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越王感到回雁阁的时候,皇帝刚起。
“外头什么声音那么吵?”皇帝坐了起来。
被子被带着滑落了一些,露出了赤着身躺在一旁的越王妃身上斑斑点点的暧昧痕迹。皇帝的眸色深了些,抬手,将被子给她盖了回去,“你接着睡。”
夏库匆匆进来了,他小心的不让自己去瞧地上那些散乱的衣裙,以及床边那一捧被踩碎了的梅花。
“回陛下,皇后娘娘……与越王,一同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皇帝一顿,听着外头正与墨衣卫争吵的皇后,笑了起来,“还真是朕的好皇后,这才一晚上,就迫不及待的领着人来捉朕的奸了。”
夏库不敢听这话,缩着脖子没敢说话。
“走,便出去见见他们。”皇帝看了一眼身旁躺着的越王妃,她紧闭的眼睛下,是不断滑动的眼珠子。
皇帝笑了笑,掀开被子走了出去,“传朕旨意,青荷夫人深得朕心,端庄聪慧,进封为贵妃。”
“上官瑞恒,你不能这么做!”越王妃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皇帝喊道。
皇帝扫了一眼她胳膊上的斑点,“哦?是吗?你说说,朕为何不能这般做?”
越王妃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缩起了胳膊,将整个人藏进了被子,“上官瑞恒,你要什么都可以,你别羞辱我,别羞辱我们……”
皇帝掐着她的下巴,“你说说,朕如何羞辱你了?你是朕的女人,朕赐你贵妃封号,如何就羞辱你了!”
“上官瑞恒!”越王妃抬起了头,“我是他的妻子!”
“你现在是朕的女人!”皇帝的手开始用力,他迫使越王妃正视自己身上的痕迹,“外头,都是朕的人。你只有两条路,一个,乖乖的当朕的贵妃;另一个,做你的越王妃,朕现在就叫他进来!”
“可他若要做什么不该做的,外头的人,足够将他射杀在回雁阁。这里,便是他的葬身之地!”
“不,求你,别……”越王妃紧抓着皇帝的腰带,跪在床上,仰头看着他,“你别这样,你太残忍了,不,不要……”
“你自己说,你选哪一个?”皇帝勾着唇角,将越王妃摔在了床上。
越王妃呆呆的坐在床上,她抬头看着皇帝,怔怔的望着他,张了张嘴,眼泪却先一步流了下来。泪水划过留下了暧昧痕迹的雪白脖颈,皇帝弯下腰,手指抹去了那些泪水,温声问道:“想好了吗?”
越王妃低下头,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缓缓的躺了下去。
皇帝仰头一笑,给她掖了掖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皇后如何来了,这大清早的,你便知晓朕新立了一位贵妃?”皇帝走了出去,脚下带风,扬起了衣袍,身后的门大开,没有视线的阻隔。
越王一怔。
“陛下,您……”皇后也有些迟疑的望向皇帝身后的回雁阁,“新立了一位贵妃?”
“便是你在贤惠,也该等她来拜见你才对。”皇帝笑着朝皇后走去,“规矩不可废,朕知道你是好奇,想见见这个贵妃,可若是你来了她这里,反倒落了他人口实。过几日,朕让她亲自来你宫中拜见,如何?”
越王皱着眉头,看着皇帝身后的屋门大开的回雁阁,眼中带着一丝失望。
“原本皇后娘娘还与臣说,此处住着我们的一位故人。”越王试探着问皇帝。
皇帝挑眉,转过身,“误会了,里头只有朕的贵妃,并无甚故人。她从小在长安长大,从未见过你,是皇后误会了。是吧?”
皇后的身子一僵,她缓缓的点了头,牵强的笑着:“想来,是那日瞧错了眼,觉得是当年的友人。这几年,本宫都病着,倒是叫越王笑话了。”
“怎会,娘娘该好好调养身子,一人支撑宫务,想必也是十分吃力。”越王转头看向皇帝,“陛下新立了贵妃,倒是可以帮衬皇后一二,也不至于过于疲累。”
“你说的是,朕以往倒是未曾想到。”皇帝抬手,招来夏库,“皇后身体不适,既有了贵妃,宫中一些小事,便不劳皇后事事过问了,让贵妃协理宫事。”
皇后的神色一变。
“是。”夏库心中有些忐忑,可偏偏这时候又无法说什么话来提醒皇帝,只好应下了。
越王看了一眼夏库,笑着:“夏库还是当年那个愣头青的模样,陛下说了旨意,该是命人拟旨才是。”
夏库顿了顿,转头看向皇帝。
皇帝没有回应,只是摆了摆手,“去吧,让人早日将旨拟好,送来回雁阁。这小女子,昨夜便一直磨着朕,想要个名分了呢……”
皇后的脸色瞬间白了,手紧紧的握住了袖子。
越王看着离去的夏库,笑了起来,“看来,陛下是极为喜爱这位贵妃了?”
“朕心悦她,未必不及你当年心悦你妻子。”皇帝抬手,拍了拍越王的肩膀。
越王的神色变了变,他笑着低下了头,“陛下说笑了。”
“如何就说笑了?”皇帝收回了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当年与你妻子之间,长安城谁人不知?当时,也是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越王摇了摇头,“不提了,不提了。”
皇帝仰头笑了起来,“是是是,年纪大了,总是忍不住想要回忆青春,倒是显得咱们生分了似的。”
“如何会生分。”越王笑着,陪着皇帝往前走去,“臣还记得,当年,陛下便是在这里遇见的臣。您当时问我,你是哪家的小子,要不要去玩马球……”
“是啊,朕当时觉得,这少年,长得好看,与我也是不相上下……”
皇后的脸色泛白,她慢慢的将视线从皇帝的身上抽了回来,转向回雁阁,她指着里头,“那位……青荷夫人,不住在里头吗?”
几名宫人出来,也没有对皇后行礼。皇后一瞬间就知道这些人是谁了,他们是墨玉的人,就是今日之前,一直困着她不许她出门的那些该死的黑衣护卫!
“回娘娘的话,里头住着的,昨日是青荷夫人,但今早,陛下金口玉言,亲封了她为贵妃。”那宫人虽躬着身子,但却瞧不出半点恭敬。
“本宫要见她!”皇后晃了晃身子,指着里头说道。
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如以往一般阻拦,侧过了身子,请皇后进去。
越王妃坐在桌上,伸着脖子,让宫人给自己上药。
“今日,不要上锅子了,昨日的那只,太辣了,有些受不住……”
“……果然是你。”皇后踏进了门,见到越王妃的那一刻,便明了了。
越王妃一顿,转过头,疑惑的望了过去,“你是……”
“娘娘,这是皇后。”一旁有宫女上前来,面无表情的对越王妃说道。
越王妃一怔,没有站起来,呆呆的看着皇后。
皇后也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坐在桌边的越王妃。视线扫过她裸露的肌肤上的痕迹,只觉得刺眼。
两人,皇后不像皇后,贵妃不像贵妃,气氛尴尬的很。
“你……要不要坐一下?”越王妃指着自己身边的凳子,问道。
皇后点了点头,盯着她的脸,缓缓的走了过来,坐下。
越王妃没忍住,看着她,“你与我,长得好像……”
她自觉失言,捂住了嘴,“听说皇后娘娘生了病,许是陛下将……当成了您的……”
“我是你的替身。”皇后看着她,苦笑了一声,“你不必安慰我,我什么都知道,你是越王的妻子,是不是?”
越王妃一愣,没有说话。
“你当年与陛下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人知道,他对你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甚至将与你长得相像之人,都弄进了宫,却不想,你竟是这般模样。”
越王妃下意识的拉着衣襟,避开了皇后的目光。
“你方才,为什么不出去,与你的丈夫走?”皇后看着她,问道。
越王妃摇了摇头,“我出去了,他便要带我走,可他带不走我,只会命丧于此。”
“你便愿意做这个贵妃吗?”皇后抓着桌布。
“这里,每一个人,都是看着我的,你以为,我能如何走脱?”越王妃笑了起来,她方才看到了越原临走前,对她的笑。
“我能帮你离开皇宫。”皇后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只要你想离开!”
……
皇帝亲自送了越王出宫,特地嘱咐了人好生伺候着,请他在别院多住几日。
越王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也答应了下来。这让不少在宫外守着消息的人,一瞬间变得手忙脚乱。越王要在长安逗留,这可不是一桩好事啊!问题是,皇帝他,竟然还主动留了他。这是要做什么呀!
越王的马车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越王皱眉,掀帘子望了出去。
洛和安站在马车前,笑着对越王拱手,“越王您好,微臣是洛和安,昨晚我们见过的……”
……
墨玉一身黑衣,站在城墙上,手中拿着长鞭。
“我哥睡了?”墨玉望向下方点点火把。
小药王看了一眼她身后飘着的白色长马尾,点了点头,“喝了药睡了,明天都不会醒。倒是你这头头发,遮一下吧。”
墨玉耸了耸肩,摇头:“不遮,这会,谁不知道我有一头白发?可谁又能想到,我会去刺杀主将?大概率,都是觉得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我。让白雪送我过去,明日早上我便回来了,没有人能发觉,这会还下着雪呢!”
“你小心。”小药王神色有些深,“你这幅身子,要是再着了凉,别想好了。”
墨玉裹紧了上官问夏新送来的狐裘,“放心放心,问夏给我送的狐裘暖和着呢,不会生病的!”
“这玩意,不会被人发现?”小药王嫌弃的指着墨玉身上的狐裘,“哪个刺客出门,能穿这东西?”
“到地方了脱了不就好了?”墨玉笑着往城墙下一跳,稳稳的落在了白雪的背上,随后便是迅速拉高,冲身下的人摆了摆手,便走了。
小药王转头,与林建安对视了一眼,“她之前,也这么任性?”
林建安摇了摇头,“没有,当初昭南将军还没来西秋城时,郡主行事颇为谨慎,从未做过冒险潜入敌营之事。”
“哦,那就是她家哥哥来了,她胆子又大了点,打仗还不够,还想要……”
“想要什么?”连城跌跌撞撞的跑了上来,他扫视一周,扶着额头,两颊通红,“小药王,我妹妹呢?”
“你怎么醒了?你没吃药?”小药王大惊,朝他跑了过去。
“卧槽,你怎么回事?你别用内力了,你不要你这身子了是不是?”小药王掐着连城的手腕,“你给我停下,墨玉已经走了,你拦不住她了。”
“你,你竟然敢……”连城死死的扣住了小药王。
“哎哎哎,痛痛痛,你放手!”小药王被掐住了肩膀,不断拍着连城的手,“你给我放开。你这身子不要了啊,你给我睡觉去,你这会用的内力越多,越恢复不了。她要是受了伤,还能指望你?”
连城紧紧的盯着小药王,“若是我妹妹受了什么伤,我要你偿!”
说罢,连城便收了内力,听话的睡了过去。
“哎哎哎,你别倒我身上啊,来人来人,快把他给我扶起来,我受不了这个哇——”
……
墨玉没有解身上的狐裘,披着它从白雪的背上跳了下来,轻轻的落在了中军之中的角落。
墨玉躲在一个帐篷后,避开了一队巡逻士兵,选定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墨玉每一脚都踩在巡逻的士兵的脚印上,小心的避开留下什么破绽。墨玉花了一炷香时间,找到了主将的帐篷,她左右瞧了几眼,没能避开外头的士兵。干脆直接打晕了他们,提着走了进去。
“谁?”帐中的人还没有睡,眼中闪着利芒,转过身来。
他看到提着自己的护卫的墨玉,瞥了一眼她身上的狐裘,以及那一头白发,警惕心稍稍放下了些,“是……昭南郡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