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恢复了平静,红船泊在岸边,一刀仙不再露面。红杉军的人在岸边宿营,搭建炉灶,烧水煮饭。第一桶水烧开,便由一个仆妇送上红船。并有浴巾与换洗衣服,原来一刀仙要洗澡。在这恶劣的环境下还要保持清洁,虽说是威震西疆的大毒枭,女人毕竟还是女人。
闻其声而思其人,高翔迫切想知道有着诡异的声线和美丽的纤手的一刀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是凑巧,红船恰停泊在高翔藏身的大树正下方,高翔冒险压低枝头,身子紧贴在船篷上面,透过天花板空隙,少女绰约的身姿近在咫尺。
只见她双手高举浴盆,水从头上淋下来。氤氲的水汽迷漫了狭小的船舱,只能看见一刀仙盘在头上的乌黑秀发,两抹略显单薄的香肩,圆润优美的背脊弓成好看的弧线,有如沾了水滴的丝绸般晶莹细腻。微微上翘的ru峰被湿发遮住,别有一番朦胧之美,深深汇集了水流,投下狭长的双曲线形阴影……她屈膝坐在一块软木板上,修长的双腿交迭在臀下,叉开的膝盖正对着面前的两只木桶。一只冒着热气,另一只则是冷水。
她用一只木盆对上冷水和开水,拿指尖试试水温,也许是水太热了,烫了她的手——突然又缩回手指,含在口中发出啧啧有声的吮吸,听在耳中不由得骨酥筋软,只恨没有哪一只手能伸进心里去搔痒。
一刀仙又兑了些冷水,这次水温合适了。她吃力的捧起木盆,举到头上,徐徐倾泻下来。水流顺着青丝滑向肌肤,恍若一道银色的瀑布覆盖了黑色瀑布,而后又泻入白玉的河床。她在水雾里紧闭着眼睛,颈子挺得笔直,嘴唇红艳欲滴。此刻她的面孔距离蓬顶不过半米,高翔屏住呼吸,目不交睫的盯着这朵出水芙蓉,一时间忘了此行的目的。
“呱——”寂静中突然窜起一声尖锐的鹦鹉鸣。
一刀仙霍然昂首,冷声喝道:“什么人?”
高翔吓得从树上掉下来,险些摔断腿。情急之下顾不得疼痛,踉踉跄跄的朝树林深处奔去。如果被那些守护一刀仙的哨兵发现,不被射成筛子才怪。
唰——一道阴风自背后袭来,只觉得肩膀一凉,身子不受控制的载落湖面。
高翔反手拽出灵枪,朝着水面射击,灵能冲击波激起滔天巨lang,反冲力将他推回岸上。脚刚一落地,枪声便紧随而来。河对岸,保护红船的红杉军士兵追赶上来,冲锋枪喷射着刺目的火舌。
高翔藏在树丛深处,大气也不敢喘,任由红杉军在我身边不足十米处的地方来回奔走,叫骂。夜色深沉,想在莽莽林海里找一个人好比海底捞针,半个小时过后,红杉军放弃搜索,悻悻的退回河边。
以丘老大为首的几名红杉军军官垂头丧气的站在红船前,向一刀仙报告刺客已经逃走。一刀仙沉吟片刻,下令启航。红船徐徐的开动,消失在夜幕下的河口外。红杉军也收起行装离开林地,放弃了这块被惊扰的营地。
高翔背靠树干,目送红船消失在烟波尽头,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正要起来,忽然感到头顶发麻——锐利的灵能波动劈面袭来。高翔来不及多想,就地仆倒,翻滚。
刀光如电,贴着鼻尖闪过,大树拦腰折断,轰然倒下。强劲得刀风击中双腿,好像被人用木棍狠狠敲了一下,勉强跑出几米,终于无力的跪倒在河畔。
高翔双手伏地,脸颊重重的摔在淤泥里,麻中带痛的眩晕感使我暂时失去了视力,努力睁大眼睛,可面前仍是一团漆黑。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浮出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河水,接着,闯入眼帘的是一位卓立湖上的轻盈仙子。
白衣如雪的一刀仙赤足站在河上,美得好像一个神话。她傲然凝视着高翔,眼神冷若冰霜。那只杀人不眨眼的白鹦鹉偏着脑袋站在她肩头,用顽童盯着玩具的眼神打量着他。
高翔吃力的站起来,狼狈的苦笑:“嗨……你好,呜~好痛!”
一刀仙扬起秀眉,对他的镇定颇感惊讶。
“能躲开我的刀,绝不是寻常之辈,你到底是什么人。”鹦鹉怪异的嗓音在夜空里回荡。
“地球人。”
一刀仙一愣,脸色陡然冷下来。
“别——别生气,”高翔拼命凝聚涣散的灵能,尽可能多拖延时间,“如果刚才的答案不满意,我就换个答案好啦,其实,我是一个……”
一刀仙瞳孔收缩,屏住呼吸。
“警察?间谍?还是浑水摸鱼的黑道?”
“其实我是一个好人。”
“你——可恶!”她气急败坏的跺脚,河面跃起了小小的水花,“给我死吧!”一刀仙肩膀一摇,白鹦鹉化作刀光射来。
“喂——别这么缺乏耐心好不好?如果我的回答太离谱,你为何不先给出备选答案呢?”一面说着抱怨的话,高翔掉头朝树林里跑。在地形复杂的林地,飞刀的威力会被大幅削弱。
一刀仙一眼看穿他的战术,第一刀落空后在收刀之前人已腾空跃至高翔面前,轻飘飘的拦住去路。
高翔想也不想,突然加速迎着她冲了过去,灵剑全力横扫,挥出一蓬七色长虹——一刀仙此刻手中没有刀,更没想到我会以退为进,等到被我闯入近身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双手娇弱的捧在胸前——可是她的脸上没有恐惧,目光里透出杀气!
“魁!”红唇微颤,吐出一字咒文。尘土飞扬,一壁泥板拔地而起,挡在两人中间。高翔收不住脚步,一剑砍在厚厚的泥墙上,纵然切破壁垒,已是强弩之末。高翔心头一寒,撤剑后退。可是灵剑被咒法召唤的泥墙“咬”住,纹丝不动。一愣神的工夫,飞刀迎面追来,噗的一声刺入肩胛骨,将他硬生生钉在树上。
一刀仙缓步走来,傲慢的注视着被钉在树上,活象垂死野兽的银发少年。他胸口剧烈欺负,生命随着鲜血飞速流失,可是他的表情却很平静,好像不知道死到临头似的。
“好快的刀……”
“自讨苦吃,”一刀仙冷笑着说。
“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高翔不知所措。一刀仙不是语言专家,没有灵宝帮忙,她无法和高翔交谈。
一刀仙握住刀柄,白皙的纤手与鲜血构成鲜明的对比,焕发出残酷的美感。
“不要拔刀……会死的……”高翔吃力的呻吟着。
白刃毫不犹豫的撤离温暖的血肉,发出“笃”的一声钝响。鹦鹉开始说话:“不拔刀,你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高翔捂着伤口,挣扎着向前走去。在与一刀仙擦肩而过的刹那,他说:“笨女人,比死亡更惨的事就要发生在你身上……”
一刀仙紧握刀柄,以小动物初次觅食的谨慎盯着他的背影:“区区d级灵能者,竟敢口出狂言!”
“我说过,我是一个好人。”高翔耸耸肩,满不在乎的笑道,“你有a级的战斗力,可惜只有f级的经验。”
“住口,只要我动一动手指头,随时可以割掉你那根大言不惭的舌头!”
“如果你能有二十年时间锻炼刀术,有一百场决斗磨练经验,才配说出一个‘胜’字,至于现在的你,不过是个会玩刀的小丫头罢了,的确,我的战斗力只有d级,可是……你怎么能一厢情愿的认定我只是一个战斗系灵能者呢?正如你的咒术,我也有不用动手就可以杀人的绝招。”
一刀仙紧咬嘴唇,似乎内心中斗争的很厉害,终于,她毅然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告诉我:“我知道你在耍花招就足够了,问答无用,去死吧!”再次擎起魔刀,手却不受控制的颤抖,适才沾染高翔血液的手指,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绿色光泽。
“这……这是……不、不可能!你——”美丽的眸子里满是惊愕,她就这么惶恐无助的望着高翔。
“我的血里有妖化病毒,”高翔捡起灵剑,指着她的鼻子,“妖力与灵力在你的身体里相互排斥,好像水与火相遇,那种痛苦足以把正常人折磨成疯子,就算你能熬过去,也会变成其它灵能者捕杀的对象,可耻的活在不见天日的淤泥里,我的话说完了,可怜的姑娘,你还有遗言交待吗?”
一刀仙脸色瞬息万变,忽然抄起魔刀华光,将左手齐腕斩下。鲜血喷射而出,溅在了我的脸上,手上。曾经完美无暇的纤手落在草地上,汩汩的淌着血,好像失去了生命的小动物。
一刀仙忍痛喝道:“封!”鲜血立止,创口在咒法的催动下结了一层粉红色的冰壳。她将魔刀咬在口中,怨恨的望着高翔,脸色惨白,泪光流转。“下一次……你不会再有今天的好运气了。”说罢弯腰捡起断腕,,转身离去。
高翔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得痴了。芬芳的红唇含着雪亮的魔刀,那冷艳的一幕仍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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