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诉情(1 / 1)

“哼,听说此人心性放荡,风流成性,八成是看上人家姑娘了,看那姑娘虽然蒙着面纱,可身段气质都是上等,他估计早就眼馋了!”一个花心大少爷也配称为贵公子!在王毅蓝眼里,贵公子这称呼只有自家少爷配得上,要不是这王家家主是少爷的庶兄,他早就还口了。

因为蒙着面纱,所以二人一时倒没认出来那人就是苏卿。

“行了,去对街酒楼包间厢房,我累了。”

里边传一处一声醇厚悠扬的声音,带着一种孤高的冷绝之气,让人听之便觉得高贵不可侵犯,二人脸色一正,忙回道:“是。”

王慕哲身边从不缺女人,所以见他带着女人到场,雅间内的公子哥们都不奇怪,但是一想他刚才耽搁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女子时,一双双眼睛纷纷好奇的打量起她来,要知道王慕哲虽妾侍成群,可正妻一位却空置多年,定州上下千千万万姑娘家谁不眼馋着这个位置?定州地头蛇王家未来家主的妻子,光是听着就让人心跳失常。

这一打量让一群公子哥眼里闪过惊艳之色,不说那妖娆的身段,就是那双流波顾盼间妖媚惑人的眼睛,便能知道这是个诱人的妖精,跟那双迷离的眼睛一对上,连心魂都要被勾走了,这一下,雅间内所有的公子哥们眼睛都亮了。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苏卿眼里闪过一道厌恶之色,王慕哲一双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她,见她这样不假辞色的表情时,嘴角的笑容越发愉悦了,一般人的姑娘家就算心里再怎么不喜欢,面对这些二世祖们还是要强颜欢笑,甚至巴结讨好,苏卿却能这般率真,那小眼神使的真是爱娇得不行,怪不得贺敏把她当宝贝一样。

他移开眼睛朝那群公子哥扫了一眼,见他这般维护,众人连忙收起眼神,就算对苏卿很敢兴趣的公子哥,也只敢悄悄的打量。

才入席没多久,王慕哲就打发了瑶光出去,苏卿无可奈何,只能让瑶光稍安勿躁,先出去等她,苏卿心里来气,对王慕哲更是毫不留情,顺着他的话茬狠狠敲了他一笔,签了张两百万两的买卖文书,才借口出了雅间。

出了门苏卿本来是打算回去的,可到处都没看见瑶光,她心头有些不安,忙四处寻找,却不知她前脚出了雅间,后脚王慕哲就跟出来了,当苏卿走到一处阴暗无人的走廊时,王慕哲从身后抱住了她。

“小妖精,跟我玩猫捉老鼠吗?那我现在找到你了,该怎么惩罚你这只偷跑的小老鼠呢?”王慕哲搂着她细小的腰肢,爱怜的摸着她软嫩的小腹,高大的身躯贴在她后背,将那又软又凉堪比美玉般晶润的身子按在自己怀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苏卿的脑子有些发懵,随即恼怒的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即便知道被男人抱在怀里最忌讳的就是挣扎,可身后的王慕哲浑身充斥着霸道狠辣的气息,要是不挣扎只能被她吃得骨头都不剩。

王慕哲闷哼了一声,伸出铁臂将她死死困在怀里。

苏卿察觉到身后的火热,这下不敢动弹了,只能愤怒的道:“你是不是把我的丫鬟藏起来了?快把她还给我。”

“可怜的小猫,你最好别这么叫,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在这里办了你?”王慕哲靠近在她的耳旁,暗哑的说出这句话后,看着她白嫩的耳垂,惹不住吹了口气。

苏卿一颤,眉眼一冷,从头上抽出一根金簪,尖尖的钗头对准身后的王慕哲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就在这时候,一道清朗悠扬的声音忽然响起。

“元敖,你在这里做什么?”

跟这一方空间的炙热暧昧相比,这声音太过冷绝威严,就如一盆带着冰块的冷水泼在了二人头上,让王慕哲的动作一顿,背后冷飕飕的,不得不放开了怀里要人命的妖精。

苏卿在这声音出现的时候,一下子就把手里的金簪收起来了,见王慕哲放开她,拔腿就往男人那跑,当看清是王岳翎时,有些讶异,却毫不犹豫的藏在他背后。

“九爷请你帮帮我,这个登徒子非礼我。”不是没听见他唤王慕哲表字,她也知道他们二人是亲戚关系,可苏卿还是装作不知道,为的就是希望他撇开亲戚这层关系为她讨个公道,别人或许不可能,但是王岳翎不一样,他是个茶痴,她的身份对他来说还是值得一帮的,再说在他的眼里王慕哲根本不算什么,怎么说她的赢面都比王慕哲大。

王岳翎清楚的看见二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当然苏卿手里那跟金簪有多锋利,对王慕哲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他也看在眼里,本以为是郎情妾意的偷欢戏码,却没想到根本不是你情我愿,当看清主角之一是苏卿时,他立即就相信了苏卿是被胁迫的,至于为什么会这么笃定,他没有多想。

看着苏卿紧紧的揪着他身侧的袍子,手背上青筋隐现,透过那力道他似乎能感觉她在微微颤抖,不管是气愤还是害怕,都莫名的叫人心怜。

王毅蓝见苏卿居然抓住了他的衣衫,还靠他那么近,立即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待会苏卿被用力甩开会波及到他,王毅白亦是往外避开了几步,想着要是少爷大发脾气,下手不知轻重,他或许能帮这个姑娘一把,让她不至于被摔残了。

然而等了片刻都不见王岳翎有什么动作,纷纷奇怪的瞪大了眼睛,少爷一向厌恶女人?这一回被个女人,还是被个跟自己侄儿偷欢的女人抓着衣衫,最正常的反应应该是一脸厌恶的甩开女人,拂袖离去,现在居然没反应?

苏卿一走开,王慕哲身下的反应遮也遮不住,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他脸上一顿难堪,转过身去缓了片刻,才道:“九叔,你怎么也在这里?让你看见了我跟你未来侄媳妇亲热,真是不好意思。”

他温柔的看向王岳翎身后的苏卿,轻声道:“卿卿快过来,那是咱们的九叔,你不能这样没礼貌。”那眼神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一脸宠溺的看着苏卿,似乎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只是气话而已,他完全不在意。

然而苏卿却知道,王慕哲是在演戏,他不想让王岳翎知道实情,因为他怕他,不想王岳翎对他留下什么坏印象,毕竟在京城王家,王岳翎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只是没有想到,王岳翎居然是他的九叔,他跟王家的关系竟然亲近至此?

她没有立刻反口辩解,而是晃了晃王岳翎的袖子,有些着急的道:“她抓了我的婢女威胁我,我才不是他的媳妇,九爷你一定要相信我。”

王岳翎微微低头,见她水汪汪的眼睛闪过焦急之色,他的眼里也似有光芒一闪而过,他抬眸打量了四周一眼,发现刚才跟她进酒楼的丫鬟确实不在,便开口道:“元敖,你抓了苏大师的婢女在先,轻薄她在后,还不快跟她道歉,并把她的丫鬟放回来。”

这是对苏卿的话深信不疑,并偏袒她了?王慕哲一愣,想起了王岳翎是茶痴的事,但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苏卿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这个惑人的妖精天生就是男人的克星,这个清心寡欲的九叔,莫不是着了她的道了?

“九叔误会了,我可没有抓她的婢女,刚才我听小厮说,那丫鬟先行一步回去了,至于道歉那就不用了,我本就心系卿卿,她未来也是我的妻子,今天不过是我一时失控而已,让九叔见笑了。”

这丫鬟好好的怎么会丢下主子一个人回去,这话听着明显就不对,可王慕哲这样说,便代表他不会扣着瑶光,苏卿松了口气,道:“无媒不成婚,王公子还是不要毁人清誉的好。”

王慕哲哈哈一笑,宠溺道:“卿卿不要生气,我答应娶你就一定会娶你的,再说我们的关系都已经被九叔知道了,有九叔作证我一定不会反悔的。”

苏卿被他的无耻气得不轻,王岳翎察觉到她攥着他袍子的力道越扯越紧,开口道:“好了,就算你心仪苏大师,也该让媒人上门提亲,在这里说大话只会害了她的闺誉而已,这没你事了,回去吧。”

他这样的态度很明显不太高兴,王慕哲微愣,不敢惹他生气,忙道:“是,那我就回去了,那卿卿……”

“待会我会让毅白送她回去。”说话便再也不看他一眼,抬步从他面前走过,嘴上不忘说道:“苏大师跟我来。”

苏卿连迟疑都不曾,小碎步的跟了上去,王慕哲看着王岳翎威仪天成的背影,从苏卿纤细婀娜的身姿扫过,心头有些懊恼,九叔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差一点点苏卿就是她的了,到时就算贺敏来了也得靠边站。

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惑人的妖精,好事差点就成了,居然让她跑了,真是可惜。

“元敖是王家嫡长子,你伤了他会遭来王家报复的。”进了包下的雅间,挥退了王毅蓝二人,王岳翎说了一句。

苏卿看着被她揪得皱巴巴的袍子,有些不好意思,闻言也没有惊讶,从袖子里拿出那根金簪插回了发髻上,冷冷道:“既然敢轻薄我就得让他尝尝苦头才行,不过你说的也对,王家想碾死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这话透着一股心酸,让听者不得不动容,“不过今天还是多谢九爷了,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见苏卿一直往他的袍子瞟,王岳翎抬手看了一眼,见那处布料微皱,只是微怔了一下,笑道:“上次清河县一别,我对苏大师的茶艺念念不忘,不如这次就便宜我一个人如何?”

“没问题,能让九爷记挂是我的荣幸。”苏卿一笑,走到圆桌前坐下,就着早就备好的茶具泡起茶来。

热气蒸腾,水雾袅袅,苏卿专心的泡茶,坐在她正对面的王岳翎,却时不时的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不可否认的,她妖媚甜美的气息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特别是她卸下心房对你展露笑颜的时候,任何人都会被她的美丽倾倒,他是男人,他亦不能避免被她迷惑,可迷惑是一码事,喜爱又是一码事,这种感觉他还分得清。

苏卿把品茗杯放在他面前,笑着说了句,“献丑了。”

王岳翎摇头,“如果苏大师都是献丑,那这世上估计没有美丽的事物了。”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苏卿不知道这是说她本人还是说茶艺,只能一笑置之。

王岳翎果然是爱茶之人,一杯茶在他手里足足品味了半饷,那优雅闲适的模样,让他有一种超脱世俗的飘渺之感,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他还是那副高贵威严的模样,那俊美至极的面庞,连苏卿看着都要晃神。

看着她坐在对面,眼神都些呆,王岳翎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一句话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王慕哲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你下一次要小心。”

这话一出,连他都有些奇怪,他竟会主动关心别人?还是一个女人?

苏卿却笑道:“没关系,我有办法对付他。”

王岳翎见她笑得眉眼弯弯,那迷离的眸子媚波流转,着实惑人,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又像这次这样?”

苏卿摇头,抬手把面纱摘了下来,抚上眼角下方那道约莫一寸的伤疤,道:“下次我把面纱摘下来给他看,他就不会再缠着我了。”

要有多大的勇气才敢正视自己的丑陋,并用它来吓退对方?看着男人被他吓退,这又是何等的心酸?

王岳翎看着那道深红色似乎才刚刚落痂的疤,在晶莹如玉,白璧无瑕的面庞上,这道疤就像被人恶意添上去的一样,她的容貌越完美,便越显得这道伤疤的丑陋,就像一尊华美的稀世珍宝被磕坏了一个角,这种缺憾的美让人们的心头不可抑制的生出一股浓浓的惋惜,连王岳翎都觉得,这道疤可以落在世上任何一个女人身上就是不该出现在她脸上。

太可惜了。

苏卿没有去看他的表情,因为她知道,王岳翎对她再有兴趣,看见毁容的她也要生生倒了胃口,所以把面纱重新戴好后,她即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王岳翎眼中的复杂之色一闪而过,说道:“你的伤才好,要是用药,未必不能去掉。”

“不用了,这样也挺好的。”以前面对那些贵妇刁难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在脸上开个口子,但是女人爱美是天性,人人巴不得能再美丽一点,又怎么会忍心自毁容貌?可如今阴差阳错造成了这个结果,苏卿虽遗憾,但是心里却莫名的觉得安稳。

即便被男人嫌弃一辈子不嫁都可以,她就是不想成为男人的玩物。

她是知道了自己的容貌太过惹眼,所以才故意不去修复这道缺憾的吗?王岳翎的心头荡起涟漪,精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苏卿的目的,她是不想沦为玩物吧?

确实,生在这样的平凡之家连王慕哲这种富商之子都能轻易的毁灭,更别说权贵,她要是反抗便只有死路一条,可她又不想屈服,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但是……可惜了。

二人无话,苏卿坐了一会,便离开了,王岳翎倒是说话算话,让身边一个俊俏又开朗,完美没有架子的小厮护送她回了苏宅,一回到家苏卿立刻往院子走去,当看见瑶光的时候总算松了口气。

瑶光一看见她便扑进了她怀里,哭诉道:“姑娘吓死我了呜呜,那些人把我带到一间房子里还不让我出去,我要吓死了,我以为你被那个王公子欺负了,还好你回来了,不然该怎么办好……”

林妈皱眉上前几步,问道:“姑娘你没事吧?听瑶光说的这么凶险,感情那人是个流氓不成?光天化日之下竟是半点道理都不讲,还把瑶光关起来,这人真是胆大包天,太可恶了!”

苏卿摇头,“没事的,下次不会了,那人不过是贪图美色罢了,等下次我在他面前摘下面纱,准能把他吓跑,乖,别哭了。”苏卿拍拍瑶光的肩膀,可怜的小丫头被吓得着实不轻。

瑶光闻言哭得更凶了,“怎么会,姑娘可漂亮了,怎么会把人吓跑呢。”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不信,眼泪流得越发凶猛了。

林妈眉头紧锁,叹道:“姑娘也别这么悲观,哪有那么严重,顾大夫不是给你配了个祛疤的膏子吗?他都说了只要抹上一个月,那伤疤就能慢慢淡了。”

苏卿放开瑶光,取下面纱透气,摇了摇头,“不用了,等抹好了去给那姓王的花花公子做第十八房小妾吗?”

林妈一噎,急忙走到她身旁,劝道:“怎么会,姑娘怎么能给人做妾呢?那姓王的下次要是再敢这样强行把姑娘带走,那咱们就报官。”

“王家在定州是不可撼动的巨阀,就算报官,官府也是站在他那边的。”

“可,可姑娘不能为了避开他,耽误了自己一辈子啊。”

“没什么,这样挺好的,如果我未来的夫婿不在意我的容貌,那才是真正喜欢我,容貌其实也没多重要。”

林妈被她看破红尘似的口气惊了一跳,忙道:“那怎么行……”

“乳娘你不要说了,瑶光别哭了,快把那药煮上,我这腰又疼了。”苏卿打断她的话,对瑶光说了一句,自从把那东西搬过来之后,苏卿每日必定要用中药熏一熏,其实有了这个缓解,腰那里已经不太疼了,可是林妈太罗嗦,她便拿这个当借口挡一挡。

一听她的腰又疼了,连林妈也闭上嘴了,瑶光把泪一擦,走出房门到小厨房煎药。

而沉寂了几天的贺彦却被一个消息炸得跳脚。

“你说什么?!白灵石现世?还被人买走了?”贺彦瞪大了眼睛,脸上先是疑惑再是不敢置信,到最后已经是怒火滔天了,“怎么可能!白灵石又不是大白菜哪有那么多!这一定是假消息!”

莫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道:“少爷,是真的,真的让人买走了,据说卖了一百二十万两的高价呢。”

“一百二十万?怎么会是这个价?前朝皇帝那块白灵石都有两百多万两,到了现在怎么可能反倒少了,不可能的,这一定是假的。”

贺彦惊疑不定,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他处心积虑想得到苏家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块能让他名利双收的白灵石吗?如今白灵石问世,一是打乱了他的计划,二是,他怀疑这个白灵石就是从苏家流出去的,他始终不相信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会遍地都是。

“不是一块,是一片,据说因为一些原因,那白灵石被分散成了十片,这卖出去的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听见这消息,那些人都疯了,可那做白灵石买卖的人后台大得很,没人敢对那铺子怎么样,只是始终围在四周转悠,不肯离去。”

莫东心里也有些激动,这可是据说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宝贝,只要是人谁不想要?所以这白灵石出世的消息一传出去,凡是有点家底的富商都疯了似的,为了一块石头争得面红耳赤,据他打听来的消息说,两天前拍卖还有官兵镇压呢,可饶是如此也引发了不少暴动,可想而知长生不老的诱惑力有多大。

莫东这话一出,贺彦的心就凉了,他无比肯定,这东西肯定是苏家卖的,他那死鬼舅舅就曾经说过,他把那石头雕成了莲花,大大小小总共十二瓣,比莫东说的还要多出两瓣,可这小小的差别不足以动摇什么,他已经确定了这就是苏家的白灵石,他还没有得到,这东西却已经不属于他了。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把这东西卖掉的?!

贺彦想不到其它人,他能想到的只有苏卿,一定是她!她一定知道他的所有计划!

贺彦怒不可遏,砰的一声一拳头砸在书案上,莫东吓了一跳,忙道:“少爷何必生气,你手里不也有一块白灵石吗?按照这个火爆程度看来,炒一炒或许不会低于四五百万两,做咱们的本钱也够了。”

贺彦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倒更加愤怒,他吼道:“蠢货蠢货!都说了只有十片,就算我拿出去也只会被人误认为假冒的!”

莫东有些不甘心,不说石头的珍贵,就是这笔巨额的财富也让人眼红啊,“难道咱们就这样算了吗?”

贺彦有些狰狞的看着前方,阴狠道:“当然不会就这样算了,要是我不能得到好处,苏家也别想坐拥荣华富贵,他们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他们万劫不复!”

看见面前可怕的贺彦,莫东心头一跳,暗忖苏家这一步棋怕是走错了,又不是揭不开锅了,好端端的卖什么白灵石啊,这下好了,彻底惹怒少爷,断了他的希望,只会惹来他无尽的报复而已,少爷手里的白灵石最好能卖出去,不然苏家得完蛋了。

*

苏卿一早写了封信让人送出去,即出门去见贺敏,强盗一事,不过是苏卿借漕帮的名头吓一吓她爹而已,其实抢走的那一船,包括贾河装模作样从她这坑去的茶叶,全部进了贺敏的口袋,她出了四百万两的货给他,银子还没拿回来呢,如今这笔银子从明转暗,完全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但因为这事铺子里的资金又周转不开了,虽然她拿回来银子不能直接投进铺子里,但她却可以去苏六那把茶叶买回来。

苏卿的身旁不见了闵嵇,贺敏可是最开心的一个,挥退了包括瑶光在内的客人,他一把就把苏卿抱在了怀里。

“你这小妮子没事不会来找我,这回这么主动,又是为了钱来的吧?”他微低头,嗅着她头发上的香味,一副陶醉的表情,连声音也顺带着柔和了不少。

苏卿挣了两下,发现这具看似修长瘦弱的身躯,竟有不亚于闵嵇般刚硬的力量,就像一块巨石般,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动,“是你说两天后还的,现在也差不多了,还有,你快放开我。”

见她发怒,贺敏虽是不舍,却也放开了她,却嗔道:“你个小丫头真是没良心,哪一次不是我又出钱又出力的?让我抱一下都不成,你也太小气了。”

“能者多劳,再说你又不吃亏,货你也得手了,排比盛会又被你炒得热火朝天,那些茶商早就蠢蠢欲动了吧,我就不信你没有收到什么好处,名利双收,真要算起来,我才是最吃亏的那个。”苏卿冷哼了一声。

“哟,卿卿好像是挺吃亏的,要不换我补偿你怎么样?”说着,他勾唇一笑,张开双臂又朝她扑过来。

苏卿往边上一闪,忙道:“行了,我有正事要跟你说,你再这样我可走了。”

贺敏也是开开玩笑而已,见状便衣摆一掀,在鼓凳上一坐,“好,说正事,既然有排比盛会,那就不能没有评委,按照卿卿看来,请谁比较好?”

其实说起来,贺敏对苏卿那真的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就好比这次排比盛会,虽然贺家在定州是有不少号召力不错,可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麻烦,像这样的排比盛会就有不少茶商担心贺家的权力过大,缺少比赛的公正性而兴趣缺缺,要不是他能力出众,人脉也颇广,在其它茶商的带动下,这场盛会才慢慢热起来,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苏卿交差好。

不错经过这一次的盛会,他相信他的人脉一定会拓宽不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让他对这次的盛会也开始期待了起来。

贺敏就是这点好,从来不会过分的强迫他,不像王慕哲,蛮横霸道的让人恶心。

苏卿也在对面坐下,却摇了摇头,“为什么要请评委?这次盛会,整个定州乃至其它地方的茶商都会来,在这样的场合下,只有真正为他们所喜爱的茶才是真正的魁首,有了茶商的肯定,才能把我们的利益最大化,区区几个评委就要评定这定州第一的茶叶,未免会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而有失偏颇,再来,他们被各家用重金收买了也不一定,与其费那个心思去讨好他们,不如想想法子怎么能让自己的茶叶更出彩。”

贺敏目光一闪,愉悦一笑,道:“卿卿这个想法真是不错,这样不管结果如何,也不会有人敢说贺家作弊,这样好,只是你都没告诉我你要用什么茶参赛?你也知道王家有贡茶蒙君和金风玉露,虽说定州那么多茶庄也有不少贡茶,可王家在定州的影响太大,远照茶庄的贡茶可是夺魁的热门茶叶,你有信心吗?”

苏卿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怀岚哥哥也说王家的影响很大,那么他的茶叶真的有很大的几率夺魁了?”

贺敏想她一个小姑娘,只怕不知道王家的势力之大,便解释道:“那当然,卿卿这个建议虽说足够公平,可王家的影响力也不能小觑,很多茶商都是奔着王家去的,巴结也好,讨好也罢,这多少让王家占了极大的优势,能跟他一拼的也就只有贺家和苏家,但贺家主营丝绸,茶叶也只是我在管理,由于贺家不太钻营这道,跟王家一比,贺家便要弱上一截,你虽同姓苏,但茶悦坊毕竟不是本家的产业,这点优势可以不提,这下你该知道王家的优势有多大了吧。”

贺敏说了一通,见苏卿垂着眸,怕她失望,忙鼓励道:“当然,有贺家暗中支持你,你根本不用怕,放手去做就是了,我绝对是支持你的,不如你说说这茶叶究竟是什么?我也好帮你出谋划策啊。”

苏卿抬眸,淡淡一笑,道:“王家的影响力我知道了,但是这茶叶还得保密,到了盛会之时,你就知道了,我答应你一定把第一份让给贺家,只要贺家跟茶悦坊有生意来往就一定能拿到最大的优惠,怎么说怀岚哥哥也是管这一块的,你既然帮了我,我又怎么能不帮你?”

这话听得贺敏一阵舒心,他爽朗一笑,看着苏卿的目光也是闪闪发亮的,“有卿卿这番话,也不枉费我劳心劳心的策划这场盛会,没想到卿卿也有这般善解人意的时候,真是叫我开心啊,我以为你眼里除了银子就装不下其它了呢。”

苏卿不跟他贫,这人就是这样,给点甜头就不知所以了,“虽说是不请评委,可重要人物还是不能落下,这一点就有劳怀岚哥哥了。”

贺敏眼里精光一闪,下意识的觉得苏卿的目的恐怖不止是为茶悦坊增加一个筹码而已,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没问题,这事就交给我了。”

“那正事说完了,该把银子给我了吧?零头我就不跟你算了,一共是一千万两,是给银票还是信物?”

贺敏气结,道:“你刚才还说要给我最大优惠的……”

“那是排比盛会以后的事,现在哪能混为一谈。”苏卿白了她一眼,一副坚决不容他耍赖的模样。

贺敏哀怨的叹了一声,“好吧,不过今晚你得陪我一起去逛花灯会。”

这话一落,哪还有半点哀声载道的样子,那灼灼的桃花眼都快要把苏卿的眼睛闪瞎了。

苏卿一怔,“今天不是四月二十九吗?有什么花灯会?”

“柳大商人今天嫁女儿,他一向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又一向疼爱这个闺女,便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花灯会,据说规模不小,你答应晚上你陪我一起去,我就把银票给你。”

苏卿对他的无赖咬牙切齿,“好,我陪你去,银子拿来。”

贺敏有些不大相信,怕她拿了银票后会反悔,但他早就答应两天后会把银子给她,花灯会是他临时提出来,要用这个理由威胁她也站不住脚,便把一块碧绿欲滴的玉佩给了她。

谁知苏卿收了信物扭头就走,贺敏暗忖果然如此,忙小祖宗姑奶奶叫唤了一通,却怎么也留不住耍脾气的苏卿,不得已抛出一张买卖文书,好说歹说才把苏卿哄答应了。

送走了苏卿,贺敏吩咐如帜去准备银子,如帜想了想才离开的苏卿,忙道:“少爷难道又是为了苏家?少爷您为了苏家数次动用这么多银子,老爷发现了一定会责怪您的。”

真是红颜祸水,瞧少爷一陷进去,这银子是哗哗的往外流,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偏偏苏家就是个无底洞,要多少也不满足,真是气人。

“怎么?我没给他赚钱?他不肯就不肯,难道我还拿不出小小的二百万两银子?”贺敏眉头一挑,那双桃花眼霎时变得锋利无比,似乎能直刺人心。

如帜吓了一跳,连声道:“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怕您把苏姑娘宠坏了,日后要起银子来更是无法无天……”

“谁跟你说是她跟我要的了?”

“难道不是?”如帜瞪大了眼睛,可别说这是少爷主动给人家的?他在少爷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见过他对女人一掷千金,就是没见过他主动把银子如流水般哗啦啦送过去的,他要是对每个女人都这么挥霍,上头的人该气死了。

贺敏翻了个白眼,不耐的挥挥手,“行了去吧,贺家提不出银子就提我的,区区二百万两我还不放在眼里。”

如帜见他一脸不耐,再问下去他估计要发火了,忙应了一声,乖乖下去了,可心里对苏卿越是不岔起来。

而苏卿满载而归后,却得知她娘在她房里坐了好一阵了。

“娘你怎么来了?你要有事找我让绿意说一声就成了,怎么还专程在这里等。”苏卿进了屋子,见刘氏若有所思的坐在桌旁,开口问了一句。

刘氏回神,忙道:“你从高阜县回来之后,就忙个不停,娘怕耽误到你做事便没让你过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来闺女这坐坐也无妨,是了,你才从外边回来?去谈生意了?”

苏卿所幸把贺敏那张买卖文书拿出来给她看,笑道:“嗯,出去了一趟,正好做成了一笔买卖。”

刘氏摩挲着手里的纸,想着丈夫的烂摊子却要闺女来收拾,闺女却从未抱怨过一句,一声不吭的到处招揽买卖,她心里有些愧疚,忙握住苏卿的手,疼惜道:“孩子啊,辛苦你了,你年纪轻轻却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可偏偏你爹又帮不上什么忙,你可会怪他?”

苏治回来后,心情明显很低落,不仅铺子的事没有插手,还整天呆在院子里一步也没出来,苏卿怕她爹见到她尴尬,便一直没有去问候,闻言她不在意一笑,“哪有女儿怪爹的,只要爹能平安无事就好,银子亏了就亏了,大不了再赚就是了,您瞧,这生意不就上门了,这件事都过去了,您就别放在心上了,还有我爹也是,您也帮忙劝着点。”

“哎,你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放心吧,我会劝着你爹的,只是你也不要累着了,这生意上的事急不来,多注意下自个儿的身子。”刘氏看着文书上的落款,上边龙飞凤舞的写着贺敏二字,心里长长一叹,贺敏虽是照顾了她家的生意,可谁知道他是不是存了其它心思呢?自从闺女跟汤家解除了婚约之后,也有不少媒婆上门,可碍于这事才过不久,且汤家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们这时候欢天喜地的帮着闺女说亲,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所以那些个说亲的都被她拦在了门外。

也不知道贺敏是不是想用这招来讨好苏家,如果是的话,那是挺用心的,可就怕他图的是新鲜,这样的花花公子一旦新鲜劲儿过了,谁还理那些姑娘是死是活。

再一想起林妈跟她说的那话,刘氏即担忧道:“我给你的那几盒祛疤的膏子怎么没用?顾大夫都说了,你脸上的伤疤才落痂,只要坚持着抹就一定会消的,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居然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你是不是还在埋怨娘把闵嵇赶走的事?”

刘氏一直想法子分开两人,所以对闵嵇也开始关心起来,可没成想,闵嵇自那天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她心里也觉得是她的话太重了,把人家赶跑了,再见闺女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刘氏既心疼,又怨闺女不争气,天底下那么多好男人何必挑这个没身份没地位的男人,为了他居然连自己的相貌都不顾了,林妈把那话说给她听时,刘氏可没少伤心。

苏卿微愣,一听这话就知道林妈跟娘打小报告了,无奈的摇头,叹道:“娘,关闵大哥什么事,这完全是两码事,顾伯伯说坚持用可能会消,却从没保证过一定能去除,就这样算了,我懒得费那个劲天天分心去伺候着块伤疤,与其这样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挣钱。”

“你个丫头!挣那么多钱干嘛!现在是你的身子重要,明明有这个机会能去掉这个疤的你却一点都不珍惜,你是要气死娘不成?你还说你不是紧张那个男人?你要是不在意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你多爱惜自己的容貌啊,天天跟在娘后头要娘教你梳妆施粉,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刘氏看着闺女眼里的满不在乎,心如刀绞,她实在不愿意看见闺女这个样子,那眼里的淡然和毫不在意让她莫名的觉得恐慌,女儿家最要紧的就是容貌,她这样的冷淡让她不安到了极点,她不在意自己,是连后半辈子也无所谓了吗?

一个十四五岁正值豆蔻年华的青春少女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卿皱眉,不想听到她娘总是把她跟闵嵇扯在一块,人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明明你觉得没什么,可听到周围的人种种暗示,便下意识的要往那方面想,久而久之,就算她对闵嵇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也要被娘暗示出什么来。

“娘,你想多了,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再说他都走了,我就算上蹿下跳他也看不见,何必呢,还是你嫌弃我脸上这道疤?不想有个这么丑的女儿?”苏卿摸摸脸,问了一句。

刘氏立即回道:“傻孩子,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永远是娘的乖女儿,娘怎么可能不要你,可你这样娘心疼啊,我家卿卿明明这么漂亮,怎么能被一道疤拖累了呢,卿卿算娘求你了,你就听娘这一次吧,你为了救你弟弟落下这道疤,娘每看一次就要后悔一次,你不想让娘和你弟弟日后天天活在愧疚里,你就答应娘可好?”说着最后,刘氏话里已经带了颤音,可见心里真的是愧疚极了。

苏卿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有这道疤她能过得安心一点,可她娘却备受煎熬,可一旦伤好了,备受煎熬的就换成她了,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她叹了口气,道:“好,我答应娘就是了,但是你也答应我,以后不要把我跟闵大哥扯在一块了,这话我不爱听。”

刘氏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闺女紧蹙的眉头,还眉眼没有一丝伤心,反倒是无奈和抗拒居多,不得不说,看见这样的苏卿,刘氏心里一块重石落了地。

她拍着闺女的手,连声道:“好好好,是娘误会你们了,我家卿卿根本就没有喜欢那个男人,是娘糊涂,娘以后再也不说了。”她用帕子压了压眼角,赶忙道:“瑶光,把卿卿匣子里祛疤的膏子拿过来,我就不信天天擦还不能把这小小的一块疤去掉,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托人寻来的方子,据说药效可好了。”

“是,夫人。”瑶光在外屋听见这声,忙小碎步走了进来,唇边的笑意十分欢快,心道果然让夫人出面是对的,不然就她跟林妈是劝不来姑娘的。

傍晚,苏卿在偏厅跟姚沛良聊了一会,因为损失了一大笔银子的事,铺子里的资金周转不来,那些数额大的没法应付,姚沛良便说先从小买卖接起,苏卿却摇头让他不用担心,有生意上门接了就是,只道苏六那边她会想办法让他通融一下,想起苏六那个火爆脾气,姚沛良为苏卿的勇气感叹了一番,心道东家这么努力,他也不能太逊色了。

跟贺敏约好了一起游花灯会,天色一黑下来,苏卿即出门了。

半道上就遇见贺敏的马车了,为了配合今晚的气氛,贺敏直言让苏卿跟她共乘一辆,苏卿却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借口,死活不过去,可把贺敏气得脸都绿了。

锁相桥区是定州最为富贵繁华的地段,柳大商人的府邸便在此处,因为毗邻西大街,所以从街头一直延伸到街尾,遥遥望去,五色灯火好像看不到尽头,无论阁楼屋宇全部挂上了五彩花灯,横贯交错,穿过楼与楼的顶端,一盏盏的琉璃明灯从空中垂泻而下,整条西大街仿佛是灯的海洋,辉煌耀眼,说是天堂也不为过了。

“好漂亮啊。”瑶光抬起头,看着横贯在头顶上的琉璃明灯,在微风的吹拂下缓缓旋转,上面镂雕的景物透过灯火映照而下,似万花筒般,将整条街映射得华美绚烂。

苏卿一笑,“柳大商人果真是财大气粗,这样布置下来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这花灯看起来也很精致,可见花费的心思不少,他这样做不单只是为了显摆而已,他应该也是极为疼爱这个女儿的。”

虽说她爹也很疼她,可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苏卿叹了一声,心里羡慕了一下。

贺敏走在她身旁,看着她眼里的艳羡,心头一软,柔声道:“卿卿要是喜欢,我也可以为你举办一次花灯会,到时别说这里,东西南北四大街我全部都布置上,一定比这个还漂亮还壮观。”

这话一说,连瑶光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连苏卿的心跳也有些失常,哪个姑娘家不爱慕虚荣?苏卿当然也喜欢,不过碍于家境平凡,她需要敛尽自己的锋芒,才把这些东西远远抛开,虽然有些心动,但毕竟比寻常姑娘多活了几年,心头只是荡起几下涟漪就归于平静了。

“算了吧,你要是这样做我还不得认你做义父?对着你这么年轻的脸让我喊爹我有点说不出口。”苏卿摇头,若有其事的叹了一声,往前走去。

瑶光扑哧一笑,想想姑娘对着一个跟她哥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喊爹,她就想捧腹大笑。

男女之间说这种话,只要不蠢谁都能听出那意思,他的话分明是以男人的身份为她做那些事的,苏卿却偏要扭曲他的意思,看似听不懂他的话,却是在委婉的拒绝,贺敏的脸都黑了,见瑶光笑得欢,忙抬眸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瑶光一愣,忙小碎步跑开,道:“姑娘等等我。”

贺敏哼了一声,拂袖跟上苏卿,如帜跟在他后头却皱了皱眉,他见过少爷会跟一些女人纠缠不清,可从没听过他跟哪个女人说情话,他对这苏姑娘可别是来真的吧?

瑶光一路过来,看见身旁路过的男男女女都拿着一盏精致的花灯,她心头一动,左右看了几眼,踮起脚尖,伸手拿了一个挂在她头顶不远处的一个兔子花灯,见真的可以拿下来,忙欣喜道:“姑娘,原来这花灯是可以拿下来的,你也快选一个吧,瞧这做工真不错,比小贩们卖的质量好多了。”

苏卿摇头,“我没什么兴趣,你挑着玩吧。”

瑶光看了她仿佛兴趣缺缺的样子,把玩着手里的花灯,一边叹道:“早知道这么热闹就让二姑娘也来了,她看见一定会高兴坏的。”

苏卿知道她跟着自己怕是不能尽兴,正想开口让她自己去找乐子的时候,贺敏走了过来,笑道:“这些花灯这么漂亮,难道就没一个让卿卿喜欢的?连博美人青睐都做不到,这些花灯也太没用了。”

贺敏抬起温润如玉的手,修长的指尖往他旁边几盏花灯上弹了几下,动作极有技巧,轻微嘶的几声,那一排的花灯全灭了。

没有光亮,苏卿这个小角落显得比其它地方要暗淡许多,苏卿看着熄灭的花灯,无奈道:“你对着花灯撒气干嘛,难不成你还要把全部的花灯都灭了?”

贺敏朝她笑道:“我今晚带你出来本来就是要讨你欢心的,你要是不喜欢,留着它们有什么意思?”一转头,又继续辣手摧花,随着他的动作嘶嘶又灭了一排。

灯火辉煌的街道中,忽然暗淡了一块,让附近的人纷纷疑惑的看了过来,虽不是自家的东西,可人们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格外的珍惜,见贺敏伸长了手捣乱,破坏了这份美好,一个个便有些不满起来。

苏卿一看,在他往下一个目标下手前,拿走了那盏花灯,贺敏停下手,看着她手里的花灯,问道:“喜欢吗?”

“喜欢,你别捣乱了,你没看见那些人都瞪着你吗?我可不想被人群起攻之。”苏卿瞪了他一眼,对他这大少爷脾气有些无可奈何。

“我就知道你一样是喜欢我的,我很开心。”贺敏忽然温柔一笑,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顺道轻轻啵了一下她的脸庞,看着她挡在脸上的面纱,贺敏有些苦恼,这感觉简直天差地别啊。

苏卿愣了一下,推了他一把,“谁喜欢你了?”

贺敏一笑,“我问你了啊,你既然都回答喜欢了,难道你还想反悔。”

他明明是问她喜不喜欢花灯好不好?苏卿皱眉,把灯举起来,看着灯上的一排字,沉默了。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卿卿,我心悦你,你可喜欢我?”贺敏的声线本就有些低魅,这样深情的情话经他嘴里说出来,就是圣女也要脸红心跳。

看见这一排字,苏卿哪还能不知道贺敏刚才就是故意的,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让她拿到这个灯笼,向她倾诉他的深情,换做一般女子只怕是要被他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可苏卿却只是皱了皱眉。

瑶光站在身后,即便觉得这样与礼不合,可这样郎才女貌的组合,站在一起就跟金童玉女似的,再加上这么好的气氛,她实在不忍心打搅。

可她不打搅,不代表别人不打搅,容貌气质绝佳的贺敏站在人群中就有如鹤立鸡群般惹眼,一群打扮得妖娆风流的姐儿便咯咯笑着走过来了,“哎呀,这不是贺少爷吗?真是好久不见了,又跟素素姐出来玩吗?贺少爷也真是的,对素素姐就是不一样,我们姐妹争破头……咦,不是素素姐,这位姑娘是?”

说话的姐儿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发现她虽身段妖娆,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优雅淡然的气质,这是花楼的姐儿到死都模仿不来的,再说面前少女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可真是漂亮得过分,就是花魁素素也不及她。

素素是念娇楼刚选出来的花魁,在整个定州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贺敏跟她来往过几次,平日里出行也多是带着面纱,这才让一众人把苏卿错认成她了,那姐儿忙道:“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认错人了……”

把一个身家清白的大家闺秀误认成花楼的姐儿,这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个奇耻大辱,苏卿的目光也冷了下来,手一抬就把花灯扔进了身后的水缸里,扑通一声,溅起一阵水花,进了水,里边的灯火一下子被熄灭,湿答答在水面上翻滚,乌黑的墨迹缓缓泅开,把整个精致的灯笼染得白一块黑一块,看起来好不狼狈。

苏卿拉起瑶光就走,别说跟贺敏说句话,就是看一眼都不曾,瑶光愤恨的瞪了面前花枝招绕的女人一眼,在心里把贺敏问候了一百遍。

贺敏在这群女人开口的时候就暗道不好了,可这些女人逢场作戏惯了,场面话张嘴就来,连他喊停的机会都没有,见苏卿冷着脸,直接把他送的花灯扔进水里,眉头是皱了又皱。

他冷冷的扫了碍事的女人几眼,急忙追上去,道:“卿卿你别生气,这一切都是误会。”

“滚开!恶心的臭男人!”苏卿也来气了,不说好端端被人误认为花楼姐儿这事,只一想贺敏从无数卖肉的姐儿身上学来的*手段套用在她身上,她就觉得恶心不已,拿她跟那些风流的姐儿相提并论,对她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这一刻,苏卿对贺敏讨厌透顶。

贺敏皱眉,眼里划过一丝懊恼之色,却只能低声劝道:“卿卿你听我解释,根本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听着苏卿那一声冷厉的滚开,贺敏还不依不挠的跟在她身旁,一群姐儿都吓了一跳,“完了完了,这该不会是贺少爷的心上人吧?今天咱们把她得罪光了,日后贺少爷还会给咱们好果子吃?”

“嗤,贺少爷的心上人海了去了,只不过贪新鲜罢了,玩玩就扔了,咱们怕什么……”

“也对,不过贺少爷的口味似乎变了啊,被那姑娘那么凶的呵斥还不肯离开,换做以前还不知道会被他一脚踹到哪里去呢。”

苏卿被贺敏缠得烦了,正好柳大商人在前边摆了擂台,听说奖金丰厚,不少人都往那涌去,苏卿拉着瑶光混进了人流,成功把贺敏甩开。

贺敏伸长脖子找了一圈,到处只见攒动的人头,根本没看见那纤细娇小的身影,他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转头呵斥道:“快派人去找!这里人这么多,要是卿卿被人贩子绑了那就麻烦了!”

如帜抹了把额头上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忙道:“是是,我这就派人去找。”心里却在腹诽这都是少爷你惹下的风流债,苏姑娘虽任性,但绝对跟你脱不开干系,看着面前攒动的人潮,如帜眼里精光一闪,真要被人贩子掳走也好,少爷花在她身上的心思已经够多的了。

从人堆里挤出来,苏卿直直往跟灯火辉煌的大街相比显得格外昏暗的巷子走去,瑶光有些不适应眼前的黑暗,闭了闭眼睛才睁开,忙道:“姑娘,咱们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好黑啊,看起来怪吓人的,贺少爷没有追过来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苏卿嘘了一声,示意她安静,一边轻声道:“没事的,我刚才看见有衙差在附近巡视,不会有事的,而且我刚才看见熟人了,咱们跟上去看看。”

贺彦跟赵婧,那可不就是熟人吗?闵嵇把她扔进了牢里,清白肯定是没了,贺彦心性高傲,怎么可能让赵婧这个耻辱跟他一辈子?再加上他跟陆梅成亲的日子就快到了,他不趁现在把赵婧解决了,还等什么时候?

想起被炒得炙手可热的白灵石,贺彦肯定知道白灵石出自她家,且她又用那种法子断了他的后路,他肯定恨死苏家或是她了,要不是陆家的茶庄挡在她面前,他早就因为希望破灭而发疯了,可想而知心怀怨恨的贺彦会对苏家做出什么事来,苏家有她的至亲和生意,跟贺彦这块顽石相碰,破碎的绝对是苏家,为了防止他出招,她决定要先下手为强。

雅致的屋子点着一盏微弱的烛光,空气中飘散着袅袅花香,看着这个环境,赵婧想去看擂台而被贺彦拉到这里来的郁闷心情一下子欢快起来,她转头抱住贺彦,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柔声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没想到今天你会带我来这里,我真的好开心。”

贺彦是个极有情调的男人,跟赵婧*时也会精心的布置一番,看着这熟悉的环境,赵婧的身子都酥了半边,自她从牢里回来,贺彦别说碰她了,就是问候都极少,如今贺彦能回心转意,真叫她意外又欢喜,眼泪即忍不住的湿了眼眶。

贺彦眼中闪过一道厌恶,他松开她的手,嗯了一声,道:“脱衣衫吧。”

赵婧心头一荡,不疑有他,伸手把一件件衣衫脱下,把白皙晶莹的酮体展现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和娇媚,宛如第一次亲近那般,她自信这样的表情绝对能让他像饿狼一样扑过来,为了让他回心转意,她这表情和动作都不知道暗中演练过几遍了。

听着明显粗重的呼吸和闷哼声,赵婧垂下的眸子暗含乐意,贺彦嘴角冷冷一勾,道:“开始吧。”

“是,多谢公子。”赵婧开始时还很欢喜,可一听房间里突然出现另一道暗哑的男人声音,忙尖叫了一声,捡起地上的衣衫胡乱遮在身前,慌忙喊道:“贺彦,贺彦这房里有男人……啊!”话还没说话便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在了怀里,她拼命挣扎,那男人却以不容反抗的力道把她困在怀里,忽然砰的一声把她扔上了榻。

赵婧疯狂的尖叫,她看向那个背着她的男人,看着让她痴恋成狂的高大背影,心头气血翻滚,用尖利得像女鬼一样的声音质问道:“贺彦!贺彦!你骗我!你把我骗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人侮辱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为你做的不够多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贺彦没有转身,只是冷冷讽刺道:“你已经脏了,别说为妾,就是给我提鞋我都觉得脏,这是你最好的归宿,你最好不要反抗,不然受苦的只是你而已。”

这话有如霹雳在她耳旁炸响,让她仿佛被抽离了魂魄的木偶,呆呆的看着他的方向,只有眼泪在不停的流,不一会儿,身体内涌起难耐的情潮,她闷哼了一声,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一喜,开始动作起来。

苏卿躲在离屋子不远处的廊柱后,听见里边暧昧的声音,暗忖让瑶光留在门外果然是对的,要让她听见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声音还不惊叫连连?

他想除掉赵婧,却不想被人怀疑到他头上,跟男人偷情被人撞破然后羞愧自杀,或是偷情之中被错杀,这都是极好的借口,贺彦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狠毒。

而贺彦会这样做,她却是一点都不惊讶的,这些手段,在以前的八年里,她就算没有直接参与也知道不少,所以她才会这么防着他,他要真的狠起来绝对是一招就要置人于死地,不仅这样,还会做得天衣无缝,连跟了他两年的赵婧都这么狠,更别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苏家。

动手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听着里面的动静,苏卿目光一闪,悄悄退到了门外,拉着瑶光低声说了几句,瑶光骇然的瞪大眼睛,足足愣了片刻,才在苏卿的摇晃下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提着裙子就往巷子外走去。

屋里的动静歇了,赵婧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似一具僵硬的木偶,贺彦转过身来,朝那名男人道:“动手吧。”

“是,少爷。”那男人一抱拳,邪肆的目光往赵婧身上看了几眼,有些可惜的摇摇头,拿起边上准备好的绳索,走到赵婧面前,打了个结套在她脖子上,双手收紧,猛地一勒。

赵婧突然挣扎起来,抓着狠狠收紧的绳索嘴上啊啊的叫着,脸色涨红,双眼爆凸,把身下的榻踢得震天响,贺彦看她挣扎得这么激烈,怕她身上留下什么可疑的痕迹,忙上前压住了她的腿和手。

本以为事情很快就结束了,谁知门忽然砰的一声被踹开,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把犯案的两人吓了一跳。

“大胆淫贼!居然敢在民宅犯案还不快束手就擒!”

男人吓了一跳,松开手连连后退,下意识的就要逃跑,捕快威武的一挥手,后头哗啦啦涌进来的人三两下就把男人捉住了,男人脸色白得像纸一样,自觉逃跑无望,一个劲儿的求饶道:“官爷,官爷不关我的事啊,是他指使我做的,他只给了我十两银子而已,我不是存心要杀了这个姑娘的,您饶了我吧官爷。”

贺彦也被这场面吓懵了,额上的汗越来越多,听到男人毫不犹豫的就把他供了出来,贺彦的心都在发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杀人未遂,他会被抓去坐牢的。

感觉脖子上紧紧勒住她的绳索一松,赵婧连忙用手扒开,捂着脖子咳得快要断气,手脚利索的从榻上滚下来,似身后有鬼在追一样,爬到捕快脚下,哑着声惊恐道:“官……爷,救命……贺彦要杀我……”

自察觉到贺彦的杀意之后,赵婧对他的爱恋全部化成了浓烈的恨意,她为人本来就瑕疵必报,只是以前爱着贺彦,不管他让她做什么,她都没想过要报复他,现在贺彦如此狠心的想要杀她,她只恨不得能让他千刀万剐才能泄心头之恨。

被两个男人联手杀害,这个女人也真是可怜,冷酷的捕快动了恻隐之心,开口道:“不用怕,这两个男人意图杀人,自有大人为你主持公道。”

吩咐捕快把赵婧带下去,他走到贺彦面前,大喝道:“把这个主使者用锁撩拷上,带回衙门。”

“是。”

贺彦惊慌过后,脑子便快速运转起来,他深知官场规矩,赵婧一个无权无势无后台的弱女子根本斗不过他,就算去了衙门他也可以脱身,只是这样当着全城人的面被拷上锁撩押往衙门,他的声名可就全毁了,日后谁会敢跟一个嫌犯做生意?

忙道:“我是贺家的直系少爷,官爷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爹身为贺家家主要是知道官府的人欺压他的儿子,只怕会勃然大怒,到时别说官爷你,就是你上头的人也不好做,这样吧,我跟你们去衙门一趟,绝不反抗,但是这锁撩……”

“拷上!爷说拷上就拷上,哪来那么多废话!要想求情到堂上去说!”捕快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把后台搬出来,对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容他辩驳呵斥了一句,捕快们一个激灵,赶忙过来把贺彦拷上,押了人风风火火的走出宅子。

捕快们最是凶狠粗鲁,贺彦在他们手里一刻钟不到就挨了几脚,衫上留下了几个灰色的大脚印,发冠因为挣扎微微松开,几缕墨发不听话的散在他眼前,看起来好不狼狈,苏卿从角落里出来,看见这样的贺彦却开心不起来,别人越是羞辱他,他报复的手段就越狠,衙门那样的地方对平民百姓来说是地狱,但对他这样的聪明人来说,多的是漏子可钻,贺通虽不疼爱他,但别忘了贺彦手里还有一块白灵石,用这个来换贺通的援手,足够了。

但是如果这张底牌无效……这最后的结果可并不一定会如贺彦意了。

“天啊,那不是贺彦吗?还有赵婧,他们怎么会?”瑶光看着蹒跚而行的赵婧,再看看被拷上锁撩的贺彦,一脸不敢置信。

她只是听从苏卿的话去喊来巡逻的捕快,本以为是姑娘偶然撞见有人意图杀人,没想到这人竟是熟悉的赵婧和贺彦!

“有什么,赵婧去牢里走了一趟,你以为贺彦还会一如既往的喜欢她?”苏卿收回目光,有些讽刺的说了一句,原以为赵婧对贺彦来说是特别的,可现在看来不也是如此,不过是没了清白而已,贺彦就下如此狠手,可见这人的心肠已经冷酷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瑶光咋舌,就因为这个原因?赵婧以前还是他的相好呢,这贺彦也着实太狠了,要不是姑娘发现了这事,赵婧不得被他弄死了?想到贺彦这人连杀人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瑶光害怕的打了个激灵。

察觉到她的害怕,苏卿安抚一笑,“只要离他远一点就没事了,回去吧,天有点晚了。”

“嗯,以前姑娘还跟他来往过几回呢,没想到他这么丧心病狂,真是吓人。”瑶光拍拍胸口,亲眼撞见一桩谋杀案对她来说还是太吓人了点,特别是这人还是平日看来彬彬有礼的俊公子。

柳大商人的擂台吸引了不少人往那里涌去,但是这条灯火辉煌的街亦是有不少人驻足,忽然间看到威武的捕快押着拷了锁撩的嫌犯走在街上,不少人都吓了一跳,生怕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纷纷避如蛇蝎,只有一部分人看见是贺彦时,一脸惊讶,这当中就有贺敏,不过当看见赵婧时,他嗤了一声,满脸讽刺。

苏卿走到停着自家马车的地方时,看见车旁守着一个小厮,那人见到她露出欣喜的表情,苏卿一猜就知道是贺敏的人,便说了几句客套话,那话里已经没了先前的气恼,可把小厮喜的连连点头。

苏卿自看见贺彦的行踪后,便没把心思放在贺敏身上了,她故意乱发脾气,只是为了甩开他而已,暂时解决了一个麻烦,苏卿心情不错,对那小厮的态度也很是客气。

马车缓缓驶离,却不知道离她不远处,始终有一道目光紧紧的跟随着她。

听到苏卿没事,贺敏松了口气,听小厮说她不仅不生气还跟他道歉时,他眉头一挑,唇角勾了勾,开口让小厮们不用找人了,片刻后也离开了西街。

*

平房内,马依斯看着闵嵇进门,随口问了一句,“你回来啦?花灯会好看吗?”

闵嵇走过来一把抱起白猫,大马金刀的坐下,兀自顺着猫毛,没有说话。

马依斯见他浑身散发着沉郁的气息,暗中叹了一声,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不然为什么天天出去监视人家而不跟她说话?”

其实他想说的是,前阵子不是在苏家呆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跑出来?跑出来就算了,又不肯死心天天去监视人家,部落的第一勇士沦落成跟踪狂,连他都觉得没脸。

闵嵇冷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马依斯立即闭嘴了,但实在是忍不住了,冒着生命危险又开口道:“喜欢就跟人家说嘛,堂堂部落第一勇士怎么连这个胆子也没有……哎哟。”

一个盘子突然飞过来,砸中他的额头,马依斯捂着额头,那盘子啪的一声在地上碎成几块,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来,马依斯急得跳脚,刚想跟闵嵇理论几句,却见他砰的一声甩上门离开了。

看着那紧闭的们,他嘟囔道:“哼,懦弱,胆小,根本就不配当部落的第一勇士!”

*

一早,瑶光便推开门慌张的进来,只道:“姑娘,老爷子来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正在花厅那大发雷霆呢,连老太太都快招架不住了,你快去看看吧。”

苏卿眉头一扬,出了屋子往花厅那去。

“这死丫头去哪儿了?还不快把她找来!这个该死的臭丫头坏了我的大事我非得把她暴打一顿不可!”边上的茶几被苏六拍得震天响,那大嗓门把花厅外的丫鬟们都吓到了。

苏治眼皮子直跳,急道:“老爷子先别激动,有什么话咱们平心静气的说,何必……”

“你一边去!跟你说话了吗?快把苏卿叫过来,这个臭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苏六不买苏治的账,一张脸气得涨红,那严厉的目光几乎能在人身上剜出个洞来。

见儿子被这样训斥,苏老太太恼火得不行,可按辈份来算,苏六高她不少,在他面前她还得服个软,可他这样骂她儿子,让老太太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遂她坐在一旁,冷着脸也不说话。

苏卿才刚走进就听见苏六的暴喝,她开口驱散了围观的下人,才缓缓步入花厅,苏六一看见她,当即又是一掌砰的拍在茶几上,刚冲泡好的滚烫热茶被这动作震得一跳,几滴热茶从茶盏里跳了出来,溅到苏六手背上,让他的怒火更是蹭蹭直冒。

“苏卿!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把我那茶园变成那样的?你可知道你把我整个玉山魁的茶园都毁了!你这该死的臭丫头!我当初就不该这么信任你,现在把我半生的努力都搭了进去!那些茶商还要跟我解除合作关系,现在你满意了?”苏六气得胸口起伏,两道白须随着他紊乱的气息一跳一跳,真让人担心他下一刻会不会脑溢血晕过去。

苏治听得心惊肉跳,闺女把人家茶园都毁了?谁不知道苏六最宝贝的就是那个茶庄,花在那上面的心思比自个儿亲儿子还要多的多,怪不得人家那么生气,把人家命根子都毁了,按照苏六的脾气早就上去跟她拼命了,能这样坐着,苏治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走过去拉着闺女,忙问道:“卿卿你说,你真的把老爷子的茶园毁了?这下完了,那茶园是老爷子的命根子,毁在你手里他非得气疯了不可。”

苏卿淡淡一笑,道:“爹,没事的,你放心吧。”她走到苏六面前,规规矩矩的一礼,才道:“已经有人来找六爷爷解除合作关系了?”

他在这怒不可遏,苏卿却笑意吟吟,这样的差别让苏六好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一口气憋在心头不上不下,差点没把他憋晕过去,他吸了两口气,才怒喝道:“那还有假!你瞧瞧你都弄成什么样子了?看见我茶园毁成那个样子?傻子还会跟我继续做生意?你个臭丫头现在满意了?这笔损失就是把你苏家的产业全部变卖了也赔不起!”

苏六恨得牙根痒痒,天知道他一早看见那茶园的时候,心有多痛,半生的努力毁于一旦,连日后的希望都没有了,这结果让他眼前一黑,心都凉透了,他很想把苏卿抓过来痛打一顿,可她是小辈,又是一个姑娘家,他怎么下得去手?难道真要报官不成?要人家赔却也是赔不起,不说苏家家底微薄,就是他为这片茶园付出的心血也远远不是银子能计算的。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可真的要把老爷子气吐血了。

苏卿问道:“六爷爷怎么怀疑起我来了?说不定是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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