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宾馆的倒塌并未引起多大的骚动。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一开始是两辆消防车开来,从废墟下挖出三具尸体后,急匆匆的就走了。
尸体随后被一辆黑色面包车拉走,然后两个巡逻警在周围拉起了黄色的隔离带。
随后两名巡警就上了车,专心玩起了手机。
又过了一会儿,四周愈发安静起来。
摘下巡警的帽子,四队年纪最大的老黄吐出一口气,按了按耳边隐蔽的通话器:“常队还没来?”
王雪燕,四队唯一的女刑警传来消息:“常队有私事……正在远程指挥,你们那边怎么样?”
“呵,只希望长白会能被我们迷惑,今晚的赌局正常进行。”
第二名伪装的巡警——段胜峰也摘下了帽子,盯着一辆又一辆拐入小巷的车:“燕子,这边的‘羊’全都进老窝子了,看来能一窝端了!”
长白会操控的地下赌场已经查明有七处,疑似的窝点加起来超过了十六处,今晚统一部署,就是要一窝端掉这个隐蔽的地下赌场团伙!通话器里传来滋滋的杂音,然后是王雪燕的警告声:“你们两个一定得稳住,今晚主要行动人员不是咱们,而是那个什么国立调查局,记住,这次不是异地办案,来的也不是武警兄弟,而是一帮西装哥们儿。”
燕子说的所谓“西装哥们儿”,是来自神秘的“国立调查局”的行动人员,一共就来了五个,竟然全面负责十六处窝点的抓捕行动。
老黄就笑:“我当时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咱们华夏真的有什么‘龙组’,‘炎黄小队’之类的超能力特工呢!”
王海燕叹息:“别开玩笑,你没看到那场面,检察院通宵加班,随时候命,所有执法所需的文件,当场签发。
政法委的老大亲自牵头,各区局长级的大佬们都是端着茶杯熬着眼等候差遣……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人民检察院行使的是监督权,同时在重大刑事案件上,拥有批捕权!他们都在熬夜配合,那说明这次针对长白会的行动,是要做成一个铁案,而且是速战速决!段胜峰嘀咕了一句:“但警方部门级的人可是一个没出现,这是绕过了总局和警部的一次行动。”
“也许跟宋文澜有关系,她这个通缉犯可是警部刑侦一处的处长,连她都成犯罪分子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白山一水香茶室旁的小巷里,已经没有车辆来往。
段胜峰皱眉看向外面:“这里两侧都是居民区,怎么一个人都没出现?
建国宾馆都塌了,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老黄似是心不在焉,一直捏着手机,回过神来后,低声道:“肯定是提前清理了这片区域,那帮西装哥们儿,很厉害!”
正说到这里,后车门忽然打开,一个黑西装男人坐了进来。
段胜峰瞬间拔枪,扭身,老黄急忙按住了他:“是调查局的……”西装男稳稳的坐下,打开手里的文件,淡淡说着:“黄伟鹏,48岁,毕业于魔都人民警察学校,94年为杨浦分局政治部见习民警,2002年升任政治部二科副科长,06年为治安管理支队副队长,13年被降职,担任交管协调员,14年被常北海亲自招入闵行刑侦大队……”老黄眼皮跳动,段胜峰皱眉:“你们这什么意思?”
西装男合上文件,微笑看着老黄:“简历很详细,可惜啊,1990年,黄伟鹏你18岁,还是警校的学生,却已经是青帮的‘香’字辈了!”
老黄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声,段胜峰惊呆了。
西装男依旧在微笑:“13年内务部调查你,你差点就完蛋了,是常北海帮了你一把,那时候你就想洗白,但常北海牢牢捏着你帮会身份的把柄,这些年,你为他做了不少脏活吧?”
咔嚓一声,老黄手枪上膛,对准了段胜峰的太阳穴。
段胜峰眨眨眼:“黄哥,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老黄声音颤抖:“兄弟,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记得帮我照顾一下家里。”
他扭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清脆的枪响后,老黄歪倒在座位上。
段胜峰嘶吼起来。
西装男面色平静,伸手按在了段胜峰的脖子上。
他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此时手套上一道蓝色流光闪过,段胜峰当场被电晕了过去。
西装男下车:“我这边处理完了,行动进程如何?”
四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行动完成!死亡七人,都是‘有可能泄露信息’的目标。”
西装男看着自己的皮手套,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接海州公司客服1号!”
很快,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您好,我是海州公司客服,请问有什么需要?”
西装男淡淡的:“国立调查局第九青州部报告,除长白会老窝外,其他行动结束,请指示。”
此时,那些小心翼翼躲避在四周的微米粒子开始靠近。
西装男哼了一声,握手成拳。
手套上,蓝色的电流化为了奇异的微光,一道肉眼看不到的波纹出现,所有的微米粒子都崩碎了。
而客服那温柔的声音也在此时出现:“公孙校尉,请通知第九青州部的四位军侯,立刻集合,你们一定要保证方唐的安全,如有机会,带他回来!”
西装男嗯了一声:“请问,要是方唐跟我们动手呢?”
沉默许久,指示不容置疑:“那就撤退!”
这是国立调查局第一次介入失控的游戏,也是第九青州部的首次行动,西装男眉头紧锁:“青州部绝不会撤退!”
巡逻车消失了,西装男也不见了。
而长白会茶室的地下深处,一阵阵疯狂的热浪在鼓动。
今晚的赌局,意外的热火朝天起来。
此时的方唐就坐在赌桌之前,阿香蜷缩在长长的赌桌上,一名裹着白床单的女子披散着头发,趴在阿香的背上。
十多名赌客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却是忍不住伸着脖子观望。
杜四少扯开了领带,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手下,笑着露出了血红的牙龈和断齿。
他咽下了鲜血,含糊不清的说着:“这是最后一局,老规矩,翻牌赌大小,你赢了,我他妈就送上脑袋。”
再次咽下猩咸的鲜血,杜四少剧烈咳嗽着:“你输了,就放开小雨!”
现在是深夜23点24分,方唐也解开了衬衣扣子,左手颤抖的按在了赌桌上,鲜血顺着食指落下。
戴着墨镜的盲女就坐在他大腿上,害怕的颤抖起来。
方唐也是咳嗽着笑了一声,左臂那长长的伤痕上,微米粒子在疯狂蠕动着,仿佛一条枷锁锁住了他!他慢慢看向了荷官牌手——那个脑袋光秃秃的忧郁少年:“风悲先生,请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