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的父亲是酋长,黑手的爷爷也是酋长,从出生的那天起,黑手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他将成为酋长,黑石氏族的酋长。
年少时的黑手好勇斗狠,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整个兽人一族都是这种风气,越是凶狠残暴的人,越能得到大家的认同和尊重,尽管在其他种族眼里,这并不能称之为勇敢。
直到黑手长大,继承父亲的位置,直到他登上更大的舞台,遇到耐奥祖,遇到那些同时代的弄潮儿们,这才明白世界竟是如此之大,在遭遇了一系列挫折后,蓦然悔悟,原来智慧竟是如此的重要!
黑手不是傻子,相反,能成为酋长的他必有过人之处,但俗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勇武他比不过格罗姆,玩心计耐奥祖能玩他三个,论残暴卡加斯比他更残暴,连最为拿手的统治力,奥格瑞姆也比他更得人心。
无数个夜晚,黑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在恐惧,他在害怕,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他必须咬着牙硬抗下去,这条路看不到终点,一旦失败,那些往日的奴隶们下属们,将会毫不犹豫羞辱他折磨他,这就是失败者的结局,往往比死亡还要凄惨!
恐惧如影随形,压的黑手难以呼吸,后来,等他踏上史诗位阶有了自保之力,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每日如履薄冰,曾经的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除了他自己。
横甲!黑手可以不用穿戴防具,就能拥有寻常人难以击破的防御力,而当他受到伤害,这种防御力将大幅提升,受的伤越重,效果越好,到最后甚至可以在战场中来去自如,任由刀击斧砍箭矢加身。
这就是黑手的史诗光环,谁能想到,如此强大的光环能力,初衷竟是因为他的恐惧!更可笑的是后来,因为黑手从不穿戴防具,莫名的这种风气大范围传播开来,引得兽人们争相效仿,并以此为荣:
真正的勇士,就应该像黑手酋长一样,敢于直面凌厉刺骨的刀锋!
在那个年代,面子比命重要,人死了一了百了,面子没了才是最恐怖的一件事,失败者卑贱的犹如路边的野草,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甚至还会拖累好友亲朋,没有什么打脸充胖子之说,因为整个社会都是这种风气。
近在咫尺的流星变成碎石四面散落,落地后的黑手动作不停,甚至来不及大口喘气,紧跟着再次高高跳起,重重挥动手中的双手锤,将另一颗砸成碎片。
黑手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在刀剑上蹦迪,在危险前跳舞的感觉实在太棒了,他甚至能够嗅到死亡的气味,黑手不怕死,准确来说,在十年前,他就应该死去!
我为什么还活着?黑手不止一次的思考这个问题,为了成为大酋长?为了黑石氏族?为了部落?
别开玩笑了!那是布莱克汉*黑手,不是他,他是蒙塔*黑石,那个女人起的名字!
又一次想起达罗卡,黑手的脸上不知不觉浮现出笑容,尽管这笑容下隐藏着无尽的痛苦和哀伤,但他笑的却很灿烂,因为那个女人说过,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砰!飞驰而来的流星和锤子狠狠撞在一起,这一次,黑手的嘴角渗出丝丝鲜血,可是他不在乎,哪怕五脏六腑都在抗议,哪怕全身骨头都在哀鸣,他紧握锤子的双手依旧很稳,犹如千年不动的高山,宛若扎根大地的古树。
那个女人说过,让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黑手做到了,甚至做得更好,他现在是黑石氏族的酋长,未来是兽人一族的大酋长,什么黑石什么影月什么霜狼统统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兽人只有一个氏族,那是他的氏族,也是她的氏族。
可惜了,那个女人死的太早,也死的太惨,他们甚至没有相互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也没有留下孩子,否则那个女人一定会很骄傲,因为那是他们的孩子。
你看,我打下了万里江山,想要送给你做礼物,你一定会很高兴吧?不,黑手推翻了这个想法,那个女人一定会很生气,因为他又一次不听话,又一次耍横斗狠,又一次,
惹!是!生!非!
致死,置死!黑手的每一次攻击,都是全力一击,该光环受宿主的意志加成,只能作用一人!
世界不是那个世界,黑手也不是那个黑手,如果一切可以挽回,他宁愿只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兽人,只愿,此生不再后悔!
耐奥祖唯一做错的,就是忘了一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黑手。
现场开挂的不止黑手一个,还有亡命狂奔的格兰斯三人,如果说黑手开的是无敌挂,那格兰斯三人开的就是闪避挂,要不就是没天理的无敌幸运挂。
真的很没天理,三人宛若二流电视剧中的主角,到现在竟然屁事都没有,大地在他们走后塌陷,岩浆在屁股后涌动,哪怕前方走到了绝路,下一秒就有奇迹发生,不是有巨石恰好落在身前变成石桥,就是有巨木倒下帮助通过,这一幕幕看的格兰斯眼都直了,而贝拉恩则喜上眉梢。
那道声音说的对,他果真是天命之子,否则这一次又一次的奇迹该怎么解释?如果不是先祖相助,他们又怎么可能在这险境中安然无恙呢!
是不是有先祖相助暂时不清楚,反正姆兹多诺快要累死了,这活儿当真不是人干的,哪怕借用塔萨达姆的力量,他也必须做到聚精会神不敢有丝毫分心,万一不小心晚了一秒,让三人死伤了一两个,那最后乐子就大了,这个责任他实在背不起啊。
看着格兰斯三人暂时脱离了危险,姆兹多诺小小的松了口气,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说什么也要找点人替他分担下,再这么没日没夜的干下去,他这个劳模非猝死了不可。
。。。。
另一边,特里顿几人护送孩子们前往荧光林地,队伍的气氛相当压抑,时不时能听到孩子们的抽泣声,他们无意间流露出的无助和哀求,刺的人眼生疼。
特里顿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忽然有些看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为什么要让孩子们离开他们的父母?就因为前线太危险?
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要把所有人汇聚在一起?他总感觉这里面有问题,可到底是什么问题,自己又说不上来。
克鲁斯的脸色也同样阴沉,任谁看到这残忍的事情发生在眼前,心情都不会痛快,更何况他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人与人之间的基本尊重,远不是这个原始的世界可以比拟的,人文和道德观更是有着天与地的差别。
来到一条小河前,队伍停了下来,在杰恩的指挥下,孩子们围在一起坐在地上休息,成年兽人四处走动警戒,另一部分则去河边打水,距离荧光林地有着近五天的路程,这还是不出错的情况下,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
尤嘉丽在闭目沉思,远离了耐奥祖,她的心情莫名感到轻松了许多,尽管孩子们的哭泣声依旧让她厌烦,但这完全可以忍受,甚至有必要,她可以封闭心神,轻松做到听而不闻。
相比于他们,姆尔丽萨要忙碌许多,很庆幸队伍中能有一个医者存在,这在无形中减少了许多麻烦,有部分孩子们在远离父母,又在惊惧不安下生出大病,如若是以前,他们只能听天由命,但现在因为姆尔丽萨的医治,最终得以康复。
在许多人,包括那些孩子们眼里,姆尔丽萨就是天使,尽管他们不了解这个德莱尼人,但却能从中感受到她的好意,孩子们不傻,相反他们比成年人感觉更加敏锐,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姆尔丽萨的出现,在不知不觉中竟成了心灵上的依靠。
一个被派出去侦查的士兵匆匆返回,他走到杰恩面前小声回报,片刻后杰恩又找到了肯,最后,肯来到了特里顿面前:“我们有麻烦了!”
在几人望来的目光中,肯一脸担忧道:“玛克鲁叔叔在西面发现了幽影狼的踪迹,它一直吊在我们后面,直到前不久才退去,等下一次再来时,我们面对的将是危险的狼群!”
说起幽影狼,几人不自觉的想起刚开始砺炼时,碰到的那只幽影狼王。
幽影狼的习性相当怪异,当它们弱小时,往往都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少则三五只,多则几十只。这种情况一直等到某只幽影狼变异,成为幽影狼王才结束,到那时它将离开族群单独狩猎,除非碰到发情期,否则很难看到两只幽影狼王待在一起。
换句话说,幽影狼王更像是另外一种生物,它指的并不是狼群的统治者,虽然大部分幽影狼王都是从狼群统治者中诞生的。
“能估算出狼群出现的大概时间和数量么?”
尤嘉丽问道:“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如果只有三五只,那根本不成问题;但如果有几十只甚至更多,”
看着了眼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们,她也由衷的感到头疼:“恐怕我们有大麻烦了!”
队伍中的成年兽人只有十几个,这还是特里顿预感任务困难,百般要求才从耐奥祖手中扣来的名额,在这些人中,女性兽人就占了一大多半,她们大多没有直面过危险,虽然不缺勇气,但有些时候勇气并不能解决问题。
几人也明白此事棘手,可眼下却是拿不出一点办法来,只能满怀期待的看着肯,以期望能够他口中听到好消息。
只见肯苦笑着摇了摇头:“狼群的数量不会太少,最少也有四五十只!”
大家伙神色一惊,特里顿忍不住问道:“谁告诉你的消息?他是怎么确定的?”
“是玛克鲁叔叔,”眼见几人有些怀疑,肯神色一正解释道:“他曾经是巨木村最出名的猎手,就连我都听说过他的名字,若不是后来膝盖中了一箭,腿脚有些不方便,恐怕也不会出现在队伍里面。”
腿脚不方便只是客气话,几人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事实也的确如此,若是一个正常还很有实力的兽人,耐奥祖说什么也不会放他离开。
话虽如此,尤嘉丽皱着眉头不满道:“你们让一个残疾人去侦查周围的环境?肯,这么做未免太过火了吧?!”
这番话让肯有些难堪,他无奈的看了眼尤嘉丽,随后看向了她身边的克鲁斯,肯的举动仿佛提醒了在场的几个人,大家伙不约而同的也看向了对方。
饶是克鲁斯自认为脸皮够厚,这会儿也有些接受不了,摆着手不耐烦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什么都不用说,都是我的错!我现在立刻补救行吧?”
说完朝着丛林走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嘀咕个不停:“信了他的邪,当初穿越时咋就成了游侠呢,你说穿越成法爷多好,也不用每天跑前跑后苦逼的侦查,奶奶的腿,这破职业真不是人干的!”
克鲁斯走后,几人也紧跟着散开,既然发现了危险,有些事情就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不管怎么说,这一难也必须度过,只能想着法子思考应对办法。
让尤嘉丽没想到的是,很快,特里顿又找到她,只不过对方一脸犹豫,明显还没做出决定。
“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尤嘉丽心下奇怪,好奇道:“跟我有关么?”
特里顿点了点头,又忽然摇了摇头,最终,他看着尤嘉丽的眼睛吞吞吐吐道:“那个我想,我想把那个,那个力量的种子,教给孩子们!”
话一说完,特里顿感觉轻松了许多,也许他心里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兽人,于情于理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无辜的孩子们受到伤害。
尤嘉丽沉默了,在特里顿越来越坚定的目光中,她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暂时没办法施法?”
特里顿神色一愣,连忙摇了摇头,但他眼中无意间流露出的镇定却出卖了自己,尤嘉丽心中了然,叹着气道:“难道连你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了?”
“不是,我只是。。。”
“我知道,”
打断了对方的话,素手将额前一撮调皮的秀发挽到耳边,看着手足无措的特里顿,尤嘉丽忽然露出了笑容:“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
尤嘉丽明白了什么?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特里顿满腹心事的离开,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刚才的笑容,在这笑容中,他感受到了悲伤,还有淡淡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