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鲸的合作,让逮捕工作进展的异常顺利,同时也少损失了不少人命。由于郑国宝答应放过他的侄子,作为交换,张鲸会在口供上配合郑国宝,让他把一些早就看不顺眼的人,斩落马下。张鲸的财产,也会有很大一部分变成郑国宝的财产,而不是变成大明朝的财产。四大金刚将另一处地牢的位置点出来,从里面,将那些恒山派的尼姑,以及近年来,不少江湖上突然失踪的女侠全都救了出来。只是这些人大多目光呆滞,神智不清,周身不着寸缕,只好又找来衣服为她们裹上。
东厂自从用这种方式犒劳勇士,奖励死士以来,工作效率大为上升。四大金刚等人,也全都尝过其中滋味,如今都有些不好意思。宁中则气的面色白“好一群恶棍,居然对我们江湖中人下这样的毒手!”那些女侠里有几个还是她的手帕交,或是比较不错的朋友,当初她们失踪后,宁中则也曾积极寻找,只是全无消息而已,没想到居然都落到比私娼还不如的地步。一位金刚道:“这……这全是张鲸的意思。儿郎们去喝花酒有的喝腻了,想要换换口味。教坊司的官家小姐,大户人家的闺女,都有一干文臣盯着,我们番子靠不上前。就只好打起了江湖人的主意,谁让她们没有靠山,没有根脚,出了事,也就没人出头呢。玩死了的,就直接乱葬岗子一埋,这几年。埋了也不少了。”
宁中则反手一记耳光抽过去,那位金刚虽然武功比起宁中则毫不逊色,可知对方是国舅的女人,哪里敢躲闪反抗。硬挺着挨了这耳光后,还站的笔直“夫人教训的好,卑职混帐,卑职该死!”
另一边,解除勇士营及龙骧四卫武装的工作,进展的远比这边顺利。勇士营等处,乃是禁军系统。向来归御马监掌管。张鲸在内中培植了不少心腹。利用勇士营等兵马,做些非法勾当,乃至盗卖军械,都是常事。这次劫杀郑国宝。也动用了其在勇士营的暗桩。带兵前往。可是对比整体来看。张鲸所掌握的实力,还只占很少的一部分。当张诚带着天子的诏书以及御马监的大印赶到时,他的暗桩也在第一时间出来接应。外加骆思恭与锦衣卫的强势包围,那些普通的军兵,根本不想做丝毫抵抗,乖乖缴械。
那些忠于张鲸的人马,爆了两次小规模的反抗,但是很快就都被打压下去,没造成什么大的伤亡。另一方面,京师的六部衙门内,也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大批锦衣卫从锦衣衙门冲向对街的六部衙门,将负责值班的衙役兵丁全部制服,接着就是几部的吏员。李世达、于慎行等人见此情景,就知道情况有变。这些锦衣是对着自己的衙门下手,吏、户、兵三部,并未受到波及。于慎行长叹一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接着就端坐在公案之后,衣冠整齐,等着锦衣卫来捉。
李世达则带着几个心腹,想要换了衣服混出去。可惜还不等他走到门口,就被锦衣上了绑绳,在三部尚书里也最为狼狈。曾同亨则是一瞪眼睛:“我乃正途文官,哪个敢来捆我?要见天子,我自己会走。”那当值的锦衣也不想跟他多作为难,只命人取了跟带子,在他肩上一搭,全做绳索使用而已。
一日之间连擒三部正堂,京师中的文臣武将纷纷议论,大概一轮堪比洪武朝胡蓝大案的风暴,又在酝酿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遭到波及,又有多少人,会赔上身家性命,人人心里都不安生。
郑国宝这边擒了张鲸,刚想回家里,去跟申婉盈亲热亲热,顺带跟儿女亲近亲近,结果半路上就被申府的下人截和,直接请到了申时行的家中。
申时行自从变乱一生,就上本称病,告假在家。一身员外打扮,仿佛个富家翁一样。在坐的两人,则是王锡爵、许国。大明朝内阁三老,全都在此,申家已经可以取代值房,成为大明权力中枢了。
“国宝,老夫几人把你叫来,就是想问问你。这次到底是怎么想的?”申时行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主题。这位老宰相,也算是经历过不少朝廷风波的人物,当年新旧党争时,也有一番腥风血雨,但总体来看,还是以罢官、革职为主要基调。这次却是事关废立,落地怕不是官帽子,而是人头了。
大明的文官,从来就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整体。这次风波里,受到影响的官僚,既有申时行的同年、好友,也有他的门生子弟。其他二位阁臣,也是如此。他们不能坐看这些人全被摘了脑袋,哪怕是单纯出于自己阵营的考虑,也要力所能及的去救下一批人。不过现在要去说服皇帝,并不那么容易。尤其经过这次风波之后,武功勋贵势力抬头,皇帝在一段时间内变的更加强势,都是可以预料的结果。那些想要限制君权的人也不会想到,正因为他们的盲动,反倒导致君权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反而更加膨胀,权力更加集中。
既然正路走不通,就只能绕路。现在最红的人就是郑家,未来帝国的继承人,是郑国宝的外甥。那么如果能做通他的工作,则还是有可能保下一批人的。在京师变乱期间,也正是因为有这几位阁臣的关系,郑国宝的家才没受到什么打击,也正是顾虑到申时行等人的影响,张鲸无法明着对郑家下手。毕竟五城兵马司也好,还是三法司也罢,所有武装力量都掌握在文官手里,而那些文官谁跟申时行没点关系,谁会去动他的女儿?有这份交情在,再加上姻亲的关系,才比较好说话。
郑国宝先是谢了几位阁老对自己家的援护之恩,后又笑道:“这事,其实我怎么想,无关紧要。关键是天家怎么想。毕竟他们得罪的不是我,而是万岁。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些贼子想要做的是什么事,几位老大人心里都明镜一般,不用我多说什么。您说说,乱臣贼子,该当何罪?”
许国道:“郑都督说的,其实是个道理。不过,请听老夫一言。他们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妖人谗言,走上了一条歧途。本身并不一定真是狼子野心,尤其他们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之书,也在各自任上,都为朝廷立下过功劳。不看现在,也要看看以往,念在他们为国事操劳的份上,能否高抬贵手,饶他们一条生路?再者,现在这些妖言,还只是停留在京师上层,如果把他们明正典刑,说不定,这些谣言就会蔓延到民间。连读书人都能被蛊惑,百姓更容易受愚弄,到那个时候,再有别的流毒产生,于朝廷也无什么好处。”
“许阁说的是个道理。不过这个道理,也不能算全对。他们确实在各自任上都有大功,但是功不能掩过。连功过相抵都做不到,若是有人为朝廷效力,就能谋反,那朝廷法纪何在?至于说到流言,您放心,我从没打算制造烈士。他们既然爱惜名誉,那我就给他们一个不名誉的死法。贪赃枉法,勾结盐商,乃至内附播州,联结北虏。类似的罪名,我随时都能想出一堆来。保证这些罪名都令人指,万民唾骂。杀他们,百姓不但不会觉得可惜,相反会出钱贿赂刽子手,买他们的肉吃。您相信我,锦衣卫有的是这样的手段,保证能让这些罪名证据确凿,铁案如山,说不定,我还能落个贤臣干城的名声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