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拜天可不是袁泽,袁泽做事之前跟你商量,李拜天那是说上就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忽然向我倾身靠近,捧着我的脸就啃上来了。来得特别特别快,总结起来还是一个字儿——懵。
李拜天亲得我很懵,他不是亲,他这是在咬啊。和袁泽接吻,他是主动把舌头伸到我嘴巴里来试探,耐心等待回应。李拜天是把你的舌头骗出来,稍一露头,他就用嘴巴把舌头吸进自己的嘴巴,吸得我特别疼。
因为疼,所以我推他。他放了我的舌头,但嘴唇并不离开,我已经把整个嘴巴都闭紧了,没人喜欢这种被强吻的感觉,第一时间的反应都是抗拒。李拜天吸住我的嘴唇,逼我再次张开嘴巴。
这种被强迫的感觉使我更用力地把他推开,在我推开的那个瞬间,他睁开一直闭着的眼睛,用一种茫然的目光看着我。
也许感情真的讲究先来后到,但感情也是可以插队的,李拜天被袁泽插队了。我当初既然没有推开上一个,作为一个还算自爱的女孩子,必然是要推开下一个。
我把李拜天推开,几乎想都没想。
我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严厉和不解,仿佛在责备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嘴皮很疼,舌根也疼,疼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李拜天嘴唇为张,眨了几下眼睛,忽而变出一副玩乐的表情,他笑,笑得有些夸张的模样,摆出尽可能自然的姿态,说:“闹着玩儿呢,看给你吓的。”
我这心跳得突突的,觉得自己现在在李拜天面前的样子一定很傻气,但是我真的说不出话来。
李拜天倒是会给人解围,“你刚才门没关,别进贼了,快点儿回去吧。”
说着他就把我往自己的门外推,我真实被推出去的,我现在有点丧失自助行动能力,不知道具体该干啥。
感觉有什么话没说清,可是李拜天已经把自己的门关上了。
刚才只是打算过来帮他送东西,所以我没关门,也没拿钥匙,李拜天把我轰出来的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我站在门口,朝他门上的门镜看一眼。正常情况下,里面有灯光,从门镜里多少能射出来一点点。但现在看到的是,门镜那头是黑暗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其实关门之后,李拜天没有进房间,只是反身背靠在门上,脸上一阵苦涩一阵轻笑。挡住门镜的,是他的头。
但我通过一个漆黑的门镜,联想不到那么多,到底还是推开自己的门走进去。
我抱着给家里买的挂毯坐在沙上,我觉得胸闷,觉得喘不过气来,觉得脑袋里千丝万缕要把我折磨死了。
舌根依然疼痛,手指在嘴唇上触碰一下,我捏着嘴唇,回想刚才那一吻。
这不是心跳,这是心都要空了。平常我们的心,占据那片空间,一下一下跳动,遇到刺激,就跳得激烈点,拍子乱了点儿。而现在我的感觉是,心脏骤然缩小,那片空间变得很大很大,我的心在乱跳,根本就触不到底,那种空空的感觉,把人憋得都快爆炸了。
虽然没人看,但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我皱眉,我惆怅。
只是玩笑么,真的只是玩笑么?他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想干什么。
我曾经真的以为我已经彻底放下李拜天,在感情的世界里放下。没错,放下不等于忘记,所以我挖了个很深很深的坑,把他埋在看不到的地方。就一铲子,李拜天就这一铲子就把那颗为他跳动的心给挖出来了。
他想干什么呀他,他存心见不得我过得平静么?
我抓狂了,摆出了平常我很见不得的,王美丽的那种小女儿姿态。我自己坐在沙上,摇着头,挥舞着小拳头,出无可奈何的哼哼。
我嫌弃自己不争气。
哼哼了两秒,我停止,拍着怀里的这个毯子,拍一下说一句话,“丢不丢人,这么纠结干嘛啊,今天还不是要睡觉,明天还不是要起来打扫卫生,后天还不是要回家,又不是没事儿干了!”
自言自语完,我就醒了。站起来收拾这些东西,准备回家过年的事宜。
我努力控制着,不去想李拜天不去想李拜天,想李拜天我还不如多想想袁泽,袁泽跟我才是一条道上的,而且我们已经……现在排在前面的就是袁泽,我应该优先考虑袁泽,不是李拜天不是李拜天!
该干的活干完以后,我看着重新整洁的家里,深吸一口气,果然,家里清爽,精神就清爽,我去睡觉觉。
起床,王美丽今儿歇班,因为我们商量好了,在我走之前,要把家里大扫除一遍。大扫除牵扯到很多高难度的事情,比如擦玻璃。
王美丽好事儿想不到李拜天,这种需要玩儿命的事情,头一个就惦记到李拜天头上。王美丽去砸李拜天的门,李拜天不在家,失望归来,给男朋友打电话,男朋友说在上班不伺候。
我说:“算了,随便擦擦里面就行。”
王美丽又拨了通电话,把手指竖在嘴唇上让我“嘘”。
笑吟吟地,王美丽对那边讲,“袁泽啊,有时间吗?过来帮个忙呗?不是什么大忙,就打扫卫生,哎好嘞,活儿我给你留着了。拜拜!”
挂了电话,王美丽得意地看着我,说:“还是你面子大,哎!”
袁泽来之前,我跟王美丽在干活,王美丽也不矫情,争着干难度比较大的活,比方擦灯罩。
我就一张转移,而且比较矮。王美丽站在椅子上,我给她扶着,垫了垫脚,“够够不着啊。”
“哎呀下来!”
王美丽于是下来了,她个子矮,没办法。于是我站上去,但脚下踩的是个转移,王美丽扶不稳,我刚上去,转椅就乱晃。
这个感觉,恍惚让我想起以前我和李拜天换灯泡,总是他在下面抱着我。但抱了一会儿,就累,累了手就打晃,我就在上面拿着灯泡晃。
一个恍惚,仿佛他还是抱着我的。
“王美丽,昨天李拜天亲我了。”我忍不住说。
王美丽一愣,“啊,怎么亲的?”
“就那么亲的。”我语气很低。
王美丽抬头看我一眼,“你想什么呢?”
我手上擦着灯罩,漫不经心,“没什么。”
“没什么就对了,你都有袁泽了。”
王美丽的话让我心里再度一沉,是啊,我有袁泽了,我不该那么贪心,还想要李拜天。也许只不过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才总是忍不住去惦记李拜天。
就好比王美丽,她自己甩朋友,和甩过她的不是一回事儿,自己甩过的每每提起来,一股嫌弃劲儿,而把她甩掉的,说起来总容易让人看到脸上的不甘心。
我不能这么贪。
从椅子上下来,袁泽也已经到了,王美丽开门放他进来,袁泽微笑看我一眼,一眼温存。
有句话,“怜取眼前人”,我就纳了个闷儿了,这还用说?绝对是眼前人威慑力更大啊,只要袁泽一站在我眼前,我眼睛看见的就是他,觉得他哪儿都好。
我也对袁泽笑一下,露出的笑容有些甜蜜。这个男人和女人之间,当然是正常男人和正常女人,生过什么和没生过什么,相处起来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
生了,会产生一种亲密,觉得特别特别亲。
王美丽连口水都不让人家袁泽喝,直接扔了抹布让袁泽去擦玻璃。蹲在窗户旁边,袁泽长胳膊长腿儿的,倒是不用跑到外面去上演蜘蛛侠,我们这十好几楼,还挺吓人的。
但他半边身体是露在外面的,我在里面看着,隔着玻璃看他的侧脸,心中不禁感叹,居家好男人。
最恐怖的是,王美丽看着袁泽这个姿态,忽然对我说了一句,“你说我现在一脚把他踹下去怎么样?”
我心里忽然一跳。
以前我们上学的时候,站到窗户外面擦玻璃,这危险活儿谁没干过啊,学校真是草菅人命啊。那时候都没觉得有多少害怕,年少无畏么。
王美丽这么一说,我感觉心惊肉跳的,看着袁泽,好像他下一眼就会掉下去似得。
“行了别擦了。”我忽然很女王的开口。
袁泽把头露回来,蹲在窗户边上,“怎么了,马上完了。”
“别擦了,下来。”
袁泽打算完工再下来,我第一次对他露出点凶态,“听见没有!”
袁泽于是下来了,王美丽在旁边说道,“哟哟哟,这是老婆当家的节奏啊,袁泽你不行啊。”
我的心情因为王美丽两句话变得特别不好,坐在沙上,袁泽坐在我旁边,身体面向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不想说什么。王美丽说出去买东西识趣地开溜了。
我仍然低头坐着,从昨天李拜天骚扰我以后,心思就一直很沉重很纷繁。袁泽看了看我,很自然地伸手把我搂进怀里,下巴贴着我的头,说话的时候下颌一动一动,“想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