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莫不是知道,清阳县君,是沈先生的弟子,所以才与她同乘步辇?”
“有可能。不是说,清阳县君失明了嘛,沈先生大名,众人仰慕,便是因着这一点,也是该照料一二。”
“四殿下纡尊降贵,倒是一般人不同。”
洛和安坐在角落,看着前面的官员们说着赞美上官时的话,冷冷的一笑,那两个人早就凑在了一起,怎么可能是为了什么礼贤下士?
罗元晋进门,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洛和安。不同于以往,洛和安自从被他弹劾过之后,就不再受人欢迎了。他没有同以往一般走到洛和安的身边,而是捡了个离他比较远的地方坐下。
只是没想到,洛和安却主动过来找他了,“元晋,我有话对你说。”
罗元晋抬眼,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洛大人有话与本官说,本官还怕听不得呢。”
这里的动静瞒不过别人,众人都小心的偷瞧着这里。
洛和安的脸色变了百年,低声对罗元晋说道:“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我没有,是谁谁谁冤枉我……”连城冷笑了一声,走了过来,“洛大人,虽说陛下没有责罚,而是叮嘱四殿下顺道去将证据寻出来送回,可你现在不该与罗大人接触过密。”
洛和安冷眼看着连城,“墨将军,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连城耸了耸肩,“只是提醒一下洛大人罢了,洛大人既然不喜,不说了便是,洛大人莫不是恼羞成怒?”
“墨连城!”洛和安眯起眼,“你以为,你有今天都是以为谁?”
连城眨了眨眼,“我有个好妹妹,洛大人这是羡慕吗?”连城的眼中钉挨着笑意,“可就算洛大人羡慕,我也不会让我妹妹认你做哥哥,我妹妹也不会任你搜刮民脂民膏!”
“昭南将军!”洛和安炸了,“没有证据的话,可别乱说!”
“洛大人以为,真的没有证据吗?”连城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真的有证据?”罗元晋抬手,抓住了洛和安的胳膊,“你果真!”
洛和安烦躁的甩开了罗元晋的手,“你总是这样,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说着,洛和安就是回手离开了。
洛和安知道,墨玉一定是有什么证据的,否则,上官时此刻不会在去江南道的路上。至于她有这么证据……洛和安不知道。墨衣卫在她的掌控下,越来越密不透风,他根本无法从她那边探知到什么消息。
洛和安一走,原本安静的屋子便悄悄的响起了各种讨论声。罗元晋觉得烦,也走了出去,随后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对立的两人。
“墨将军是要与我为敌?”洛和安冷硬的看着连城。
“若是我不针对你,你会不针对我吗?”连城笑了起来。
洛和安沉默了片刻,“你说得对,我不会,只要她一天活着,我就不会放过与她有关的人。”
“你在说什么?谁?你要不放过谁?”罗元晋走了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洛和安,“你想做什么?”
“你的那位小老师啊。”洛和安嘲讽的看向罗元晋,“你还不知道,她与我,是同门师兄妹吧?”
罗元晋楞在了原地,他看着洛和安,“你……说什么?”
连城扫了洛和安一眼,点头:“没错,他是玉儿的师兄,沈先生的第一位弟子,我妹妹的大师兄。”
“所以,墨将军,既然我师妹不在长安,便由你来吧。”
连城耸了耸肩,“我等着。”
……
墨玉坐在窗边,眉头紧锁着,“你怎么会发烧的?”
上官时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道:“许是昨晚上着凉了……”
墨玉沉默了片刻,“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上官时没有吱声,过了一会,才对墨玉说道,“我没事,我们可以出发的。”
墨玉叹了口气,“在路上歇歇吧,这会要是停了,我怕会出事。”墨玉走过去,拿起了一遍的衣裳,给上官时穿好了,确定他暂时只是体虚,就扶着他出去了。
“姑娘?”越原站在外面,看着两人这姿势,有些惊讶。
“备马车,快些上路,中途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段。”
一行人上路之后,将身后再次跟上来的人都甩开了,墨玉在下一站途中换了额一辆马车,并且从墨衣卫管辖下的一家青楼出发,换成了一凉满是彩纱的花里胡哨的马车。
“真的要坐这个?”上官时红着脸,虽然看不见,但是从墨玉和她的人的对话就能听出来了,她这是要打扮……打扮成……
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气,远处那些小声的咬着耳朵的女人们正偷偷的瞧着他,像时要匠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当然了,你想走过去吗?我们可以扮做乞丐的。”墨玉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上官时沉默了许久,然后认命的叹了口气,“好吧,我们走吧。”
墨玉挑眉,“阿时哥哥啊,咱们得在这里住一晚上呢!”
“什么?”上官时差点没摔了,“你说什么?住一晚上?”
“你又不是没住过。”墨玉笑着拽着他进去了,“这回就出去,免得被人察觉到点什么,咱们这会还是在去江南道的路上,等转道了,才能放松些。据我所知,你那位后妈,可是一直派人盯着你的呢!”
墨玉没说的是,那些人,大约都是洛和安拍出来的,根据上官明那边的说法啊,洛和安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皇后勾结在了一起。不,应该说,是和皇后身边的宫人勾结在了一起,她的宫殿,现在几乎是在洛和安的掌控之下了,而她本人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上官时也猜到了一点,不过和直接听墨玉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受。
“她怎么了?”
墨玉耸了耸肩,“不就是想和你争家产,她自己没儿子,去偷了一个过来。可偏偏阿明不争不抢的,她当然就急了。这种时候,有人上去给她递橄榄枝,当然上赶着抢了呗。”
“橄榄枝?”上官时疑惑。
墨玉:“……不要在意那么多小细节嘛,你今天想吃什么?”
上官时:这个话题在换衣的……好生硬。
“三宝鸡,上次没吃到,你把我赶走了。”上官时扬起下巴,就开始提要求,“还有龙井虾仁,齐越说你家做的龙井虾仁很好吃,我没吃过……”
墨玉:“……这不是我家。”
“我知道,但是你不管在哪里都是吃的最好的。”
墨玉沉默了,然后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今天又三宝鸡,还有龙井虾仁。”
越原:“姑娘,咱们现在……”
“能不能吃到?”墨玉转过头,沉声道。
越原低下头,“属下这就去准备,姑娘还想吃什么?”
“猪肉炖粉条。”墨玉转过身,拉着上官时的手,往里面走去。
上官时皱眉,“那是什么?”
“你没吃过的好东西。”墨玉咧嘴笑了起来,“我就是想告诉你,不是我吃的所有东西都很精致很美味,粗糙一点的东西,也能做到让舌尖爆炸。”
“舌尖……爆炸?”上官时表示,他听到了太多墨玉口中令他疑惑的东西,这又是个什么玩意?
“嗯,就是很好吃的意思……”
最后,上官时吃的,还是猪肉炖粉条维多。
“是不是很好吃?”墨玉笑眯眯的问道。
上官时将嘴里的粉条吸了进去,连连点头,“是啊,你怎么做的?很好吃!”
墨玉笑着吃了一口饭,夹了一点虾仁,“就是猪肉,和粉条一起炖。”
“然后呢?”
“没有了啊。”
“没有了?”
“嗯啊,不然你还想要什么?”墨玉笑了起来,“我不是每日都吃着那么精致的东西的,就算我想,我的钱包也不允许啊。更何况,现在在外面,下面的人也很行苦,若是总用这些东西去为难她们,很累的。你该为下面的人考虑一下,不能只由着自己的心来。”
上官时:是你先问我要吃什么的……
两个人吃的速度很快,猪肉炖粉条的量很大,几筷子下去就吃饱了。墨玉瞪着上官时吃完了,就拉着他回房了。
“姑娘,属下收拾了两个屋子……”越原拦住了墨玉的脚步。
上官时皱眉,被墨玉拉着的手紧了紧。
墨玉顿了顿,摆手,“宫时的屋子在哪里?”
“左手边第一间……”越原迟疑了片刻,“姑娘的在对门。”
墨玉点头,“我知道了。”说罢,便拉着上官时去了他的屋子。
两个人一进门,上官时就拽住了墨玉的胳膊,“你是不是要去对门睡?”
墨玉:“……我不去,你先脱衣服,洗个澡,换一身简便的。”
上官时顿了顿,“真的不去?”
“你肯放我走?”、
上官时摇头,“不肯。”
“那不就好了,去洗去,我让人送水进来。”墨鱼仔话说讷河你就要走。
“等等。”上官时拉住了她,走了过去,贴近了她后背,在她耳边说道,“能不能别走?”
墨玉震惊脸,“你说什么?”
上官时抿嘴,没敢再说一遍,松开了墨玉的胳膊,“在外面等我,屏风后面就好,我不像一个人呆着……”
墨玉想起了昨天上官时那穿的乱成一团糟的衣服,顿了顿,“这个屋子,没有屏风……”
上官时皱眉,“你不是看不见吗?”
墨玉:我竟无言以对。
“你自己洗去吧,我不管你了。”她甩手离开。
上官时怔楞在原地,摸着桌角坐了下来,仇恨的坐了一会,然后才扶着额头笑了起来,“说了不管我,不还是带着我走到了桌边……”
墨玉靠在门外,摆了摆手,让越原给上官时去送水。
“姑娘?”越原皱着眉头,“你不打算回房?”
墨玉撇过头,面无表情的望了过去,“你最近,管我管的有点多啊?”
越原低下头,皱着眉头没吱声。
墨玉站直了,她看不见越原的表情,他不出声,她就不知道他想的什么。
“我是你主子,我说了算,你只要执行我的命令就好,其他的,轮不到你来管!”墨玉冷冷的说道。
越原猛地抬起头,双眼睁大,“姑娘,我陪着你,过了那么多年,我一直守在你身边,是你亲手将我们一个岛的人救出来的。”
墨玉皱眉,没吭声。
“姑娘,我把你当做亲人,我的名字是你赐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感激,可是这不代表我就能看着你这样错下去!”
墨玉愣神,不知不觉间,她的一些新时代思想,都被越原学了去了。
“你想说什么?”
“这个世界,容不得姑娘这般作践自己!”越原的话掷地有声。
墨玉沉默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的这个护卫。
“越原,你知道什么是作践吗?”她垂下眼皮,淡淡道。
越原皱眉,“姑娘这样就是作践,你夜夜与男子……”
“越原!”墨玉打断了越原的话,“是不是作践,不是你说了算的,别人也不算,就算是我哥哥,他也没有资格来评论我的行为。”
“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能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墨玉站直了,正对着越原,“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你作为我的人,更不可以对我做这样的评价,越原,你是想公之于众吗?”
越原一怔,有些急了,“我没有!”
“那你就永远别再提这件事。不说我这辈子不打算嫁人,就算我在嫁人之前,养了一百个面首,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越原难以相信,这居然是墨玉说出来的话。面首?那是什么?
墨玉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她的这些观点在古人的面前,永远都是新潮且不被接受的。就算是放在现代,那也是会被人置喙的。
墨玉耸了耸肩,轻笑了一声,“那又怎样?只要我喜欢,只要我不在意,只要我不影响别人,谁能勉强我?我是会做戏,让人觉得我是一个大家闺秀,可我依旧是一个人,我不会去束缚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