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儿仅以一根藤刺,便救下了江夏,实在让人惊异。江夏本是聪颖之人,知道凤仙儿必是高手,心中稍定。
花飞心中一动,隐隐有点印象,但一时记不清楚,便问道:“姑娘,你是何人,师承何处?”
凤仙儿抿嘴一笑:“这般文绉绉做什么呢?我本是山野丫头,哪里有什么师承。”
花飞本想借机探出凤仙儿的师承,以免万一动手,伤了她,得罪她的师尊,凭空多一对头,反而不智。如今听得她没有师承,登时放下心中大石,哈哈大笑:“贱婢,你二人伤我兄弟,传出去我川中双侠如何在江湖立足?早早束手就擒,省得枉送性命!”
凤仙儿将牙一咬,挺胸而出,喝道:“强盗,你们行径不是好人,想必平时作恶多端,为非作歹惯了,今日也应该恶贯满盈!”
对手那边有几个出言下作的小子,干脆风言风语起来:“哎呀,小姑娘护着小汉子呢!”“男的不行女的上,你说是女上呢,还是男下?”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那*亵的表情和笑声中听也听得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凤仙儿柳眉一挑,心中怒想,这帮人这样无耻,不给点教训难平心头之愤!
花飞与凤仙儿两人都心存杀意,当下目光交接,登时便动起手来。
凤仙儿知他厉害,不能贴身拼斗,甫一交手,便退后五尺,一阵娇叱,两根楔状藤刺从掌心中激射而出。
藤刺带着呼呼风声瞬间即至,花飞一个躲闪不及,正中双肩。中创处阵阵麻痒,花飞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名字,呼道:“丫头,你是天南苗疆凤家的什么人?”
凤仙儿正待回话,身后却有人淡淡说道:“没想到,十年后,竟有人还能记得我凤家。”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凤仙儿心中欢喜,说道:“爹爹你来了啊?”
凤九从远处草丛中踏步而来,大约有一里,但说话声音如在耳边,尽管距离远,但他只轻轻走了三四步便走过来,使用的是缩地成寸的神仙之术。
凤九手上提着猎刀,闪着幽幽的光泽,刀锋蒙着一层红光,粲若烟霞。
花飞已经顾不得肩臂酸痛,他知是中了“青葛藤”之毒。见到这把刀,他已明白今日难逃一死,因为割鹿刀主人是十年前即年少退隐的天南少主凤九。
苗疆有白苗和黑苗之分,天南凤家便是白苗之主,黑苗隐于烟泽雾障之中,神出鬼没。凤家在苗疆可谓是一呼百应,权势熏天,凤九在十岁时便即位,族中排行第九,因上面八位哥哥均战死于大理段敬明南平黑苗一役,凤九父兄皆战死,只留他一人,所幸族中至宝割鹿刀还在。
凤九征战十来年,从未受伤,手持割鹿刀,中者必死。
“天南凤九,引刀割鹿。当之喋血,独步江湖。”这十六字已成为江湖禁忌,很少有人见过割鹿刀,也很少有人见了此刀还能活命,江湖传说之中,凤九便是杀人魔王,比起黑苗切胡老祖,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九成名甚早,但二十三岁便迅速隐迹江湖,天南凤家无人敢惹,至今余威仍在,新任家主为凤九堂妹凤不离。
川中双盗也是江湖上成名甚久的人物,当然识得这割鹿刀,也知道凤九厉害。两人皆是黑道枭雄,知晓今日已然难活,干脆拼死一搏!
兄弟两人对看一眼,各持兵刃而上,一剑一扇,一长一短,将凤九周遭上下包裹得周全,尽在掌握之中。
凤九闷哼一声,割鹿刀自上而下挽起一道刀光,将围着他的两人直接劈成了两半!
原来高手出招,只需一式即可,血光冲天!川中双盗兄弟两人来不及哼一声,便被一刀劈死。四爿断肢散落一地。
那一众喽罗哪里见过这等残暴杀人之法,登时吓得两腿如筛糠,口中大喊饶命!
凤九冷哼一声,刀光一扬,正准备将余下诸人也挥刀杀死,却被身旁凤仙儿拦住。
凤九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不过从嘴里说出的声音却冷如冰雪:“他们得罪了你,该死十次。”
她连忙低声说道:“爹爹,这一行人似与江夏有些渊源。”
凤九哦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江夏,若有所思。
江夏迟疑犹豫地走过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信物在哪里?”
一个年纪较轻的少年喽罗说道:“在我怀里。”
他从怀里掏出一件用锦绸包着的器物,双手托着,交给江夏。
江夏接过来,打开锦绸,里面有一幅画像,是个年约四旬的妇女,云鬟高耸,皮肤白皙如凝脂,体态丰盈,身着浅绿轻衫,眉目中无限忧愁。
他看着画中人,不禁流下泪来,隐隐觉得画中女子与他至亲至近,但却记不清到底是谁,心中一阵大恸,悲从中来,忍不住大哭。
凤仙儿看他哭得凄苦,恻隐之心大动,站在一边,手指轻轻抚动江夏衣袖。
凤九则依旧面无表情,手按刀柄,遥望四周。他尽管故作放松,但灵觉警惕,毕竟这里还有数名川中双盗的余党。
那名少年凑过来,问道:“少侠为什么哭泣,难道这青城派的掌门夫人你也认识?”
江夏抹抹脸上泪痕,说道:“我不知道,但似乎很是熟悉,但我记不得了。”
凤九问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跟着川中双盗?”
少年忽的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边哭边说道:“小的名叫章寅,本是新罗国高丽王族后裔,因战乱避祸中原,家人世代在徽南经商。前年随家父在蜀中贩锦,被川中双盗劫住,杀了父亲,收了我做弟子,整日里*威施尽,可怜我受尽屈辱。幸得好汉大侠相救,我们都是好人家子弟,还请大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江夏看他哭得凄惨,身世尤为可怜,又是高丽王族后人,心中不忍,说道:“你先起来说话。”
章寅起来抹泪说道:“谢谢少侠。”
那几名喽罗见状,也忙磕头不止,大喊求饶。
凤九听得无趣,嫌耳边聒噪,皱皱眉头挥手,叫他们散开。
大伙如蒙大赦,忙不迭作鸟兽散。只有章寅,侍立一旁,没有离开。
凤九“哦”了一声,奇道:“你为何不走,还要在这领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