也是个身份错换的,有意思极了!”
墨玉黑了脸,侧身靠着床柱坐着,“说什么呢!”
上官问夏挑眉,将她手中的书丢到了墨玉腿上,“最后两人换回来了,中间虽有错乱,可却是圆满的。”
“怎么才算圆满?”墨玉笑着拂开了腿上的书,“你是公主,自然该知道幼蕊被退婚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你还说这种话。”
上官问夏撇了撇嘴,“还不是你自己,路上碰见个人就能送帕子……”上官问夏顿了顿,好歹她和卫幼蕊也相处了这些年了,怎么说也是有些感情在的,可却是比不上她和墨玉。、
上官问夏坐了起来,认真的看着墨玉:“若不是你,她现在大约已经嫁人了,也不会得什么心疾。你当初好好的,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将的妹妹交好?”
莫育才很慢了许久,然后才轻笑出声:“问夏,有时候,有些东西,真的要靠缘分……”
“什么?”上官问夏怔了怔。
“我从未对任何人产生什么愧疚感,可那天偏偏是对她……或许是天意吧。”墨玉仰头,看着承尘,“问夏,我不能和你四哥在一起的,这样也好。”
上官问夏皱眉,她从那一头爬了过来,抬手摸了摸墨玉的脸,“你知不知道你变了?”
“?”墨玉皱眉看了过去。
上官问夏叹了口气,“秋猎之前,你提起我四哥都带着一丝不屑的,可今天见了你之后,你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墨玉皱眉没有应声。
“玉儿,为什么呢?”上官问夏看着她,“谁都能看得出来,你与那位叶公子,不过是知交好友,或许他对你有些感情,可你对他,不过如此。”
墨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不用为上官时说话的。”
上官问夏笑了起来,“你看,你以前从不在我面前叫四哥的名字。”
墨玉转过头,不去看上官问夏。
“你看得清自己的心吗?”上官问夏双手抱着墨玉的脸,将其转了过来。
“玉儿,我们皇宫中人,很难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你不一样啊,四哥对你也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上官问夏颦眉,看着墨玉,“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是好好地。”
墨玉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是陛下的人,陛下不会放心我嫁给任何人……”
“什么?”上官问夏睁大了眼睛,“你……你是……父皇?”
墨玉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知道结果就好了,误会了就误会吧。
上官问夏神色复杂的看着墨玉,“原来是因为父皇吗?”
墨玉点了点头,“终此一生,我只为皇权服务。”
上官问夏松开了手,眼神很是复杂,“四哥知道吗?”
“他需要知道什么?”墨玉轻笑一声,“我的长歌都不见得清楚,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上官问夏的肩膀耷拉了下来,看着很是受打击,“这样……也好,也免得,你两个……相互怨憎……”
墨玉:“……”她甚至有一刻很想拉着上官问夏把她摇醒,她不是那种人啊。
上官问夏有些沉默的拉着被子躺下了,“玉儿,你经常进宫吗?”
墨玉很想说是,但是在看到上官问夏的状态之后,还是摇头了,“不是。”
“父皇不允许你嫁人吗?”上官问夏转过身,望着墨玉。
墨玉顿了顿,摇头,“其实不是,但是……嫁了人比较麻烦,若是我嫁的是贩夫走卒,这便不需多做计较。不过我不愿罢了。”
上官问夏点点头,“你这样好的人,必定要配最好的……”上官问夏抿着嘴,她身后有很大的一刻,希望皇帝快些禅位。
墨玉也沉默的躺了下来,不过熄灯之后,上官问夏还是拉住了墨玉的手。
“玉儿,哪天,要是你想走,一定要告诉我!”墨玉顿了顿,她转头望过去,黑暗之中,瞧不清上官问夏的脸。
墨玉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好,睡吧。”
“问夏。”
“嗯?”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一个如意郎君?”上官问夏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轻快,这才是少女的模样啊。
“我帮你找啊。”
“……其实。”
“什么?”
“没什么,我自己会瞧的,见到了,我就告诉你啊。”
“好……”
第二日睡醒的时候,墨玉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怎么总也睡不醒……问夏,你的床有问题……”
“啊?”上官问夏衣着整齐的从外头进来,一拍墨玉屁股:“说什么呢,快起!”
墨玉皱眉,抬手挡住了眼睛,“天都还没亮呢……”
话没说完,墨玉就愣住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震惊的看向上官问夏,“你不在床上?”
上官问夏也被墨玉吓了一跳,连忙提着裙子坐到了床上,“这是怎么了?我才去皇后那里请安回来,你怎么了?”
墨玉皱眉,抬起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放下的时候摸到了上官问夏身上穿着的华服,她顿了顿,嗓子有些干涩:“现在,是什么时辰?天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