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荒回到崇极岭开始,他的内心一直有些郁结,在璇枢峰上又无处发泄,所以眼下有免费的沙包送过来,云荒当然欣喜地接受了,反正魔行神教虽自称“神教”,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首的青铜面具男人看不穿云荒的修为,但从他一脚踢飞同伴来看,实力肯定不低,或许更在自己之上。他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柄弯刀,别在身后,随时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其余的黑袍人也舍弃了商队的其他人,反过来包围住云荒,手中刀剑在白雪中折射出一抹猩红。
云荒让李叔等人将宋婉卿护住,自己独自站在魔行神教教徒的包围圈中。他神色入常,似乎一点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李叔,大人不会有什么事吧?”商队里一个年龄比较小的男子声音颤抖地问道。不是他不愿意相信云荒,而是魔行神教的凶名太盛了。尤其是这一年里他们似乎从暗地里转移到了明面上,动作越发强硬,不少人都死在了他们手上。
作为崇极岭巨头的青霖古宗和靠近的北部六城不是没派人剿灭过魔行神教,但这帮人滑溜得很,见势不妙就一击远遁,根本不给青霖古宗和北部六城任何抓住行踪的机会。
正赶上天择会开启,一众最具权威的人物都不在宗门和城池内,也没人做出最终的决断,只能一次次地看着他们肆意杀人后离去。
一边是凶名在外的魔行神教,一边是看上去办大点的孩子,也难怪众人会如此担心了。
“既然云荒大人自己站了出来,那么想必他肯定会有对策,我们站在一旁不妨碍他就行了。”关键时刻还是宋婉卿比较镇定,开口安慰众人道。
对策?抱歉,难得找到沙包的云荒可不会想什么对策,直接就是以力破之,根本不讲道理。他动如惊鸿,以极快地速度就夺下了一名黑袍人的武器,而后一记鞭腿就将其抽飞出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根本没有一个呼吸的时间,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连反应都来不及,自己这边就被瞬间干翻了一个人。
“杀。”青铜面具的男人再也不敢小觑云荒,一刀狠狠地挥出,顿时凶煞之气弥漫,似乎有万千冤魂在刀光中哀嚎。其他黑袍人也配合着为首的男人,身体中不断涌出黑色的雾气,与凶煞刀光两相结合,威力更甚。
这是他们之间的合击招数,以黑色雾气腐蚀对手招式,同时瓦解心神,从灵魂当面进攻,一旦稍微出现一丝漏洞,凶煞刀光就会斩下对手的头颅。这种进攻方式让这群人无往不利,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
而这一次他们却要失望了。黑雾对云荒的影响根本微乎其微,他甚至不需要特地释放开鸿蒙紫气,只是燎原凤火在周身缭绕一圈便可让黑雾近不得身。而凶煞刀光嘛,跟破灭废墟上的破灭之力比起来更加不值一提了。
云荒无视了黑雾和凶煞刀光,直接伸手握住了面具男人的弯刀,凶煞刀光瞬间湮灭。面具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掌便已经扣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就听见咔嚓一声,手腕骨尽数裂开,面具男人吃痛地丢下弯刀,却见云荒的另一只手已经将弯刀调转了个头,直接捅向面具男人。
男人的脸庞完全隐藏在面具之下,让云荒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从他的眼神中云荒却可以读出,他对这一下根本不在乎。
果不其然,云荒这一刀根本没有捅到实体的感觉,仿佛插到了一团雾气中,没有实质。面具男人冷酷地笑了几声,一把攥住云荒的手臂。
由于之前交锋的缘故,云荒此刻离面具男人非常近,眼下想逃脱也太晚了,只能任由自己被牵扯住。
风声渐渐急促,哪怕不用回头云荒便知道,那是他的同伴出手了,刀光密集地朝云荒砍落,似乎要将他碎尸万段。
云荒好歹也是直面过鸿蒙域主的人了,这点小场面自然没放在心上。八方云动鼓动,十方洞天血气轰然爆发,降临到他身上的刀剑都不足以突破这股力量的防御,真正伤到云荒。
同时云荒暗中运用八方云动,猛兽般的力量从小小的身躯中逐渐复苏,在面具男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直接将他抡了起来。
一个少年抡动一个成年人是怎样一副景象?眼下云荒竟然把不知高出自己多少的面具男人当流星锤一般挥来挥去,这让一旁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还是个半大点的孩子吗?太凶残了吧!
面具男人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云荒当作流星锤捶翻了所有的黑袍人,更憋屈的是云荒竟然还把他狠狠地往地上甩。就算有一层积雪做保护,但他的面具也早已破碎,露出一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依稀可见是一张中年人的脸。
他不是没想过反抗,只是他的元力似乎都沉寂了,石沉大海般动用不得。
云荒发泄似的抡动几圈后,心情明显好转了不少,长时间淤积在胸口的闷气一扫而空。果然揍人才是放松的最佳选择。
当然这也不是白揍的,云荒正借此机会了解一下自己已经达到了什么地步。他并不知道在他昏迷后玄宇布置的后手和鸿蒙域主降下的福泽,只知道当他醒来后便发现自己比以前强大了许多。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感受,真正有没有变强还是得靠实战检验。检验过后云荒十分满意,不仅仅修为提升了不少,连肉身力量都有显著的加强。
云荒一把将中年男人扔到一边,手中提着一开始夺过来的刀,手起刀落便将一群黑袍人斩杀当场。
中年人见到这一幕心神彻底乱了。他不是没见过杀人,他自己本就杀人无数,但他从未见过年龄如此之小的少年杀起人来毫不心软,脸上更是一片淡漠,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经历过天择会,琼霄皇陵等一系列大事件后,云荒的神经也不由得大条起来,最显著的变化便是,他终于敢直面杀人这一事实了。以前云荒便知道,修士的一生注定血雨腥风,年幼的他也杀过天龙城的三名秘龙卫,之后更是手刃了自己的师兄顾络。但这些都非出自他的本意,每次杀人之后他都会陷入一种自我厌恶的状态。而现在,他似乎已经明白了,生命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
中年男人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打不过就跑,身体化作一滩墨水,想要流入大地之中。然而云荒沾染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他之前一直没对这个男人下死手就是想留下一个活口问一些问题,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易就逃走呢?
燎原火种在云荒体表升腾,顺着他的足尖流窜进土地中。霎时间积雪消融,大地被灼烧成赤红色,一道狼狈的身影被迫从土地中显露踪迹,不然就会被燎原火种活活烧死?
中年男人还没缓过神来,就有一柄弯刀搭在他的肩膀上,稍微往前一伸就能带走他的脑袋。
咕嘟。
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不仅仅是中年男人,连一旁的商队一行人也大吃一惊。他们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温和毫无杀伤力的少年竟然这么强,以一击之力干翻魔行神教的教徒,而且过程只用了短短半柱香的时间。
李叔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想努力修炼为自己美酒“报仇”这事了,因为那小子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招惹不起。
“我就问几个问题,问完我就可以放你离开。”云荒颠了颠手中的弯刀,示意中年男人不要想什么歪点子,“一,你们为何要杀死我们。二,你们突然从阴暗处转移到正大光明之处为了什么?”
中年男人满头冷汗地看了一眼弯刀,生怕云荒一个不小心就把他脑袋和脖子来个分家。他此刻毫无十方洞天的大修士威严,颤抖着说道:“教主下令要除掉这几日靠近北部六城的所有人,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他也就是一个小队长级别的人物,根本接触不到魔行神教的核心秘密。这一次他率人刚刚解决了一波不长眼的人,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云荒一行人,本以为就是个顺手而为的举动,没想到却招惹到一尊大麻烦。
他现在真的是后悔得要死,恨不得抽当时的自己一耳光,让你犯贱。
“那你之前所说的计划又是什么?”云荒还记得这人在动手前曾提到过一局“教主的计划快开始了”,那么是什么计划让墨诃池如此重视,甚至要歼灭所有靠近北部六城的人?
中年男人满脸苦色,刚想开口说话,眼睛却突然睁大,好像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一般。他叫不出声来,只能疯狂地挠着自己的头皮,直到点点血丝顺着头发流淌下来。云荒见状,眉头一皱,一道元力输送进男人的身体里,却被一道更加诡异的气息反弹回来。
“魔气吗?”见识过魔灵夜染和墨诃池手段的云荒一下子便清楚地感知到,此刻中年男人体内正有一股魔气在肆意破坏,绝灭生机。
杀人灭口。
没想到魔行神教对自己的教徒都这么狠。这个中年男人明显已经没救了,刀剑伤不到的肉身在魔气的侵蚀下逐渐崩溃,凸出来的眼睛中的神采消失,整个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云荒叹了一口气,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时商队的一行人也壮着胆子走上前来,李叔踢了中年男人僵硬的尸体一脚,问道:“这就已经死了?”
“应该是了。”云荒按了按眉心,对宋婉卿说道,“这伙人不是专门针对你们的,说明在此之后再遇到伏击的可能性不大,你们大可放心。”
“多谢大人再次出手相救了。”之前宋婉卿称呼云荒为大人时还带着几分调侃,那么这次就是真的恭恭敬敬了。
毕竟几个小毛贼远远无法跟魔行神教的教徒相比。
而就在这时,本已经僵硬了的尸体竟然动弹起来,失神的眼珠子上下左右活动着,配合上一张死寂的脸,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一股寒意笼上所有人的心头,云荒皱着眉头,刚想着要不要给尸体来一发燎原凤火,就看到眼珠子中折射出的光芒。
那是一双深邃如深渊的瞳孔,与之对视就仿佛在与深渊对峙,无声无息中就会被吞噬殆尽。
云荒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墨诃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