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郎听闻车外有人来访,于是掀起车帘探出了头来,见来人是高戬,顿时大感意外,心中暗自想到难不成是太平公主让他来当说客,好让自己出面为其向陛下求情?于是朝高戬问到:“不知高大人找在下有何事?”
高戬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接着又朝马车内望了望,确定只有李客和裴旻二人之后,于是小心翼翼地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李三郎,并小声说到:“公主托小人将此信交于李司丞,望李司丞事成之后务必为公主在陛下面前周旋。”
李三郎接过了纸条,但并未打开,继续向高戬问到:“请问高大人,姑姑还有没有其它要交代的。”
高戬轻轻摇了摇头,答到:“公主说李司丞看了此条便知如何行事,其它就未再交代了,此事还望李司丞鼎力相助。”说罢不待李三郎回话,便又将自己的脸遮住,转身疾步进入一旁的巷道,离开了。
李三郎望着高戬走远,于是向裴旻一挥手,二人一起钻入了马车之内,李三郎缓缓打开纸条,突然面色一惊,李客见状连忙接过了纸条,也是霎时变色,二人传递间,裴旻也看清了字条上的内容:库勒多提那,城东十五里,山麓葫芦洞中,三人顿时面面相觑。
李客打破了沉默,说到:“吾即可前往查看,若此信属实,定将其提前破坏。”
李三郎摇了摇头,说到:“李都尉万万不可,汝也曾听说此物的厉害,若其真在那山洞之中,必是万般凶险,吾绝不能让汝独自犯险。”
裴旻问到:“那现在如何处之?”
李三郎答到:“吾这就前去羽林军调集人手,备好武器、弓弩,前往除之。”
李客连忙说到:“李司丞,此事万万不可。”
李三郎一脸疑惑地望向了李客,问到:“为何?”
李客答到:“李司丞也见了,刚才高戬来寻吾等,如此谨慎,料想其定是被人监视,若此时调集众多人手,必定目标过大,到时若是克多察觉,定会转移了此物,吾等难有所获。”
李三郎听罢,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到:“李都尉言之有理。”
裴旻继续说到:“二位勿急,此事是否会有诈?”
李客沉思片刻,答到:“吾料想此事属实,太平公主已是待罪之身,她若是加害吾等,对其无益,此刻她应该更想向吾等示好,若是事成她也算是将功抵过,减轻自己的罪责。”
李三郎听罢,点了表示赞许,继续说到:“既然如此,吾就调集少量人手前去如何?”
李客还是摇了摇头,说到:“此次也许是吾等的唯一机会,多一人知晓此事就多一分走漏消息的风险,若是失手,那可再难有如此机会,还是吾一人前去探个究竟更为妥当。”
裴旻说道:“李兄,别忘了还有裴某!”李客刚欲开口劝说,裴旻一把抓住了李客的手腕,继续说到:“李兄有家室妻儿,按理来说汝不应该犯此险,但吾知道李兄的性子,劝汝不去,定是比登天还难,不过可别忘了,裴某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之人,又怎会不一同前去,李兄勿劝。”
李客听罢轻轻叹了一声,不再开口。李三郎左右望了望二人,开口说到:“既然如此,那就吾三人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李客刚欲开口,再次被李三郎阻止:“李都尉,吾的性子与二位一致,裴大侠的话吾就不重复了。”
这次李客没有沉默,连忙说到:“李司丞万不可如此,吾二人尚能自保,李司丞千金之躯,如何能随吾等犯险?”裴旻也是连忙一同劝阻,可李三郎也是那种一旦拿定主意就万难更改之人,无论二人如何劝说,也执意如此,李客无奈,只得叹声道:“既然如此,那到了山洞口,还请李司丞在洞外接应,勿让吾等为难。”李三郎见李客松了口,也不再执拗,点头答应了,于是三人驾车出发,直奔城东。
一个时辰过后,三人已到了城东十五里处,三人下车后将马车藏在了路旁,又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确定无人跟踪后,遂开始寻找信中的所提到的葫芦洞。
城东十五里已算是远离神都,此处人烟稀少,树木虽不及夏日时节繁茂,但山上、山下也算是树木茂密,三人刚好是在山腰的位置,一眼望去,山谷内景象皆被树木遮挡,裴旻见此状不免叹道:“这么大的山,吾等该如何寻找?”
李客摇了摇头,也是一脸无奈,此番景象是三人出发前未曾细想到的,这荒山野岭之中要寻一洞确实困难,适才应再问清楚一些,不过料想高戬也不会知道具体的位置。李客再次四周望了望,继续说到:“吾以为这库勒多提那无论是何物,定是被克多等人搬运至此,料想应是会留下足迹,吾三人还是先设法寻找到足迹吧。”三人对视了一下,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便分头开始寻找。一刻过后,裴旻终于寻找到了一条小径,仔细观察,还有人行过的痕迹,李客闻声连忙赶了过来,俯身仔细观察,这是一条泥土路,隐藏在一堆荒草的背后,若不是裴旻心细,还真不易发现,李客在小径上走了几步,又俯下身来继续观察,然后朝二人开口说到:“依吾之见,应是此路。”
李三郎满脸疑惑,问到:“李都尉,为何如此肯定?”
李客指着地上的脚印说到:“小径上先前的足印比吾刚才所踏更深一些,应是抬重物所致,近几日无雨,足印较为清晰,以足印的新旧程度来看,应是近几日所产生,故吾推断应是此处。”
李三郎听罢,心中不免对李客细致的观察能力感到佩服,于是答到:“既然如此,那吾等尽快出发吧。”说罢,三人便沿着此径小心翼翼地开始前行。
大约又过了一刻,三人终于来到了山谷底,前面是一条小溪,前人留下的脚印到此地也就消失了,李客在附近又找寻了一番,也没再发现脚印,一时间,李客不免有些心焦。李三郎抬头四周望了望,此地竟有一种熟悉之感,周遭景物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李客转身叹声说到:“脚印应是被人故意抹去了,就像那日神都城外的驼队劫杀案一般。”
李三郎正入神地观察四周,一时间没注意李客的说话,最后喃喃说到:“此地吾似乎曾经来过。”
裴旻听得清楚,上前一步问到:“李司丞曾到过此地?”
李三郎又朝小溪旁走近了一些,四周确认了一下,转身说到:“正是此处!大约七、八年前,父王、姑姑带吾至此处狩猎,突遭大雨,吾等顺着小溪往下寻找避雨处,后来发现了一个上洞,那个山洞两个洞口相连。。。呈葫芦状,姑姑所指必是此处!”
李客听罢,心中一喜,连忙问到:“李司丞的意思是顺溪流往下走?”
李三郎点了点头,答到:“正是!”
说罢三人又沿着小溪开始往下游走去,没过多久,李客终于在草丛中又发现了脚印,如此一来,更加坚定了三人的推断,李客面露欣喜,于是带着二人加快了步伐,约一刻过后,小溪的对面终于出现了两个山洞,紧紧相连,远远望去,真像似一个横卧的葫芦。
李三郎指着山洞说到:“正是此处。”
但李客的欣喜之色转瞬即逝,山洞虽然找到了,可想到进入洞中后要面临的库勒多提那,却令他不免心中顿生寒意,按月娃所说,此物可是能在瞬间将人吞噬成白骨的野兽。
李客带领二人小心翼翼地淌过了小溪,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山洞口,洞口大约两丈高,从外看是两个洞口,可到了洞内却连成了一个,李客站在洞口朝洞内望了望,洞内深不见底,此刻虽是白天,可洞内却非常幽暗,往洞内两、三丈后几乎没有光透入,洞内异常安静,从洞中时不时透出阵阵寒意。
李客转身向李三郎小声问到:“李司丞以前到此可曾进入过洞中?”
李三郎摇了摇头,答到:“上次只是在洞口处避了雨,不曾入内。”
李客听罢,便不再多问,开始在四周寻找枯木,然后撕下衣角,不一会便扎起了几个火把,他取出火引将火把逐一点燃,递给了裴旻,又抽出了长剑,长叹了一声,似乎已下定了决心,然后对李三郎说到:“李司丞,请汝务必在洞口守候,万不可入内,若是吾二人。。。有何不测,还望李司丞尽快逃离此处,另外。。。若是李某不测,李某的妻儿还望李司丞能够帮以照顾。”说罢,李客竟有些眼眶红润。
李三郎连忙一把拉住李客,颤声说到:“李都尉、裴大侠万不会有事的,若有变故,还望及时逃出,切不可丢了性命!”情急间,李三郎的眼眶也不免有些红润。
裴旻也抽出了长剑,上前拍了拍李客的肩膀,说到:“走吧。”
李客挣开了李三郎,未再多言,随着裴旻开始缓缓朝洞内走去,李三郎望着二人渐渐消失的背影,竟不自觉地有些泪目。
李客与裴旻往洞中没走多远,果然已是一片漆黑,若不是手中的火把,恐早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二人举高了手中的火把,将背靠在了一起,互相保护着,缓缓地朝洞穴的深处走去。
洞中异常阴冷,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湿气,不时还能听见水滴的声音,渐渐地山洞变得更加宽阔,二人头顶上也渐渐高了起来,料想二人已是走到了山体的内部。
李客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向裴旻说道:“裴兄,汝闻到了吗?”
裴旻轻轻点了点头,小声答到:“闻到了,此味道似乎是。。。”
李客肯定地答到:“正是今日吾等闻到的味道,在灯台大佛前。”
裴旻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李客继续说到:“可此处为何会有此味道,难不成?”
李客还未说完,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李客连忙用火把往地下一照,在火光映照下,他终于看清,原来他踢到的竟然是一具人形白骨,李客心头大惊,连忙小声朝裴旻说道:“裴兄,小心!也许库勒多提那就在附近,此白骨必是其所噬!”
裴旻正欲答话,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还没等其看清,突然“啪”的一下,裴旻像是被一只奔腾的野牛撞在了身上,一下向后腾空飞了出去,少说也有两、三丈远,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身后的洞穴石壁之上,裴旻五脏内一阵翻涌,嘴里一股血腥味,“噗”的一声竟吐出了大口鲜血,全身的骨头跟散架了一般,一时间竟爬不起身来。
此事发生得太过突然,李客反应过来后,连忙举高了手中的火把,可眼前的黑影却令他大惊失色,声音微颤地崩出了一个字——“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