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哪里?”连城在汤山前勒住马,看着山下的龙鳞卫。
“昭南将军?”龙鳞卫诧异的看着连城,“你不是……”
“少废话,陛下在哪里!”墨玉上前来,手中的鞭子往地上一甩,“我们有重要军情禀告。”
龙鳞卫在看到墨玉的时候一凛,他们自然知道墨玉的身份,几人对视了一眼,没有阻拦墨玉,“县君请稍候,属下这就去通禀陛下。”
墨玉眯起眼,一鞭子缠住了那名龙鳞卫的脖子,将其一把甩开,“我要进去,看谁敢拦!”
“清阳县君!你放肆!”龙鳞卫拔出剑,指向墨玉。
墨玉收回了鞭子,扬着下巴,“怎么?想拦我?”
那名龙鳞卫的气焰消了一些,看着墨玉,声音放柔,“县君,昭南将军先前……”
“我接他出来了,金吾卫都留在汤山外,你以为我们能做什么?”墨玉眯起眼,“还是,你们也要阻拦我的去路?”
龙鳞卫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让开了路。
林建安诧异的看向墨玉,她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对龙鳞卫这样说话。而看龙鳞卫的表情,似乎不觉得墨玉这样的说话方式有什么不对。
“县君请。”龙鳞卫让开了路,躬身候着墨玉过去。
墨玉扬起下巴,轻夹马腹,驱着身下的马朝唐山上而去。
连城与墨玉并肩,在路过龙鳞卫的时候,转头冲他们点了点头,低声道了一句:“辛苦了。”
龙鳞卫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去阻拦林建安和李向白。
李向白对这样的场景很熟悉,墨玉向来都是这样霸道的人,从不会给谁面子,就算要给,那也是她愿意她高兴,而她一般不会愿意也不会高兴。
汤山上几乎都是龙鳞卫,但是在见到墨玉之后,都只是愣了愣,没有阻拦她,像是没瞧见她一般,让开了路由她上去。
林建安越往上走越心惊,若是换做了旁人,纵马在汤山上跑,这可是大不敬,可墨玉偏偏肆无忌惮的,只顾着自己往上而去。而连城也一点都没有阻拦的意思,他们兄妹……
“县君!”顾英杰从山顶跑了下来,看到墨玉一愣,脸上绽开了笑容,“您回来了?”
墨玉停下马,跳了下来,“陛下呢?”
顾英杰一愣,似乎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连城,不过去而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只是指着山顶,“陛下正在大殿中……”
顾英杰顿了顿,继续说道:“昨日深夜送来的消息,说昭南将军意图谋反,陛下他……”
墨玉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假的。造谣的洛和安我给抓起来了。”
顾英杰的脸色一僵,他看着墨玉,许久没能说出话来。最后,无奈的一笑,他没敢直接说破连城的身份,只问墨玉:“县君可要去见陛下?”
“我哥哥有话要与陛下说。”墨玉倒是不在意这些,反正该来的总要来的,“我要去见八公主,她在哪里?”
顾英杰顿了顿,“八公主正在寝殿中休息,这几日,八公主染了风寒,不宜见客。”
墨玉皱眉,嗤笑一声:“到底是不宜见客,还是不能见客?”
顾英杰皱眉,“县君!”
“行了,我自己去见她。”墨玉摆了摆手,也不上马了,直接将缰绳一丢,朝山上走去,“李向白和我哥一起去见陛下,林建安跟我走。”
“县君?”林建安一顿,诧异的望向墨玉,她是去见八公主的啊。
“陛下不会想见你,你如今可不是世家子了,也没资格去见他老人家。”墨玉转过身,丝毫不足爱意的在林建安的伤口上撒盐。
林建安一滞,他知道为什么墨玉的朋友不多了,太毒舌。
不过墨玉说的都是对的,他的确没资格去见皇帝了,他跟上了墨玉的步子,不过没敢学着墨玉的模样直接丢了缰绳,而是将自己的缰绳和墨玉的绑在了一起。
顾英杰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离去,无奈地摇了摇头,捞起了缰绳让人送去马棚。
“我想,我还是解了武器的好。”连城一笑,将身上墨玉之前丢给他的干将剑解了下来,递给了顾英杰。
顾英杰感动,这才是贴心的小棉袄啊,清阳县君那个人简直太……
顾英杰小心的接过了剑,他也是不信连城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觉得,大约洛和安是想对付墨连城的妹妹,清阳县君,他洛和安的师妹吧。也不知道沈自初究竟留下了什么,让这对师兄妹争抢成这个模样。
李向白也将自己的武器递给了顾英杰,笑呵呵的对他说了一声“有劳”,就跟上了连城的步子。
顾英杰:???我是解剑石吗?
……
墨玉到了上官问夏的寝殿外,很快就有人迎了出来。
“清阳县君!”上官问夏身边的宫人匆匆出来,语中还带着一丝委屈。
墨玉皱眉:“公主呢?在养病?”
那宫人看了一眼墨玉身后的林建安,他身上还是那一身脏兮兮的袍子,宫人有些吃不准这人是谁。
“林二公子,现在是我墨府的人,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墨玉带着林建安往里面走去。
林建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敢说话。
“公主今日未曾用膳。”宫人看了一眼林建安,压低了声音,对着墨玉说道。
林建安摸了摸鼻子:你这样说我也能听见啊。
墨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谁惹她生气了?”
“玉儿~”上官问夏听说墨玉来了,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林建安一愣,看着从内室跑出来的上官问夏。她散着发,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随着跑步荡起的风摇曳着。她穿了一件红色襦裙,窄袖,并未披外袍,就连一双雪白的脚上也只是拖了个木屐,像是刚睡醒一般。
她张开了双臂,跑来的速度很快,下一刻便扑进了墨玉的怀里。
林建安连忙低下头,转过头,不敢去瞧上官问夏的仪态。
那宫人瞪了林建安一眼,站到了林建安的身边,挡住了上官问夏的身子,“公主,先同县君进去吧。”
上官问夏将脑袋埋在了墨玉胸口,轻轻蹭着,“呜呜,玉儿,我好想你,你去了哪里啊!”
墨玉眨了眨眼,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好了,进去再说,山上风大,别真的染了风寒!”
“你知道我没染风寒?”上官问夏站直了,音调都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知道。”墨玉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
林建安低着头,眨了眨眼,心想:难怪清阳县君与八公主交好,如此美人,又如此……清阳县君待公主可温和多了……
“嗯嗯。”上官问夏点着头,拽着墨玉的手就要带她进去。
墨玉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上官问夏慢一些。她转过头,看向方才那名宫人,“劳烦姐姐给林公子寻一身衣裳换了。”
“是,县君请放心。”那名宫人冲墨玉笑着屈膝,应道。
墨玉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林建安,“林公子且稍候片刻,等我出来便来安置你,先吃些茶点,若是有什么需要与人说便是,在关注着贺礼,无需多礼。”
上官问夏顺着望了过去,只瞧见了半个被宫人遮住的身影。这个男人应该长得不错,只不过身上太脏了。
墨玉安排完了之后,拉着上官问夏回去了。
林建安抬起头,上官问夏正好回过头去,连一个眼神也没多余。
宫人转头看向林建安,扫了他一眼,“林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在偏殿沐浴更衣,稍后奴婢明日给你送些茶点,你在偏殿等县君出来便是。”
林建安一顿,他笑着对宫人道谢。宫人这样的态度,明显是因为墨玉,他知道,方才若不是墨玉说话,他只怕是要在这里一直站着,或者直接被赶出去了。
“多谢这位姐姐。”林建安拱手对宫人道谢,从这一刻起,他身上再也不会有世家子弟的光环加成,而他也体会到了平民的感觉。
宫人一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姿势,倒是真像世家出身。不过……宫人释怀了,清阳县君当初也只是白身,可拜了一个好师父,与世家贵族并无什么区别,就连她那个兄长也是拜了凤凰山的那位,与清阳县君一般的进退有礼的。
这时候再多出来一个林公子,也是合乎情理的,毕竟能与清阳县君走在一道的人,可从来都是屈指可数的。
“林公子这边请。”宫人亲自引路。
……
“出什么事了?”墨玉被上官问夏拉着进了寝殿。
上官问夏将她按在席子上,抱了两个枕头,丢给了墨玉一个,自己抱着坐在了墨玉对面,然后便诉起了苦,“皇后,她带了……我哥哥来汤山,苏晚晴也在此列。”
墨玉一怔,然后了然的点了点头,“六殿下可是决定了?”
上官问夏抱着枕头,手不断的在正头上掐着,恨恨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一来,就被她身边的宫女暗害了。打了个喷嚏,她就说我染了风寒,对祖先祈福时恐有不敬,让我来这里养病了!”
墨玉点头,“我明白了,这是你就别管了吧。”
“别管?”上官问夏都要跳起来了,她瞪着眼睛看着墨玉,“怎么能不管,那可是我哥哥啊!”
“六殿下心中有数,他自有主张,你别管那么多了。”墨玉叹了口气,给上官问夏倒了杯茶递过去,“你也知道,我和你说过的,娶了苏晚晴,会是什么结果。”
上官问夏怔怔的接过了茶杯,拿在手上:“只能这样吗?我哥哥,他不喜欢苏晚晴的。”
“但他更不喜欢皇后,更不喜欢坐上那个位置。”墨玉给自己倒了一杯,“问夏,人生在世,总是有舍有得的。尤其你们皇室中人,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只会比普通人更难,更需要隐藏。”
“那可是他的终身幸福啊……”上官问夏呐呐的说道。
墨玉笑着摇头,喝了一口茶,“不存在的,他可以纳妾,纳很多妾。”她垂下眼,“男人不都是这样嘛?苏晚晴只是一个摆设,放着看就行了,能如何?”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上官问夏忽然问道。
墨玉喝茶的手一顿,她沉默了,将杯子拿下,“问夏,我不是这样想的,从来都不是。所以……”她抬起头,“我不打算成亲。”
上官问夏张开了嘴,“那……那那个……那个叶……”
“叶长歌。”墨玉轻笑了一声,“我们只是好友,他若有了心上人,我绝不阻拦。”
上官问夏心中闷闷的,她伸手抓住了墨玉的手,“不用这样,不用这样的,你是县君,你若是不愿,不叫他们纳妾便是,你上了皇室玉牒,父皇又……”
墨玉放下茶杯,按在了上官问夏的手背上,“你想要你未来的驸马只是不纳妾守着你而已吗?”
上官问夏沉默了,她摇了摇头,“我想要他只爱我一个人,心中只有我一个人……”
墨玉低头浅笑,“问夏,这样的男人很少,我不觉得我能碰到。但是,你是公主,你又全世界最亮眼的光环,只要那个人珍惜你,你爱他,便是他至高无上的荣耀。你会幸福一生的。”
上官问夏咬着唇,“若是,若是我……”
“嗯?”墨玉疑惑的。
上官问夏连忙摇头,“没什么……”她抬起头,冲墨玉笑着,“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和我四哥一起走的吗?你们两个突然离开长安,我还有些不习惯呢。”
墨玉顿了顿,转过头,“……不是。”
上官问夏睁大了眼睛,咬着唇,小心的看着墨玉的小表情,没敢说自己看出来了她在撒谎。她压着心中的激动,又选了一个话题,“你知道那个武才人吗?”
墨玉皱眉,转过头,“武才人怎么了?”
“你知道呀?”上官问夏咧嘴笑着,随即又撇了撇嘴,“那个武才人,长是长得挺好看的,不过是皇后的人,讨厌的很,天天缠着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