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与你叔父婶婶在一处,怎么来了我这里?”
卫幼蕊看着上官时,抿着嘴,有些委屈。
突厥王挑眉,笑了起来,“这边是未来的四皇子妃?”
上官时没有说话。
卫幼蕊看了上官时一眼,见他没有反应,没有开口。
墨玉看了两人一眼,笑着对突厥王说道:“您这就不对了,人家小两口正打情骂俏呢,有咱们什么事呢!”
上官时皱眉,转头看向墨玉,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卫幼蕊打断了。
“殿下既然有事与突厥王相商,幼蕊先行告退,兴庆殿放了些新鲜吃食,是殿下喜欢的,殿下回去之后记得吃。”卫幼蕊温和的笑着,没有半点受到冷遇的模样,笑着退了下去。
墨玉转头看了一眼卫幼蕊,叹了口气,转头对三个男人说:“你们男人之间有事要谈,我们还是不参与了,咱们去一边赏花吧?”
上官问夏与尚寻香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什么,跟账号恶魔与走了。
卫幼蕊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走在她身后的墨玉。她的神色略微有些复杂,最后抿着嘴,朝三人笑了笑,“多谢。”
墨玉三人没有说什么,与卫幼蕊点了点头,便去了一边赏花了。
上官问夏落座之后,看了一眼正被她婶婶恭维着的卫幼蕊,撇嘴,“你帮她做什么,便是她没脸,也是自找的,我四哥不喜欢她,她又不是不知道,还上来自讨没趣。你瞧她,如今倒是与她那个婶婶好成这样,枉费你当时帮她说话,白眼狼!”
“人情往来,她将来若是做了四皇子妃,这是迟早要做的事情,不过是提前了一些,也正常。”墨玉没有瞧过去,神色淡淡的。
“这也是避不开的,便是往后做了当家主母,自然也是应该人情练达,通晓世事的。她不比咱们,兄长不在身边,又只能倚靠……她若不自身硬一些,只怕要被人剥皮抽筋了去。”尚寻香叹了口气。
“就你们都是好人,我是坏人!”上官问夏噘起了嘴。
“哎呦喂,我的公主呀,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呢!”墨玉笑了起来,伸手去捏住了上官问夏撅起的两片嘴唇。
上官问夏睁大了眼,瞪着眼珠子看着墨玉,想要说话,气却从嘴角两边吐了出来,干脆抿着嘴,鼓起了腮帮子瞪着墨玉,嘟嘟囔囔的:“快放开我!”
墨玉仰头笑着,上官问夏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奶猫,偏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张牙舞爪的朝你哈气。
墨玉松了手,看着指尖的那一点唇脂,笑着擦回了上官问夏的脸上,“你涂太多了,都染到我手上了!”
上官问夏气极了,挥着手就要朝墨玉抓去。
墨玉嬉笑着往后躲去。
“做什么呢?”连城走了上来,笑着站在了墨玉身后。
墨玉撞到了连城的胸口,转身去看他,没敢再闹,拉着连城的袖子,指着上官问夏道,“问夏想抓我呢!”
连城望了过去,上官问夏先前精致的妆容以为与墨玉胡闹,出了些汗,有些花了,脸上还有一抹红痕,瞧着生气勃勃的。
连城的脸上带着笑,向上官问夏问好。
这一笑倒是让上官问夏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她下意识的摸上了被墨玉抹了唇脂的脸庞,脸上烧的更厉害了,“让将军见笑了。”
墨玉歪着头看着上官问夏,笑容浅了一些。
“玉儿从小便是这般,爱胡闹,公主就莫怪她了。”连城笑着对上官问夏拱手,言语中满是维护之意。
“不碍事的,擦擦便好了。”上官问夏抬起头,冲连城笑着,“玉儿便是这样,我与她乃是手帕交,她的性子,我最是了解了。”
连城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些,对上官问夏颔首,“劳公主谅解。”
上官问夏羞红了脸,怯怯的站在连城对面,“将军……客气了。”
尚寻香左右瞧了瞧,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她知道为什么墨玉不希望上官问夏嫁给墨连城了,昭南大将军这般,虽说有礼,但也疏离。
方才墨玉捉弄上官问夏之时,他只远远瞧着,可当上官问夏受了欺负想要反击,便站了出来维护了自家妹子。言语中虽说是责怪墨玉不懂事,但还是多有维护,哪怕知晓她们之间乃是好友,也怕上官问夏降罪于墨玉。
这样的夫君……
尚寻香担忧的望向上官问夏。只希望,昭南大将军不会辜负她,也希望,墨玉能一直护着她吧。
连城只陪着她们说了几句,便又被人叫走说话了。、
“将军这般真是极好的。”尚寻香看向墨玉。
墨玉笑了笑,“我哥哥自然是最好的,只要是装在了心中,只帮亲,不管理在何处了。”
上官问夏让一旁的宫人将脸上的口脂擦干净,看向墨玉笑道:“我也觉得,将军待家人……挺好的。”
墨玉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些,她看向上官问夏,抿着嘴没有说话。
尚寻香笑着将话题岔开了,说起了今晚的歌舞,“听说是笑红尘出的鼓舞?”
“我记得,当时昭南大将军还是昭南将军时,从长安街经过时,笑红尘便演了一出鼓舞,唱了战歌。当时那场面,可谓是惊艳长安城了。便是军队离城,那歌舞依旧不停,唱了整整一天一夜。”
“我记得,笑红尘是将台子搭在了二楼,只要仰头便能瞧见,不用牌子便能瞧,那一日,长安街堵了整整一日,没有人动一下的。”
“那一曲战歌说来也是好听,荡气回肠的。”
“不对不对,是柔肠百转。”
“对对对,柔肠百转,我从不知晓,女子也能唱战歌,还能唱的如此豪迈,又不失婉约。”
“满心期待着的夫君的归来,何尝不是百姓所想?”
“真要说,便是那突厥的错,好好地,打什么仗!”
正说着,歌舞便起来了。
墨玉靠着椅背,静静地看着场中的歌舞。
“玉儿怎么不说话?”尚寻香看向墨玉,从边上的人开始讨论笑红尘的时候,墨玉便开始沉默了。
“你是不是没听过那首战歌?”墨玉转头,看向尚寻香。
尚寻香愣了愣,摇头,“没有听过,怎么了吗?”
“是我作的。”墨玉望向场间那个即将张口的歌女,“为我哥哥作的。”
上官问夏看向墨玉,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
墨玉转头,柔柔的看着她,“我总担心他在外面出什么事。”
“我在宫中时,也很是担忧。昭南将军重伤,你又偷偷跑出去了,我身体不好,就连久坐都觉得累,只能日日盼着边境的信件传来。”上官问夏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公主那几日,都睡不好。”尚寻香搭话,望向墨玉。
“我明白。”墨玉笑着拍了拍她们两个人的手。
不少人都已经落座,皇帝还没来,突厥王那边倒是有几位重臣在说话,而场间的歌声一起,便都沉默了下来。
“这是谁选的歌?”苏味道皱眉,转头问道。
“是陛下做主,请的歌舞坊做了今日宴会的歌舞。”身后有人回话。
苏味道皱起眉头,“什么歌舞坊?胡闹!这将两国邦交……”
“是笑红尘,苏相可有什么问题?”连城走了过来,笑着望向苏味道。
苏味道愣了愣,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往墨玉那边看了一眼。叶长歌不在,笑红尘与清风明月楼是谁做主,一目了然。至于墨玉的身份……
苏味道转过了头,“这是宴请突厥王的宴会,怎么唱起了战歌?”
“突厥王为何来此宴会,不会有人不知道吧?”墨玉双手揣在袖中,慢慢的走了过来。
坐在一旁的上官时也站了起来,他勾起唇角,“郡主也来了?”
“看你们在讨论歌舞,便想着一起聊聊,我看这几名舞女不错,歌唱的也好。”墨玉站在众人身边,笑着望向突厥王,“您说呢?”
突厥王扯了扯嘴角,“昭南郡主说得对,本就是为了两国战事而来,何必避而不谈呢?”
墨玉站到了连城的身边,笑着看着突厥王,“正是,无论是你国还是我国,在外征战的将士,家中都有等待着他们归来的家人。若是他们死在了外面,与外面只是一串数字,与他们的家人,便是终身的痛。”
突厥王的神色带上了一丝肃然,他站了起来,与墨玉对视,“昭南郡主说得对,可我还想知道,你当初为何要全歼我国军队?”
“全歼?我有吗?”墨玉耸了耸肩,“我记得,还是留下了几个活口的,比方说,阿史那敦。”
“阿史那敦在你独自出战,全歼我军前,便被你生擒,可你依旧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突厥王眯起了眼,看向墨玉。
墨玉笑着,“那是阿史那敦的军队,不是您的呀。突厥王,你会为了阿史那敦的人,付出金钱,让他们完好无损的回去吗?我猜您不会,随意扇子做主,替您结局了叛军。您该感谢我才对。”
突厥王的脸色冷了下来,“方才郡主还说在外征战的将士,家中都有等待着他们归来的家人。若是他们死在了外面,与外面只是一串数字,与他们的家人,便是终身的痛。这便忘记了吗?”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望向突厥王和墨玉。
若是说突厥王发动了战争,招惹了不少人的厌恶。那么墨玉,则是更令人心惊的存在,她独自一人迎战,却将围城的突厥军全部杀死,这般可怕的手段,只怕比突厥人更为凶残。
“不该是我体恤他们的呀。”墨玉歪着头望向突厥王,“若是您不发动战争,又如何会招致此祸?只怕此时,也只是您与您的王叔,鹬蚌相争了。”
“昭南郡主是想做这渔翁吗?”突厥王沉下了脸。
“未尝不可。”墨玉扬起了下巴,“便是没有我,仅凭我哥哥,只要他一日是将军,你以为你们突厥能躲得过吗?”
“口气真大!”突厥王冷笑一声,“昭南郡主还想吞并我国不成?”
“这得看我们陛下的意思。”连城接过了话头,“我们臣子,不会也不能擅自动兵。”
突厥王眯起眼,不怒反笑,“昭南将军的意思是,本王驭下不严?”
“可不就是驭下不严?”墨玉哼了一声,“突厥王若是治下严谨,也不至于在你军过境之后,便屠了我国一个村。”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一个村?”
“他屠了一个村?”
“为何我们没有收到消息?”
“昭南郡主如何知晓的?”
“这是怎么回事?”
突厥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没想到墨玉会直接说出来。
“昭南郡主不是不知道,那是本王王叔所为,并非……”
“您的意思就是,这和那么突厥无关了?”墨玉扯了扯嘴角。
突厥王沉默,他垂下眼,拱手对墨玉行了一礼,“是本王失言。”
墨玉垂下眼,没有回应。连城转头,皱眉看了她一眼,拉了拉她的衣角。
墨玉抬起头,看了突厥王一眼,屈膝回礼,“言重了,突厥军屠我一村,我便屠了他整军,我大周向来如此。”
突厥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自知理亏,没有多说什么。
身后有些人窃窃私语。
“这也太残忍了些……”
“残忍什么?那一个村可是我们大周的子民!”
“若以德报怨,只怕随便什么人都敢来犯我大周了。”
“呵。便是手段残忍又如何?蛮夷之地,死何足惜。”
“我虽不赞同昭南郡主如此狠厉的手段,但却不觉得有错……”
皇帝笑着走了进来,“都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皇帝一进来,张洪瑞便站了起来,纷纷跪下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突厥王站在场中央,虽方才没了脸,但依旧倨傲,只拱手行礼,却并不下跪。
皇帝笑着坐了下来,轻轻的看了突厥王一眼,抬手道:“都起来吧,这位,便是突厥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