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荒冢中若是真有什么邪魔妖怪,那可再好不过。介时将梅吟雪往里面一丢,偃武堂来再多高手都不怕。这等地方简直能抵御千军万马呀。”
明钦打定主意,摆手道:“好啊,那咱们就到荒冢瞧一瞧吧。”
“这……”独眼龙面露难色,“实不相瞒,近日象主派人封了山,据说要去荒冢里取什么东西。兄弟几个都是在寨子里藏不住,才不得已逃出来的。”
他们一伙也是流年不利,往日在望乡岭占山为王,无人敢惹,料不到象主大举搜山,将附近的强寇殄灭殆尽,好不容易夺路而走,又撞上明钦这个煞星。
“废话少说。”明钦不耐烦道:“带个路都不会,留着你有什么用处。”
独眼龙一看他举鞭要打,忙道:“英雄息怒,小人引路便是。”
“走。”
明钦知道这干强寇心思黠滑,却也不跟他客气。竹节鞭不时抡他两下,打的独眼龙战战兢兢,规矩了不少。
“快点。”
独眼龙哎了一声,吭吭哧哧的喘着粗气。
明钦挥起竹节鞭在他后背拂了一下,独眼龙顿时腾云驾雾般平掠数十步,手舞足蹈的叫道:“好汉,饶命。”
明钦嘿然笑道:“我看你还能快一些。”
独眼龙见他心思难测,喜怒无常,为了少挨点打,只好一阵急赶,哪还有心思乱转念头。
两人在密林里七拐八绕,行了顿饭功夫,地形越发险恶起来,独眼龙小心翼翼的道:“英雄,前面就是了。”
明钦轻哦了一声,游目四顾,却也看不出什么异样,随口道:“走啊。”
独眼龙苦笑道:“英雄,前面确实有象主派遣大队人马屯聚于此。这里是枕戈山城的辖境,双方又在南关鏖战,象主却能调遣人马潜入到山城腹地,这些人可个个都不好惹。英雄。你虽然神通了得,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必来触这霉头。”
明钦不惧反喜,这些日子和梅吟雪斗智斗勇,实在觉得没有比她更难缠的麻烦了。现在有了勾陈铠护体。即便对头再过强大,全身而退应该不算太难。
独眼龙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哀求道:“倘若英雄执意要去,还望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小人实在不想前去送死呀。”
明钦哑然失笑,感叹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各自保重吧。”
独眼龙大喜过望,感恩戴德的道:“多谢英雄。你自己多加小心。”
他生怕明钦反悔或者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小心谨慎的退开几步。转过身拔腿要跑,不妨高大浓密的树荫里忽然响起刺刺之声。一条绿地黄斑的毒蛇倏然窜了出来,迎面朝他面颊上啮了一口。
独眼龙捂着脸大叫一声,仰天便倒,面孔隐隐泛起一团青气。
绿蛇化作一道烟雾落到地上,摇身变成一个苗条的女郎,尖尖的下颔,狭长的眼眸,貌相虽不丑恶,却予人一种不甚舒服的感觉。
美女蛇提脚在独眼龙腰眼上踢了踢,环抱着双臂轻声嗤笑道:“瞧你偌大一条汉子。怎么咬上一口这便死了。”
一个娇媚的声音反唇相讥道:“谁不知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都是天底下的剧毒。你这一口将他精血都吸干了,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
话声中一个眉目姣好的女郎从大树后面转了出来。她穿了一袭清薄的罗绮,步履轻盈,眸光转动,眼波欲流,透着几许妩媚的风韵。
明钦觑眼望去,不由微微一怔。敢情他和这女郎有过一面之缘,却是在海船上打过交道的爱爱。
此女是一个猴精,在海船上和一个同伴百般引诱陌生男人阴阳采*补。明钦不为所动,识破了她的计谋,致使爱爱恼羞成怒,施展神通要给他来个霸王硬上弓,多亏镜容的师太厉若莘仗义相救。
爱爱被厉若莘刀气吓退,一路上没有再出现。明钦也从厉若莘那里得知,爱爱是象主麾下小妖,想不到会在这里相遇。
转念一想又不觉得奇怪了,荒冢既然已经被象主调派人马占据,爱爱厕身其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爱爱和这个青竹蛇能修成人形,至少也有数百里的功力,只不知两人地位如何,单这两人而言的话,明钦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青竹蛇整着发鬓娇笑道:“爱爱姐,当着人家少年公子的面,你怎么把我说得这般吓人。分明是这位大哥身体虚弱,受了惊吓,一时昏迷过去。”
“是你?”爱爱目光转到明钦身上,不由脸色微变,上次在海船上丢了丑,由于急着回去复命,自忖又敌不过厉若莘,只得匆匆离去。此番相见,不免勾起旧恨,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没了厉若莘护着,看你还往哪里逃?”
“怎么你俩认识么?”
青竹蛇察颜观色,抢上几步掩口笑道:“小女子见过公子。你可以叫我青青。敢问公子从何处而来,怎么穿着这等沉重的盔甲呢?”
爱爱大感不忿,鄙夷道:“青竹蛇,你给我滚开。这小子是我的,你要卖骚到别处去。”
青竹蛇哎哟一声,也不生气。吃吃的道:“爱爱姐,你好大的醋意。要说博取男人的欢心,从来得各凭本事。我平常让你三分也就是了,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以为我怕你不成?”
“你找死。”
爱爱气的脸色通红,提聚真气便要和她较量一番。
青竹蛇的修为要稍弱一些,但她有先天剧毒,生死相敌的话还不知鹿死谁手。
“住手。”
两女凝神戒备,正在一触即发的当儿,树丛中又跳出两个人来,一个是花里胡哨的女郎,一个是妖里妖气的男子。
女的是爱爱的蜜友雉鸡精燕燕,站到爱爱一边责备道:“青青,将军吩咐咱们几个在此间放哨,你怎么见色起意。不遵爱爱姐的号令。”
青竹蛇冷笑道:“将军是让咱们分头警戒,若有可疑的人出没,谁逮着算谁的。现在人都在我的警戒范围内,要她来凑什么热闹。”
男的搓着手笑道:“都是自家人。不要伤了和气。”
青竹蛇睨他一眼,脸色微沉道:“大黄蜂,你跟这只人尽可夫的野鸡跑到哪里**去了,怪不得胳膊肘往外拐,任由你老婆让外人欺负。你他妈的还不伤和气,你还是个男人吗?”
燕燕讥嘲道:“我是人尽可夫,难道你还是什么贞洁烈女不成?自家男人都喂不饱,有种别让她打野食呀。”
“大家都少说两句,一致对外,一致对外。”大黄蜂焦头烂额的道。
明钦暗觉好笑,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想不到对方自己倒先互掐了起来,可惜大黄蜂出现的及时,看来青竹蛇和爱爱是很难大打出手了。
“对。”燕燕道:“这小子擅闯荒冢必有图谋。他和山城厉家关系匪浅,咱们先合力拿住他,交给将军处置。”
“不错。”大黄蜂精神一振,指着明钦道:“小子,你敢跟咱们象主作对,让你知道我大黄蜂的厉害。”
明钦哈哈笑道:“你这只软脚虾又有甚能耐。”
大黄蜂勃然大怒,喉中嗡嗡发出一阵鸣吼,手掌一招,变化出一双六瓣莲花亮银锤,胁下生出薄若蝉翼的蜂翅。呼啸一声,迎面冲至。
明钦微吃一惊,想不到大黄蜂在几个女妖跟前低三下四,手上却还有些本事。兼且生得虎背蜂腰、身形高颀,样貌颇不丑怪。这一生腾变化,三个女妖个个眼神迷醉,一片倾慕之色。
明钦不敢大意,抡起钢鞭见招拆招。大黄蜂锐气甚盛,两只银锤很是沉猛。又有蜂翅助力,凌空扑掠,着实让人难以招架。
明钦暗觉好笑,金锤凤翅都是他对敌的惯用招数,深知个中长处,占尽天时地利,往往能出其不意,长驱大进。
他不是不能针锋相对的施展变化、迎头痛击。事实上大黄蜂只是个马前卒子,无足轻重。打败了他几个女妖势必一拥而上,以一敌四的话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凭借高空的优势进可攻退可守,凌空扑击势挟风雷,一击不中高飞远扬。明钦即便当机立断亮出凤凰金翅迎头闯击,没有二三十合也分不出胜负来。
明钦弃长用短,任由大黄蜂上窜下跳,气贯长虹,严守门户岿然不动。暗中悄然施展出冰冻术来,钢鞭上裹挟着一股冰寒之气,不知不觉中扩散开来,周围凝结着一层层浓重的霜色。
大黄蜂凌空飞旋渐渐难以圆转如意,初时还以为是气力消耗的缘故,哪知和钢鞭短兵相接,掌心蓦然涌入一股寒气,禁不住打个冷颤。
浓郁的霜色扑面而来,似乎连空气都霎那凝结了,大黄蜂扇动翅膀,只听的咯吱冰冻,好似沾住了一只巨大的罗网,怎么都摆脱不掉。
“大黄蜂——”
三个女妖霍然醒觉,各施神通群起攻上。纷纷掣出刀剑,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明钦还抓着冰冻的梅吟雪,琢磨着对方使用撒手锏的时候可以挡格一下,可是万一几人击破冰冻,稀里糊涂的弄死了她,未免有些可惜。
明钦借着和大黄蜂格斗的时机布下了冰冻阵,周围十步以内气温骤降,霜花飞零,冻的人真冒冷气。
四个妖怪都是荒蛮所生,耐热而怕冷,尤其像青竹蛇这等冷血动物,从不在冬日出没。一旦堕入冷雾,战力立时大打折扣。
爱爱暗暗吃惊,原本以为明钦只是仗着厉若莘的庇护,自己无甚本事,凭借一己之力就可以手到擒来。谁料交战之下方知大谬不然。她四人都有三五百年的修为,本领虽非绝高,在象主麾下却是如鱼得水。四人联手合击,只怕此番率众而来的将军都难有取胜的把握。
这小子扛着一尊冰雕,只手单鞭应对,居然还有游刃有余,倘若传扬出去,四妖颜面何存。
爱爱焦躁不安,大骂道:“臭蛇,必是你装模作样,不肯出力。若是让这小子跑了,当心我到将军面前告你。”
青竹蛇恚怒道:“放屁。我不怎么努力了。老娘天生怕冷你不知道吗?我看必是你跟他有一腿,千方百计想放他逃走才对。”
“就是你。”爱爱嘴硬道:“你怎地还不放毒咬他。大黄蜂,你快用毒针蜇他。”
青竹蛇轻嗤道:“你不是也没有上去挠他吗?我俩的毒可是保命用的,于自身大有弊害。不到紧要关头,怎么能轻易使用。倘若一击不中,岂不是任人宰割。”
“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俩快放给我放毒。”
爱爱也是有苦难言,她的锥甲前次被厉若莘使用刀气削断,直到现在都没有长成。如何肯吐露给青竹蛇知道,自损颜面。
明钦听到爱爱不住催促,心中暗自戒备。‘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毒性厉害都是尽人皆知的,勾陈铠的防护虽好,但本质上并不是金铁皮革等死物,而是勾陈精魂的显化,护甲其实就是勾陈的元神,虽说对于很多元力攻击都有良好的防御效果,说到无孔无入的剧毒恐怕也没有十足把握。
明钦催动灵力在身周布下冷雾,对四妖的攻击有所延滞,让他可以从容应对。有勾陈精魂的辅助,真气不至于消耗的过快,长久相持下去,也没有取胜的把握。
他一心对敌,顾不得再加固梅吟雪身上的冰冻,倒让她一阵行功,面部的冰霜龟裂开来,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明钦微吃一惊,梅吟雪这时候挣脱束缚,对于他真是雪上加霜。
梅吟雪也害怕明钦铤而走险,拿她阻挡四妖的进攻。她手足被缚眼下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忙道:“你别害怕。咱俩现在同舟共济,我不会害你的。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对付他们。”
明钦念头急转,他当然信不过梅吟雪,可是青竹蛇夫妻已经在爱爱的催促下打算使用毒功,情势瞬息万变,已经没有心思和她讨价还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