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巴达维亚后,吴孟奇并没有选择原路返航。兰芳国如今时局混乱,他不知道现在去面对的是什么。如今他只是想着早些回去,从那条路走,虽然航程短些,可是情况也许更糟糕。现在他打算先到西贡,然后途经琼州岛,返回广州。
西贡城就是现今的越南胡志明市,地处湄公河口,是现在安南南方最大的一座城市。这里农业发达,稻米产量很高,自古以来很多从中国来的商人都会把这里的稻米贩运回去。
吴孟奇的船队经过一个月左右的航行,穿越大海,来到这里。一路上虽然遇到了些风浪,可是影响很小。到了这里后,吴孟奇询问过了那些汉人奴隶,他们似乎有些害怕在南洋生活了,都说着要回清国去。见如此,吴孟奇想了想就同意了,心中对他们有了个安排。船队在这里停留了几日,吴孟奇从这里的汉人商人手里,购买了大量的粮食。这是伯父交代他的,原本的贸易线路就是在西贡和曼谷两地完成交易,只是中途被吴孟奇修改了。
离开西贡后,便开始朝琼州岛进发。从西贡到琼州的航道,是海寇们肆虐的地方。
船队航行在这里,时不时的会有一些海盗船在船队附近徘徊。如今,吴孟奇通过望远镜已经看到了一艘海盗船正尾随着他们。
王胜站在一旁,说道:“少主人,咱们还是尽快通过这里吧。有这些人跟着,总不是好事。”
吴孟奇点点头,如今自己的船队好比非洲草原上迁移的动物群,而这些海盗船就是那些捕食者。他们会在攻击前,计算双方的力量,一旦遇到弱于自己的对手,便会狠狠的扑上去,咬住不放。
如今吴孟奇的船队足有七支海船,尤其是那三艘荷兰船,都已经重点武装过了。跟着自己的这艘海盗船,根本不足以和自己抗衡。只是船队上装满了货物,航行的速度快不了,一直被它跟着。
吴孟奇不清楚对方究竟想做什么,心里有些紧张。这时候亚历山大和庄元嘉走了过来,两人是在一个地方长大的,平日里话题也多些,相处的不错。亚历山大走过来,举起望远镜看了看,问道:“他们跟了我们多久了?”
吴孟奇也不清楚,看向王胜。
“大概有两个时辰了。”
亚历山大知道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听了便道:“吴老板,准备一下吧,这些人可能想动手了。”
吴孟奇一听,有些惊讶:“怎么可能,他们不过只有一艘船,怎么敢过来?”
听了他的问题,亚历山大回答道:“一般来说,海寇遇到我们这样一支船队都会选择离开的。而现在他迟迟没有离开,应该是这附近有他们的同伴,看样子他们是想试一试。”
吴孟奇点点头:“那咱们有麻烦吗?”
亚历山大考虑一下:“现在说不好,得看他们到底有多少艘船。不过咱们只要小心应对一下,他们不敢乱来的。真要打起来,他们得不偿失。”
吴孟奇明白了他的意思,海寇只为求财。若是碰到强硬的对手,试探一下,发现不妙,他们自然会离开的。
“王叔,你配合一下亚历山大先生,船队从现在开始都听他的指挥。”吴孟奇知道自己是个业余水准,战争是件残酷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很快王胜成了亚历山大的传话筒,一条条指令通过他传达了出去,整个船队开始运转起来。如今刮着的是东南风,船队占据着下风位置,呈双线列排列,荷兰船只在里侧,清国船只在外侧。
过了一会,吴孟奇的望远镜里陆续出现了四艘海船,它们满满靠拢在一起,看来这就是对方的援兵了。对方如今一共有五艘海船,虽然吴孟奇的船只数量虽然多于他们,可是除了这三艘荷兰船只外,其他的清国海船都缺乏足够的火炮,战斗力很弱。吴孟奇有些担心,毕竟他没参加过任何一场战斗。
“亚历山大,你看咱们有把握对付他们吗?”
相对于吴孟奇的担心,亚历山大表现的很有自信:“吴老板,放心,这些不过是一些普通的海盗,他们的炮火远远不及我们。”在这里活动的大多数是汉人海寇,他们的战术大多以接舷战为主。毕竟他们的目的是为财,如果把船打沉了,他们就会一无所获。他们习惯的战术的就先用自己的炮火攻击目标的桅杆和船帆,之后再靠近,进行接舷战。
这五艘海船慢慢汇合到一起,占据了下风位置。很显然,他们是想尝试攻击一下,破冲吴孟奇船队的队列,进行接舷战。
看了这一幕,亚历山大肯定道:“吴老板,对方的目的我已经看出来了,放心他们很快就会离开的。”
吴孟奇点见他如此笃定,心中安了些:“亚历山大,你可以开始指挥了。”
亚历山大当然不让的接过了舰队的指挥权。很快三艘荷兰船只左转,排成横列,用侧舷面对对方。而剩下的清国船只则绕到背后,朝战场外航行,它们会先脱离战斗,在外围等候战斗的结果。
三艘海船的炮舱门全部打开,黑洞洞的炮口露了出来。如今船队完全是由亚历山大为首的荷兰人来指挥的,而汉人水手们则成了这些命令的执行者。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通过几次试射后,亚历山大下达了齐射的命令。
三艘船只上的三十余门火炮进行了齐射,炮弹急射而出,猛地朝对方扑去。平静的海面,顿时激起了无数的水花。吴孟奇通过望远镜看去,这些炮弹几乎都没命中对方,效果甚微。而对方也开始发射炮弹,只是数目很少,也都未攻击中吴孟奇的船队。
接下来,双方的炮手都在进行紧张的装填,船上的吵闹声一直未停过。
这一次,对方首先开炮了,因为距离近了些,一发炮弹刮伤了一艘商船的风帆。紧接着,吴孟奇的船队开始第二次齐射。一阵轰隆声过后,炮弹狠狠砸向了靠近的海盗船队。这次的效果要比刚才好了许多,吴孟奇可以看到对面的船只木屑横飞,很快残骸抛入到海面上。
对方原本想冲过吴孟奇船队的队列,进行接舷战。可是刚才的炮战吓到了他们,他们本来就不多的战斗欲望,如今似乎更小了。很快他们开始慢慢的调整航向,两支船队呈纵列相对着。
很快第三轮齐射到了,这次海盗船队的接触面更大,距离更近,命中的炮火也更多。吴孟奇可以看到了,一艘海盗船的主杆被一发炮弹击倒了。
这一下,让对方彻底失去了信心。很快海盗船队把它的航向调整向来路,朝着战场边缘驶去。
战斗进入尾声,看到对方选择逃跑,吴孟奇下令停止攻击,他对是否能消灭这些海寇没有多大的兴趣。很快,船队上响起了欢呼声,船员们纷纷开始庆祝这场海战的胜利。
吴孟奇几乎没做什么,刚才的这场战斗很短暂,而且自己这一方处于绝对的优势,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战斗的恐怖。
可是被船上的这种气氛感染着,他心里也很高兴,跟着大家欢呼了起来。不过庆祝之后,他便下令离开这里,毕竟这里还不是安全地带。蚁多食象,再说海寇也不是蚂蚁,他也不是大象。
很快,船员们把炮舱门拉上,船队重新调整航向,朝前方等待的四艘商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