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苏塔海姆神情变化，杨睿心中有谱了，张开双臂，掌心朝向她，慢慢走过去：“让我猜一下：你不想走父母给你设定的道路，所以要证明自己有独立的资格……”
“站着别动！”苏塔海姆紧张地把枪往前一伸。“我会开枪的！我会的！”
“为什么？舒特黑姆（shoothim）？”杨睿把那个以她的名字的谐音开的玩笑又拿出来了。“看，我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如果你想要成为舒特黑姆，现在正是机会。”他毫不放慢或停下脚步，径直走到苏塔海姆面前，任凭黑洞洞的枪口顶住胸膛。
两人对视着，拿枪的很慌乱，被抢顶着的却很坦然。
苏塔海姆毕竟是个直爽利落的假小子，急促喘了两下，把枪一收：“OK，你赢了。”
杨睿这才偷偷舒了口气，只觉后背冷汗津津，正要摸摸苏塔海姆的脑袋，夸一句“这才是我的好姑娘”，却见她紧咬嘴唇，满面戒备，扣在扳机中的手指半点未放开，显然对自己还是警惕十足，心中一动，转身往原路而去：“我猜你还没吃饭，跟我来吧。还有，我的猎枪是因为你而弄脏的，你要把它清理干净。”直接把猎枪和后背留给小丫头，以示自己问心无愧。
苏塔海姆愣了愣，看着杨睿的背影，渐渐放松了扣着扳机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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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真的是饿坏了，把杨睿又煮了半锅的饭菜一扫而光，还啃掉两根能量棒，才意犹未尽地长长舒了口气。
两支枪都被她随意靠在腿边，如果杨睿有歹心，完全可能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一拳把她击倒，然后就是要杀要刮随心所欲了。
看着苏塔海姆瘪下去的背包和狼一般的吃相，杨睿嘬嘬牙花子：“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猎枪，就有源源不断的鲜肉了？”显然这丫头大大低估了狩猎的难度，以为就像上次那样，找个地方等着就有动物自动撞上枪口来，所以带的食物很少。但那次是有其他猎人帮他们驱赶猎物，一旦只能靠自己，苏塔海姆就傻眼了。
苏塔海姆愠怒地盯了杨睿一眼：“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告诉你了：寻找天蛾人。”杨睿摆手阻止了满脸“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呢”神情的苏塔海姆的下一句话。“信不信由你，我确定它存在，别问原因。”
苏塔海姆还是满脸狐疑，但至少没立刻反驳，过了几秒才道：“所以你来找圣地里的那些壁画？”
杨睿有些尴尬，拿起一根橡木枝捅捅篝火：“好吧，是我的错，不该利用你打听你们的秘密。”
苏塔海姆早就猜到杨睿就是因此才来到这里的，气头已过，只是恨恨地瞪着他。幸好她的思考能力还不够强，没想到杨睿是用什么方法发现去圣地之路的，否则肯定又要抄枪瞄准他了。
“现在轮到我来提问：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证明自己？”杨睿拿出手机。“你有两个选择：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我立刻联系拉克塔！”
“联系我爸？OK，请！”小丫头反应倒是迅速，双眉一挑，“我猜他一定很高兴知道你在寻找圣地！”
日！我居然把这茬忘了！杨睿尴尬地收起手机：“好吧，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了。”这句话其实并无意义，既然无法用通知拉克塔来威胁苏塔海姆，那么即使她根本不在乎这个唯一的选择，杨睿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但不知道是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小丫头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我想……离开波因特普莱森特。”
“我猜你是打算独自离开吧？什么时候？现在？”杨睿哈了一声。“这可不好笑，苏塔海姆，没有父母会允许13岁的女儿离开家独立生活！”
“有很多比我还小的孩子出国留学，我也可以！而且我并不是要离开美国！”
“我看不出你离开父母的必要性！”杨睿连连摇头。“而且我也不认为父母让小孩子出国留学是负责任的行为，除非在国内找不到适合的学校，并且父母有不能陪着孩子出国的坚强理由！”挥手制止想要反驳的小丫头。“听我说完，小姑娘，听我说完。我就是移民，十八岁才来美国，不是在美国出生的。”
苏塔海姆怔了怔：“哦，难怪我感觉你和那些华裔有点不一样。”
杨睿笑笑：“我有三个出国上大学的高中同学，他们的家庭都是地位较高的中产，家教不算差，但失去了约束，我想你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们都遇到了大问题，一个辍学，一个延长年限，还有一个虽然按时毕业了，但那间加拿大野鸡大学的证书，在中国、美国和加拿大都没人认！”
这不完全是假话。虽然那三个人与杨睿的年级和班级不同，但的确是校友，也差不了几届。学校老师经常把这几个人的事挂在嘴边，告诫那些想高中出国的学生务必慎重，杨睿多少听到过一些，却没料到第一次用来劝人，对方居然是个印第安小姑娘。
“如果换成自制能力更差的初中生呢？苏塔海姆，告诉我，即使不是出国，离开父母的管束，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独自生活，你认为有几个人能够不堕落？即使他是个一心向上的好学生，但各种问题都要自己解决，还有多少精力用于学习？”
“耶耶耶，非常正确。”苏塔海姆摇头晃脑，满口嘲讽语气。“但我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所以，再试试说服我？”她斜眼瞅着杨睿，满脸桀骜之色。
情况完全不一样？杨睿心里咯噔一下，微微欠身：“苏塔海姆，告诉我，你的父母，是不是……”他斟酌一下，没用“虐待”、“性侵”等词汇，换成个冲击力较小的词。“伤害过你？”
北美印第安人的家庭往往有很大问题，不由得杨睿不往恶劣处想。
“什么？哦狗屎！你真恶心！”苏塔海姆抓起一把雪朝杨睿扔过去。“没有！你这混蛋！没有！”
杨睿笑着抬手抵挡散碎的雪块：“OK，OK，我很抱歉。”见苏塔海姆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双手一摊：“但是必须有个正当的理由，才能制止我的胡思乱想。”
苏塔海姆把视线移向篝火，半天幽幽道：“我不想成为一个印第安式的印第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