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点点头,好久之后问了一句,声音微弱。
“看样你衣着华贵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会独自一人到了这穷凶极恶的地方来?”
少年的身子越来越疼,头也有些晕,他等了许久,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那个女孩儿说话了,声音清朗,却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为了……活下去!”
活下去,他要活下去。
长生醒来的时候嘴巴正被人撬着,就像他小时候拿一根树枝垫着一块小石头去撬开大石头捉螃蟹一样撬着,只不过现在是他的下牙做了垫底,撬开了上牙。
然后就有一股苦涩的东西流进了嘴里,他本能的想要吐出去,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动作的时候,一个狠戾的声音就威胁着说:“不准吐,否者我把你仍下去!”
少年无法,忍着那又苦又酸又臭的味道将温热的馊水全部喝了下去!
睁开眯缝的眼,忍了好久才清醒过来,看清了眼前女孩那张极度不耐烦的脸。
他晕晕的想起好像昨晚听到的女孩最后一句话是说要活下去?
他不甚确定地再度将她打量,真的百分之百的纯天然的千金小姐,那气度,那衣着,这脾气!好好地何苦要跑到这样一个地方来受罪。
阮明心冷冷瞟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抖抖衣裳往山洞口走去。长生见到赶紧收起自己大量的目光。嘴唇上下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那边有药,自己去熬!”真是麻烦,捡个人回来还要她去伺候他!阮明心站在山洞口口哨一吹就骑着追月出去了。
长生看着那消失的身影,半晌没回过神来……
这个地方,很快就被那些恶人找到,明显是一定要杀了这个少年的。雪雕未在,阮明心就迎来了这里的第一场恶战。
绝对是恶战,纵然明心有多年的迎战经验,这里的高手如云,却还是只有狼狈逃走的一条路可以走。
逃!
几乎是慌不择路的逃。
雪雕不在,两个半大的孩子,却只有拼命逃亡。
阮明心不由哀叹自己的理想过于美好。
但是她始终,没有丢下那个男孩。
*
深秋的太阳已失了炽热,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高耸入云的山峰下,一块大得出奇的石头上躺着两个人,近看下都是稚气未脱的脸庞。
介于孩童和少女之间的女孩的睫毛轻微的抖动了两下,像是扑闪的蝶翼,待适应了光线后才慢慢睁开眼睛,水灵灵的眸子里没有平时的聪慧与坚毅,透着一丝不清醒的迷茫。
她身边是一个衣衫褴褛,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的躯体。
现在,她正缩在他的身侧,一副被他环在怀里呵护着的模样。
阮明心不由吃惊的坐起,原来昨夜梦得迷糊时不停靠近的热源竟然是他。
扑腾扑腾的眨了眨眼睛,昨日的经历才回归到脑海,阮明心这才记起来身边的人是自己昨日拼死救下来的。
甩甩头,称霸断尘渊何尝容易。
几乎这开头就是不顺的!
为一个陌生人去拼命,如果稍有差池那她重活一世的生命就得不偿失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可怜那个少年尚未开始自己的人生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又或许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阮明心轻轻的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一双尽是细小伤痕的小手撑在石头上,在这山中密林里,他们不但要提防躲避掉大型的吃人猛兽,还要注意着不让剧毒的蛇虫鼠蚁近身,否则一旦被咬到,连死因都不知晓。
昨天带着少年奔跑一夜她都没有找到能休息的地方,身下的这块大石头,算是她到现在发现的最安全的地方,天然光滑锃亮的程度,比人工打磨更甚,周围洒上一点自己带来的粉末,倒是可以防止一些不知名的虫子靠近。
阮明心支起半个身子低头细细打量着眼前昏睡的男孩,几缕发丝飘落在少年的脸上。
少年长相俊朗坚毅,浓眉细眼,衣服破了好几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光是胸膛上的刀伤就有好几处,虽然没有再流血了,可是皮肉外翻看着血淋淋的好不骇人。
他不肯说他的来历,她没有问。
但是能被人这样追杀,一定身世有些看客。
半天都不见男孩有任何动静,阮明心猛地一惊,心想这人该不会……
昨晚逃亡一夜,天黑露重又是在未知的地域,危险重重她不敢贸然给他找药医治,加上跑了一夜她这副身子也疲累无比,找到这块大石确定没人再追过来以后,她也睡着了,眼前这小子不会熬不过去死了吧?
她立马伸出了一只手去探少年的鼻息,鼻息轻得几乎感受不到,但好在没有断气。
纤细的小手上移按在男孩的额头上,竟然滚烫灼人,应该是伤口发炎引起了发烧昏迷。
若是寻常的十岁孩童如今怕是吓得早已不知所措,阮明心清秀的小脸带着少有的肃穆与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深吸了口气,她跪在男孩的身旁,抓住少年的肩膀轻轻摇晃着,试探的喊了几声:“喂,醒醒,快醒醒,别睡了。”
他本来就有伤,现在旧伤新伤一起伤势严重,再这么昏迷下去可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吃痛的哼出一声,死皱着眉头睁开了眼。
眼里迷糊一片,只隐隐看见了一道瘦弱清丽的身影,他慢慢伸手抓住阮明心的手,指骨圆润硬是扣得阮明心动作不了。
阮明心见少年醒了暗自松了口气,也不挣扎,细细的眉一挑:“怎么?辛辛苦苦救了你,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听见阮明心的挑衅,少年苍白的面色没有丝毫尴尬,无力的收回手按在胸口,疼,意识一旦恢复,全身都在叫嚣着疼!
阮明心见男孩这番模样,收了情绪,边扶着少年起身边解释:“你伤势太重,不能再躺下去了,得赶快去找找附近有没有治伤的草药。”
少年一言不发,失了血色的薄唇抿得更紧,被阮明心扶着一瘸一拐的向有森林的方向走去。
明明看着大不了自己多少,可偏偏高了自己整整一个头,阮明心搀扶得十分吃力,身体更是紧挨着没有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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