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惊鸿他们抵达学校后被暂时安排在空余的教师宿舍里,这是个三室一厅,华惊鸿和迪昂睡在一起。
何赋之给他们准备了新的洗具用品,又讲了浴室怎么用,然后指着桌上的热牛奶,笑道:“乖孩子要早点睡,记得把牛奶喝了。”
“我很久没见老师,今晚要跟他叙叙旧,你们早点休息。”何塞对华惊鸿道,然后就跟着何赋之一起离开。
华惊鸿等迪昂洗完了才进去,出来的时候发现迪昂还站在床边。
“怎么不先趟上去?”华惊鸿拍了拍铺着柔软棉被的橡木床,揶揄道,“不会是认床吧?”
迪昂赶紧摇摇头,小声道:“你要睡在里面还是外面?”
华惊鸿恍然,迪昂这样拘谨小心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他升起一丝怜惜。华惊鸿将手臂搭在迪昂肩上,把人往床.上带,笑道:“我睡哪边都可以,我们也算是共患难过的伙伴,不要这么拘束,你这样我都放不开手脚了。”
迪昂往里面缩了缩,让出一大块空隙,嗫喏着“对不起”。华惊鸿无奈,想到对有过心理创伤的孩子一定要耐心,也要给予足够的关爱与接触,于是单手撑起上半身,低头在迪昂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嘻嘻一笑:“这是晚安吻。我们在宇宙中航行了这么久,今晚终于可来个安稳觉了。”
迪昂却露出恍惚的神情,抬手摸了摸额头上被亲吻的地方,那一吻柔软得仿佛蝴蝶落在花蕊上,带着被谷间雾气浸染的微微潮湿。
“怎么了?嫌我口水脏啊?”
迪昂的双眼终于重新聚焦,脸颊顿时红了一片,他抓住被子往上拉起,只露出一双精灵似的眼睛,瓮声道:“没、没……一点也不脏的。”
华惊鸿于是佯装无赖,把脸往他那儿凑了凑,说:“那你也给我一个晚安吻,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他闭上眼睛,等了半天也没动静,正要做出伤心委屈的神色,眼睛睁了一半,额头上就被轻轻地啄了一口。华惊鸿忍不住笑,见对方像只仓鼠似的“跐溜”一声埋进被子里,双眼不由一弯,趴上去小声道了句“晚安”,也跟着躺下闭上眼睛,不过几秒就睡死了过去。
最近的确累得他够呛。
被子里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迪昂从被窝里慢慢地探出脑袋,一张脸被憋得通红。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盯着华惊鸿安静的睡容,眼神十分专注,给人一种泛出微微荧光的感觉……
夜晚,华惊鸿忽然从深眠中惊醒。他眼里迸出惊喜的光芒,他感受到了赤钧的位置!
华惊鸿抬抬胳膊就要掀开被子起身,才发现怀里多了个人。估计是他睡着后侧了个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迪昂就滚进他怀里。少年单薄的身子像猫咪般蜷着,双手缩在脸颊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刚刚好嵌进华惊鸿弯出的弧形凹陷里。似乎是怕自己半夜会紧紧地缠着另一个人,因此姿势显得非常拘谨。
华惊鸿摸了摸迪昂的额头,少年在睡梦中贴着他的手心蹭了蹭,发出一个含糊的呓语。华惊鸿心里泛出苦涩的歉意,少年这么依赖他,可是他早晚要离开这里。
这世上总没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轻手轻脚地往外退去,华惊鸿悄无声息地离开学校,往山谷深处疾奔而去。
参天的落叶乔木,比人还高的苇草,月色下白纱般的浓雾沾湿华惊鸿的发梢。
这颗星球的湿度和含氧量都很高,一呼一吸间,肺部仿佛浸润在水中。本该生机勃勃虫鸣不绝的谷间林地,此时却寂静得像被按了暂停键。华惊鸿一路上都没遇上什么夜行野兽,他知道那是因为这里的生物此刻都臣服且畏惧着生物链顶端捕食者所散发出来的威势和气息。
拨开面前蕨类植物的巨大叶片,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缀满黄色小花的坡地向下缓冲,裹住一潭泠泠清光。赤钧就站在水边一块光滑的岩石上,长长的脖颈曲向水面,优雅地饮着山间清泉。
“赤钧!”华惊鸿兴奋地叫出他的名字,迫不及待地滚下缓坡,向他冲了过来。
赤钧抬起细长的脖颈,一边长翅伸出,收起那上面锋利的覆羽,拦住快要滚进水潭里的某人。
“你终于来找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的!”华惊鸿合臂抱住赤钧的一根羽毛,里面柔软厚实的绒羽将他身上的水汽全面吸走,华惊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变本加厉地湿漉漉的头发也往上蹭去。
赤钧任由他的动作,在他脑中回道:“我说不会有事,自然不会有事。”见华惊鸿的头发也干,就把人往外推来,将翅膀收回背上。
华惊鸿抓了抓一段时间没剪又长长了的刘海,说:“我这是担心你嘛。”
赤钧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疑惑:“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华惊鸿无语,示意赤钧坐下来,然后将身体靠在他胸口的绒毛里,说:“你不懂,人类即使知道一些情绪很没必要,不但多余,还会影响理性判断,但还是喜欢自寻烦恼。”
赤钧:“你可以控制。”
“唉,我还是先给你看看精神力吧。”华惊鸿放弃跟赤钧讨论人性的复杂,开始释放精神力。
他们这一修补,就是一整夜,华惊鸿醒来后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吐出嘴里的鸟毛,发现雾气开始消散,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
“哎我怎么睡着了?”华惊鸿从赤钧身上的绒毛里爬起来,问道。
“没事,结契后我可以自行控制你的精神海。”
“哦,好吧。”华惊鸿打了个哈欠,“我得回去了,要不然他们找不到我就麻烦了了。我明晚再来找你。”
“不用,天亮后我就离开。”
华惊鸿正在伸懒腰,听了赤钧的话,像被按了一下暂停键,卡顿了两秒,才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问道:“你不跟我一起吗?”
赤钧淡淡道:“我要回北天极山一趟。”
“……好吧。”华惊鸿重新仰起头笑道,“那你保重。”
赤钧突然垂下脖颈,用覆了一处白绒毛的脸颊轻轻地蹭了下华惊鸿的脖子。华惊鸿愣愣地按住了被羽毛拂过的位置,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以往只有小啾会蹭着他的脖子撒娇,这还是赤钧第一做出这种动作,虽然对方蹭了一下就离开了。
赤钧当然不会向他撒娇,方才那一下更像是长者的爱抚。华惊鸿心里划过一阵暖流,他抱住赤钧胸前一捧软毛,将脸埋了进去。
“记得来找我。”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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