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1 / 1)

子时。

墨玉坐在床上,外头有了动静。

林建安坐在桌边,转头看向屏风后。

墨玉一身黑色劲装,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郡主?”林建安用口型问着墨玉。

墨玉点了点头,从腰间摸出了银翼广花鞭。

林建安还没看清楚,下一刻,就有人从外头冲了进来,直接往墨玉那边袭去。那个人的动作似乎愣了愣,他似乎没想到墨玉还醒着,当下便准备离开,但却被墨玉一鞭子勾住了脖子,撞倒了屏风。

墨玉勾唇一笑,直接踢在了那人的头上,将其踢得晕死了过去。

“林建安,传我命令,准备攻城。”墨玉大步朝外走去,手中的长鞭瞬间冒出了森冷的倒刺。

大周的军队会在今晚强攻西秋城,这是阿史那敦从未想到的。

“她不是中了药了吗?她怎么还能有精力攻城!”阿史那敦一脚踢翻了身边的谋士。

阿史那敦往下看,正前方一面红底黑字军旗,上书“昭南”二字。墨玉端坐在马上,一身银甲,指挥着大周的士兵朝西秋城投石。

“墨玉!这是你们周朝的城!”阿史那敦见状,有些慌了,她莫不是要一座废城?

“阿史那敦,你从派人来袭营时,就该想到了。我墨玉,今夜攻不下西秋城,便辞去郡主之位。”墨玉提剑,指向城墙上的阿史那敦,也不听他说了什么,下令让人攻城。

“王爷小心!”阿史那敦身后的护卫推开了他。

阿史那敦还没反应过来,回头便看到了那护卫被一块巨石砸碎了脑袋。

“快,护住王爷!”有人大喊。

“来不及了。”墨衣卫冲上了城墙,城中火光四起,阿史那敦的粮仓全都被烧了。

墨衣卫提剑劈向阿史那敦,“奉我家主人致命,取你性命,拿命来——”

阿史那敦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抢过了一旁护卫手中的刀,与墨衣卫对打了起来。

城墙内又冒出了几名墨衣卫,为那名与阿史那敦对战的墨衣卫清退附近的护卫们。

“攻,将城墙给我点了!”墨玉抬手指着城墙,喝道。

身后的李向白下令,让人将投石机绑上墨玉早就准备好的油包,朝城墙投掷而去。

城墙上的突厥兵惊呼了起来,“他们的石头上有油,他们准备放火了……”

阿史那敦心中一惊,一不注意,便被砍了一刀。他痛呼一声,节节败退,陷入了墨衣卫的围攻之中。

墨衣卫们对视一眼,在阿史那敦神身上的伤口不但变多之后,相互使了个眼色。

“事不可成,速退!”

阿史那敦原以为自己要被乱剑刺死在西秋城城墙上,单膝跪在地上,正以为自己即将死去,却不想墨衣卫竟然都退了。

他再往下一望,却见墨玉依旧在命人,在投石机上点了火,准备火烧城墙。

阿史那敦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咬牙说道:“这女人铁了心要这座破城了,我们退,她烧了城墙,明天我们就能攻回来。撤!”

投石机上点了火的石头,转眼间就到了城墙上,城墙上的火,迅速的点燃了起来。

阿史那敦忍着痛,与亲卫们下了城墙,“撤,等她将西秋城烧了,咱们再回来!”

墨玉坐在马上,看着被点燃的城墙,半点没有动弹。

“郡主,再这么烧下去,咱们抢回来了,也守不了这城了啊!”李向白一片心焦,转头看向墨玉。

“不用理会,阿史那敦撤退了没有?”

墨衣卫:“回郡主,已经撤了,有一小支人马还去了咱们的大营偷袭。”

“抓起来,一个不留,砍了脑袋,给我挂在城墙上。”墨玉冷眼说道。

李向白看着城墙,“郡主!这墙再烧下去,可就没用了啊!”

墨玉没有说话,冷着脸,“阿史那敦走了多远了?”

“回郡主的话,已经撤了三里远了,他身受重伤,想必是去了十里外的沼泽地。”

墨玉颔首,“再一炷香,灭火。”

“是!”

“人都走了,为什么还要等一炷香?”李向白不解,心中焦急难忍。

墨玉摇了摇头,“这城墙,烧不起来。”

……

“昭南郡主在叫阵之时,偷偷派人在城墙之上涂了一层特制的泥浆,那油也换成了特制的,若只是短时间的燃烧,只会将那层泥浆烧裂,绝不会伤到其内的城墙。”罗元晋兴奋的对皇帝说道,像是自己打赢了这场战争。

有人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昭南郡主擅自放走阿史那敦,极为不妥。当时,若是擒下突厥王叔,必定……”

“您说错了。”上官时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官员,“王大人近日想必是忧心于府中小妾,自然不会明白昭南郡主此举。”

“昭南郡主放走敌方将领,难不成还有深意不成?”那人瞪圆了眼珠子,“四殿下,便是昭南郡主身为郡主,微臣也不得不责问她几句,女子就是女子,心中只想着要西秋城,却将敌方主将放跑了,因小失大!”

洛和安也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神色复杂。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上官时差点没笑出来,他转头看了一眼皇帝,“父皇,儿臣以为,昭南郡主此举,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皇帝沉默着,抬了抬手,示意上官时继续说。

“昭南郡主若是没有将阿史那敦放走,当阿史那敦一死,或者被擒下,突厥军绝不会如此迅速撤退。甚至很有可能,悲愤之下,当场暴起,意欲为其报仇,反而失了西秋城。而当敌方主将身受重伤,粮仓被烧,下令撤退之后,绝不会有人想到,这只是昭南郡主所用的一个计策,而是慌乱而逃。”

那位王大人一怔,张了张嘴,还没说出反驳的话,却不料上官时转过身来,转头看着自己,“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王大人这一个月以来,都在城中散布关于昭南郡主的负面消息。还纵容府中小妾鞭打平江城而来的百姓,王大人不解释一下?”

王大人的额间留下了汗水,他马上跪了下来,看着皇帝,“陛下!臣冤枉啊!”

上官时转过身,“王大人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你?”

王大人一僵,“臣……不敢。”

上官时冷哼一声,拱手对皇帝:“父皇,数日前,城中对昭南郡主谣言四起,污蔑她为望门寡。甚至还散布各种消息,针对昭南郡主。昭南郡主在外征战,长安城却如此待她,岂不是叫在外的将士心中不安?”

“王大人府中第八名小妾,被人授意,日日出门,在外散布谣言,污蔑昭南郡主不守妇道。甚至命身边家丁,将为昭南郡主说话的平江城流民赶出长安城,在城外痛殴。若不是京兆尹感到的及时,那些百姓许是要被活活打死了!”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尚行忽然说话了,“老臣,当日也瞧见了,便是老臣命人去找的京兆尹。还有一些江南道的百姓,曾受过郡主的恩惠,便是在一旁说了几句郡主的好话,也被人打了几巴掌。陛下,城中针对郡主之风,不是一般之大啊!”

皇帝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苏味道,“苏卿,可有此事?”

苏味道抬起头,拱手道:“回陛下,城中的确谣言四起,却不知是从何而来。臣已着人去查了,却毫无头绪。”

上官时转过身,“王大人,不应该解释一番吗?”

“臣,臣……”王大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又马上低了下去,“臣驭内不严,请陛下责罚。”

“一个小妾,如何会与昭南郡主交恶呢?”洛和安看了皇帝一眼,忽然说道,“陛下,臣以为,可以从那小妾开始,继续往下查。”

王大人猛地抬起了头。

洛和安转过头,正好与他对上,他眯起了眼,“王大人与昭南郡主为难,而昭南郡主却是我朝暂代昭南将军之将,又抢回了西秋城。若是让昭南郡主寒心,只怕得不偿失。”

上官时眯起了眼,他看了洛和安一眼,扯了扯嘴角,“洛大人说的有理,昭南郡主本就辛苦,朝廷必不会使她寒心。”

皇帝垂眼,“墨玉那孩子,也是朕看着长大的。她声名有损,自是不该的。若不是因为担忧她兄长,匆匆赶往边境,也不会恰好解了边境之危。此事,便从那小妾身上查起,决不可放过一个!”

下朝之后,上官时与洛和安又走在了一起。

“四殿下今日,总算为昭南郡主说话了?”洛和安转过头,冲上官时笑了笑,“不过,臣是不是坏了殿下的事?”

“怎么会?洛大人不是还帮了本宫?”上官时皮笑肉不笑的望向洛和安,“你还帮着昭南郡主说话,也真是难为了你了。”

“虽说我们师门之中有所误会,但郡主也是大周的郡主。她如今可是立了战功,若是让她心寒,只怕朝廷之中也会有人对你我不满呢。”洛和安看着上官时笑了起来,“只不过,殿下以为,今日又有多少人会在背后议论您呢?”

上官时眯起眼,“你以为,这些闲话,能影响什么?”

洛和安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当初昭南郡主偷偷离宫,前往边境时,殿下忽然与微臣走的近了。而此时昭南郡主得了战功,殿下又与微臣联手,示好昭南郡主,微臣只怕殿下落得一个‘墙头草’的名声啊。”

“可不就是墙头草嘛!”上官问夏带着尚寻香,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他们两个。

她身穿素白色金枝线叶纹长暗纹中衣,逶迤拖地淡青缕金挑线宫裙,身披水红底丝镶灰鼠皮的蝉翼纱。乌黑浓密的秀发,头绾风流别致半翻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碧玉金簪子,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琉璃翠镯子,腰系酒红丝攒花结长穗网绦,上面挂着一个茜素青底绣白鹤展翅的香袋,脚上穿的是琥珀底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绣鞋。

而她身边的尚寻香,穿淡肉红底竹叶梅花图样印花对襟锦衣,逶迤拖地桃红底缎子菊花刺绣凤仙裙,身披石青色底羽纱面烟纱。乌黑浓密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朝天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玉胜,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桂猴子雁杆的手镯,腰系绣白孔雀纹网绦,上面挂着一个烟霞色扣合如意堆绣荷包,脚上穿的是月白面软底鞋,两人站在一旁,宛如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还以为四哥想通了,终于为玉儿说话了,原来还是为了权势,真是枉费了我们两人盛装而来,向四哥致歉呢!”上官问夏拽着尚寻香的手,冷冷的瞪着上官时,“四哥如此左右摇摆,莫不是要做个中庸之人不成?”

上官时皱起了眉头,他已经注意到了有一些下了朝的大臣,在后头议论他们。尤其是这里站了上官问夏和尚寻香两个女子,愈加的显眼。

“后宫不得干政,你从何处得知的朝堂之事!”上官时大步走了过去,“八妹身边的宫人都活得不耐烦了嘛?竟撺掇主子参与朝事?”

“四哥竟是要插手我洗梧宫之事吗?”上官问夏气极了,就连尚寻香疯狂拉她袖子也不理,对着上官时骂道,“四哥也快及冠了,你的府邸不是修好了吗?卫小姐听说在宫外又病了,五姐也在护国寺无聊的很,四哥也不说和洛大人一同去瞧瞧她们,专来管我宫中之事!”

尚寻香听的头大,连忙抱住了上官问夏的手,转头对上官时说:“是公主今日被底下人惹了,一下起了小性子,殿下千万别怪罪她,我这就和公主回去,绝不再过问朝事。”

“什么……”上官问夏正要转头,却被尚寻香捂住了嘴,往回拖去。

“公主,您不是说还要给玉儿挑选厚厚的衣裳送去嘛?昨日瞧的狐裘还不知该的如何,公主快与我一道去瞧瞧。底下人不去盯着,咱们也不放心,公主快别与四殿下闹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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