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还做不到,但我会尽量的。让我的心和我所表现的一样骄傲。我不会永远只看着你们的背影,追寻你们的脚步。总有一天,我能真的和你们并肩作战,真的守护我想守护的你们。
我紧紧的抱着夕颜,把我的自卑怯懦和眼泪一起揉在了她的肩膀。从今天,从此刻,荼靡,相信自己。
宿营地今天异常的安静,几乎所有修真者都在营帐外等待,却没有一个人说话。那两位已经二十六年行踪不明的族长,今天,真的会来吗?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看着日头从东边走到头顶,继而慢慢往西斜,说要来的人却始终没有来。
相较于应不悔的气定神闲,我的内心却是忐忑不安的。若是他们不来,尚亦究竟有怎样的手段来逼迫夕颜继续带路的。不管是什么手段,都是违背了夕颜的意愿。
看出我的焦躁不安,应不悔投来安抚的眼光,恍然如盛夏的一池清凉。我有些惭愧,我怀疑他对我的喜欢附加了种种外在的条件。
“应少城主,我家族长今天真的能赶到宿营地吗?”金乌西斜,黄沙遍野,沉寂了一天的宿营地被重鸣的问话打破。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应不悔。
当着所有人的面,应不悔手中出现了一件法器。透明的水晶之上,出现了一个和应不悔有七分相似的男子。我听见有吸气声响起,有人小声的惊呼,是应城主。金为架,银勾缕,水晶为面,宝石镶嵌,原来名为千里传音的通讯法器,长得就如同一面精致华美的镜子。
“什么时候能到?”应不悔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把法器水晶一面朝着营地晃了晃,“都等着呢。”
“快了,路上遇着点事,解决了就来。”那边说完,水晶就暗了下去。我有些咋舌,这父子俩说话真简练。可我从小没见过爹,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应不悔无奈的对重鸣扬了一下手中的千里传音,才收回随身空间里。
重鸣挥挥手,“没见着我家族长呢。”
“要给你看看?”应不悔作势又拿出千里传音。
“算了,不是说在解决事儿吗,打搅他解决事儿不好。”重鸣抖了抖粗壮的身体,“反正也快来了。”
“白族长脾气是挺火爆的。”应不悔似乎在强忍着笑意,把千里传音又收了起来。
“那是,可比你家墨族长和你爹火爆多了,偏偏鬼点子还多。”重鸣也是颇为无奈和顾忌的说。看来这位妖族族长大人,对前辈也没少戏弄。听应不悔说,白狐妖族本就是智计多谋,在修炼方面稍微逊色。偏偏我娘亲这一辈,出了她和我舅舅白若枫两个。不仅多谋善断,在修炼方面还天赋惊人。白狐妖族在妖族之中,多为谋士,白若枫还是第一个白狐妖族的万妖族长。
“散了吧,都散了吧。谁知道他们要解决的事儿得等到什么时候解决完。”重鸣边往自己的营帐走去边说道。“反正确定要来这里,早晚也能见着。”
夕颜拉着我走回营帐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尚亦正盯着我们。他的眼神仿佛是淬了毒药的利刃,幽幽的闪着恶毒的寒光。看见我看他,他飞快的转开头看向别处。
说起来,在昨天之前我对尚亦都颇有好感。仙道的法师,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还曾遣人保护夕颜。为什么,在这里,突然就对我们没了善意。最让我耿耿于怀的,是他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夕颜屈服于他,不得不继续带路?
我想不明白,只是心里暗自提醒自己,要小心留意尚亦。
聚集在宿营地中间空地的修真者,陆续的散去。一开始有些不相信应不悔的话,现在看到应城主也都消除了怀疑。两位族长,果然是要来了。有了他们的到来,这一趟灵犀城之行,又多了几分把握。有时候,强大的力量并不仅仅来自武力,也来自信仰。而族长,就是各族族人的信仰。
他们来的时候已是夜半,我被喧闹声从梦中惊醒之前,正在白骨荒原上奔跑。前面那只有着一身白毛,眼睛像两颗红宝石的兔子,我追了半个晚上,仍然没有追上。醒来之时,我突然有些不好的感觉,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营帐外传来欢呼声,还有叫嚷族长的声音。我和同样被吵醒的夕颜对望了一眼。
“是两位族长来了。”夕颜轻声说,眼里有光,幽暗难解。
“嗯。”只是不知他们的到来对夕颜是福是祸。
“一位是你的舅舅,一位是你未来的公公,而这二位还是人妖两族的族长和代族长。于情于理,荼靡,你作为晚辈不漏夜相候也就算了,这会还缠绵床榻,不去见礼?”夕颜突然故作轻松的打趣我。
“我有些害怕,夕颜姐姐。”手心沁出冰凉的湿意,心也无端的跳得飞快。彼时身份不明,我还无惧无畏,此时此刻,我在怕什么?
“荼靡,”夕颜伸手握住我的手,却听见外面传来应不悔的声音。
“今日夜已深沉,就请大家各自安睡。两位族长既已经来了,明日再与众位相见不晚。”
闻言,我松了一口气,倒回塌上。
“荼靡,应少城主,事事为你着想。以后,就不要在他面前提及今日你我的对话了。”夕颜了然一笑,对我说到。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夕颜,不明白她的意思。
“营帐外如此喧嚣,你我却未曾出去。应少城主玲珑心思,自然知道你我早已醒来。他,是在解你此时之忧。”夕颜对我细细到来。我恍然又有些怀疑,夕颜却对我点了点头。
“你在怕什么呢,荼靡?”夕颜如我一般,躺倒塌上,望着帐顶。
“上一次去万化城,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面对姨母之时也是毫无顾忌。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长辈,心里总发虚。听了太多爹和娘亲的丰功伟绩,既怕丢了他们的脸面,又怕自己不够讨喜,博不了长辈喜欢。”
“其实,更多的是在意应城主和夫人的看法,是吗?”夕颜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一笑说到。
我有些讪然,被夕颜戳中了心事。是啊,我最怕的,是生养了他,对他最重要的人,对我的看法。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会让人软弱的。
“暮颜的娘亲一直不喜欢我。”夕颜突然说到,我惊讶的看着她,为什么?
“暮颜的娘亲成婚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暮颜。偏偏他自小喜欢与我一起,让暮夫人多有不满。”
外人看来,少族长与将军千金,天作之合。只有她知道,暮夫人看不上她。彼时年少,她看不懂暮夫人眼里的冰冷的厌恶。渐渐长大,才知道她的不喜。后来,她才知道,暮族长年轻时,也是娘亲的追求者。暮夫人恨娘亲分了暮族长的心,恨她抢了她唯一的儿子。暮族长对她有多关照,暮夫人就有多切齿。暮颜有多爱她,暮夫人就有多恨她。
她也曾为了暮颜处处讨好,伏低做小。可惜啊……身为娘亲的女儿,就是她的原罪。
她的天瞳始终天赋不显,她冷嘲热讽,处处打击。得知她是下一任的祭司之时,她竟不顾脸面,在城主府中狂舞欢歌。
“那个时候,我总跟暮颜说,想离开蛮荒,到处游历。大部分的原因其实是想避开她。”
“暮颜不知道吗?不知道他的娘亲,如此的针对你。”我有些胆寒,如若应不悔的娘亲也这般不喜我,我将如何自处。喜欢他,就会患得患失,希望被他身边重要的人接纳。
“暮颜不知道啊,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夕颜侧头看着我,“暮夫人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我也不想让暮颜徒增烦恼。”
那个人啊,在人前从来都是精致优雅,从容高贵。谁会想得到她狰狞的样子,也如同恶鬼一般。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你知道。荼靡,喜欢你的人,无论你是何种模样都会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人,无论你是何种模样都不会喜欢你。”
“所以,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做你自己就好。不要委屈自己,处处讨好。若是失了自己,得不偿失。”
“嗯,”看着夕颜认真的样子,我慎重的点了点头。想起重白骨荒原离开之时的自己,情之一字,竟叫人如坠迷雾,不忆初心。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夕颜拍拍我的手,“我对你说这些,只是因你心怯而想到当初的自己。应夫人对你,必不会如此。”
“你想想,你的爹娘于他们既无情感纠葛,还是应不悔的恩人和师傅。你与应不悔订亲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寻着你,你与应不悔还相互爱慕。在他们看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决然不会为难与你的。”
听了夕颜的话,我心内稍安。迷迷糊糊睡去之后,却迎来无数光怪陆离的梦境。
只是不知为何,每个梦里,应不悔都与我,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