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丁秀秀瞧见不远处站在船头上的丁成,立即扭动着身子,求救似的闷喊着。
压制丁秀秀的侍女蹙紧了眉头,“岸上的侍卫干什么吃的。”她一手拖着丁秀秀,一边走到船舱前,叩了叩门说道:“郡主,来了个陌生的画舫,恐怕是从岸的那头来的客人,可要奴婢去将人驱走?”
安和郡主细细听了一会,那边上的画舫上歌舞升平,她笑道:“不必了,你看好就行,若是寻常人家来游玩的,便不必驱赶了,叫他们离我们的画舫远一些,别打搅了我们就好。”
安和郡主话音刚落,不远处便遥遥传来一声问礼——
“草民丁成给郡主请安。草民不知郡主在此设宴,擅自驱船而来叨扰郡主,特来给郡主请罪。”
侍女用心的听着安和郡主吩咐,手下没注意到丁秀秀的动作,被她一下咬住虎口,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下动作一滞,便被丁秀秀挣开,只听她冲着丁成喊道:“哥哥救我!哥哥。”
丁秀秀委屈的满脸是泪,实则内心对丁成的怨愤并不少,她之所以带着施轻罗来赴宴,不仅是为了看她的好戏,更大的原因则是为了配合丁成俘获美人芳心。
要不是丁成提议这么行动,她断断不会领施轻罗来,也不会遭此大辱,在寒冬腊月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丁秀秀心中怨怼,可现下能救她的唯有丁成,她也只好咽下对他的谩骂,无比可怜的朝丁成呼喊。
丁成站在另一边一头雾水。
他本想让丁秀秀找机会把施轻罗引出画舫,在等他靠近后将施轻罗推下水去。
施轻罗一个女子定是不会凫水,届时只要他下水将人救上岸来。这画舫内,他邀请的都是男子,众目睽睽之下,他看去了施轻罗的身子,那便是将她绑在了手里,到时候只需要出去放些风言风语,不怕她不肯嫁来。
只是他信誓旦旦的从岸那头过来,本以为能很快抱得美人归,谁知道看到的却是自己那妹妹被人拘在船头的可怜模样,丁成自然是猜到计划有变,现下背脊冒着冷汗,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和郡主听见了丁秀秀的叫喊,一张面容登时就冷了下去,“好一个丁秀秀,不知道的还以为本郡主怎么了她!”安和郡主拍案起身走出船舱。
施轻罗等人紧随其后一同来到了船头上,郡主的侍女跪在地上,一脸的羞愧欲要解释,郡主示意她起身,看向丁秀秀,冷笑着问:“丁二小姐这神情好委屈啊,若是让别人瞧见了,不知要怎么编排本郡主呢。”
施轻罗往丁成的画舫瞥了一眼,方才听到丁成的声音,施轻罗就猜出了些端倪,现下看着他落在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目光,和眼底微微的无措,也大抵猜到了她的打算。
看来这色鬼,当真是对自己贼心不死!
安和郡主不想看丁秀秀那副恶心的面容,扭头高声冲丁成说道:“丁公子怎么有空暇来这千色湖游玩呐?本郡主听你那处画舫热闹的很,怎就你一个人呢?”
丁成紧张的嘴唇发涩,遥遥冲着安和郡主施了一礼,“草民看今日的天气难得的好,便约了三五好友前来小聚,小友还在画舫之内,草民出来透个气,才看见了家妹,发觉郡主画舫也在此处。草民无意冲撞,请郡主恕罪。”
丁成转过身,瞪了一眼身后的小厮,那小厮忙不迭的回过神来,进了船舱喊人。
船舱内的调笑声和歌舞声戛然截止,片刻后,便瞧着五六个男子衣衫不整匆匆奔了出来,七嘴八舌的朝着这边见礼:“草民给郡主请安,见过诸位小姐。”
他们皆是商贾之子,故而见到施轻罗等人都要客气的问礼。
跟在那些男子后头的是些穿着暴露的歌舞伎,在船头跪成了几排,脑袋上饰品的声音叮叮咚咚的响,隔着将近十丈距离,都闻得见那些个低俗刺鼻的脂粉香。
魏子佩等人侧过身拿手绢捂住了鼻子,眼中满是嫌恶之色。
安和郡主也后退了一步,说道:“千色湖也不是本郡主一人之地,你们来游玩,本郡主也断断没有驱赶的道理,只要你们离这里远一些,免得打搅了本郡主的客人。”
安和郡主低头瞥了一眼跪在身边的丁秀秀,又道:“丁成,你的二妹,本郡主实在是招待不了,你将人领上你们的画舫,至于施小姐,待宴席结束了,本郡主派人将她送回丁府。”
“郡主,这……”丁成面色犹豫。
不是丁成不愿,而是身后这几位兄弟,和他一样都是好色之徒,这画舫船舱内还留着那不堪的脂粉香和气味,怎能让丁秀秀一个未出阁的弱女子进去。
而且丁卯是存着要把丁秀秀嫁进官家的,丁秀秀本就因为脾气的缘故很难嫁人了,若是再传出去,说她和五六个弱冠的男子、还有一群青楼娼妓一同游湖,那些个注重名声的官家,更不会要她了。
丁成为难,丁秀秀更是不愿。
先前她是不知丁成还邀了这么多男子的,若她真的上了丁成的画舫,不是羊入狼窝吗,她的名声可就完了。
丁秀秀心头害怕,大声哭嚎:“郡主开恩啊!先前都是秀秀不好,秀秀知错了,求郡主别赶走我,若我真的上了哥哥的画舫,跟他们一道回去,那我的名声可就毁了啊,我还没许配人家,我我……”
“不是你让丁公子救你的吗?方才你还视这画舫如蛇蝎鬼怪,现如今就又想留下来了。”姜雪嗤笑一声。
丁秀秀可不敢顶嘴了,连连念错。
安和郡主被她烦的没边,撂下一句:“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认罪!”便转身气哄哄的进了船舱。
李思归等人也不屑看她,陆续跟了进去。
丁秀秀颓废的跌坐在船头,感受着冷风入骨的凛冽,哽在喉头的恨意攀上她的双眼。
安和郡主等人领着各自的丫鬟都进了船舱,施轻罗落在后面,彼时,这边的画舫上只剩安和郡主的侍女和她,还有碧然三人了。对面众人都还等在外头,尚不敢回去。
施轻罗脚下的步子缓慢,短短几步之间已是想了万千事。她行至门前,动作一顿,转身之际,悄无声息的扯下耳上的坠子,面露不忍的朝丁秀秀迈步走去。
“表姐,这船头风大,表姐别着凉了。”施轻罗从碧然臂弯里扯过披风,一手将丁秀秀搀起,一边替她系上披风。
施轻罗似是半点没瞧见丁秀秀眼中的决绝和愤怒,手下飞速打了个结后,便转身欲走。
丁秀秀双目间凶光毕露,披风掩饰下的双手迅速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