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出卖自己的人,不管过了多久,就算是久到自己忘了过去,总有那么一些人还惦记着,萧红吸了口气又问:“今晚为什么突然带我过来?”
黑子眉心一紧,她终于问到正题了,“想听实话?”
“当然!”
“好!”黑子边说边走到吧台前面把烟掐断,“如果我说是宽爷的指示呢?”
“呵,果然……”萧红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带她过来。
“你果然是梁宽养的一条狗!”
最后一个字她咬得特别重,黑子锁紧的眉头似乎轻轻跳了一下,但很快松开,低头。
“随便你怎么说,不过我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很抱歉!”他又抬起头来,借用身高优势俯视萧红,“我知道你是对秦风动了真情,宽爷多精明的人不可能连我这种粗人都知道的事他会不知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一日为狗终生为狗,这是我们当初的选择,也怨不得别人,给你一句忠告,别指望能够摆脱,除非你强大到可以跟宽爷对抗,但是目前看来,你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我劝你还是认命。”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萧红忍不住兀自摇头。
“看来以前果然是我太天真,我错看你了,你这种人……”她又抬起头来盯着黑子,目色凉凉的直视他的眼底。
黑子没说话,萧红眼色继而一转:“你这种人长着脑子一点都不会用,真不知道长了干什么?”
说完呼了一口气,“我要回去了!”转身即走。
黑子顿在原地,很快听到玄关那边的开门声,萧红出去了,他的手指拧成拳,脑中依旧回荡着她最后说的那句话,还有她当时脸上的表情。
其实真不如她大吵大闹,远好过像她现在这样鄙夷漠视。
她大概挺瞧不起他吧,毕竟他在她心中是“那种人”,但是黑子在原地愣了半分钟还是追了出去,电梯已经下楼,他又重新等,等他跑到楼下的时候萧红已经往大门那边走。
黑子追上去,那会儿天色已经微微亮,晨雾弥漫,他从后面拉住萧红的手,萧红没料到他会突然追出来,条件反射似地想甩开,可这次黑子捏得特别紧。
她的力道怎么可能敌得过他,甩了几下没甩开,她抬头恶狠狠地问:“你要做什么?”
黑子死死拽着她的手臂,她眼里的鄙夷和嫌弃,躲闪和憎恶那么明显,又那么尖锐,像是刀一样刺向他心口,刚才从楼上冲下来的力气好像没有了,心里想要说的话也没有了,最后他只是眉梢皱了皱,略颔首:“你要回去,我送你!”
萧红自然不肯,“不用你送,把手放开!放开!”
她猛甩了两下终于甩开,转身就走,好像多跟他呆一分钟都受不了。
这次黑子没有再追上去,很快白色雾气便把她包拢起来,萧红消瘦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被彻底淹没在雾气中。
黑子在原地站了很久,水柱慢慢在他未干的头发和睫毛上结了一层湿气,他掏出烟盒又点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往回走,“宽爷……”
接到黑子电话的时候,梁宽正在佛堂念经,手里捻着佛珠,“萧红走了?”
黑子,“对不起宽爷。”
梁宽口气平淡,“你要是留的住她你也不少黑子了,那丫头越大越不听话了,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黑子,“……”
梁宽也没责备黑子,“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去办你的事去。”
萧红打了一辆车回去,原来黑子住的地方离她的公寓很近,打车不过也就一个起步价。
回去之后她重新洗了一遍澡,翻开手机看了看,里面有两通未接电话,都是来自秦风,时间是昨晚11点左右,那时她应该正处于昏迷。
不过之后他便没再打过来,萧红不由松了一口气。
现在秦风身边就她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找她只怕是跟她商量徐家收购秦氏的事。有时候想想,秦风其实也挺可怜的。
被人叫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子,在秦家受尽白眼,现在公司面临危机,最信任的人竟然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一个间谍。
她也有想过要跟秦风走下去,昨晚的事让她清醒了,还是她想得过于天真,来过的人,岂能说断就断?就跟她身上这深深浅浅的痕迹一样,萧红拿着手机笑了一声,镜子里面的躯体不着片缕,那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光线照进浴室,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胸口和腿上的吻痕,有些地方痕迹很深,大概要好几天才能褪掉。
当初为了摆脱困境,她选择出卖自己。所以现在有报应了吧,拿着手机吸了一口气,抽了架子上的睡衣想套上,此时手机响了起来,她看到屏幕上那串数字,背脊一凉,手里的睡衣便落到了地上。
头发上的水不断往下滴,淌过她的肩背和胸脯,手机上的数字闪闪停停。萧红站在镜子前面不敢动。心里的恐惧却从湿漉漉的皮肤上一点点渗出来。
她以为自己不接对方就会放弃,可是铃声一遍遍响,反反复复。像魔咒一样回荡在浴室里面,无奈之下她只能接起来。
“喂!”那边却没人说话,只听到隐约似乎有女人的叫声。
“喂?”萧红又喊了一句。那边传来一通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衣物摩擦发出的声音,萧红咽了一口气。“梁先生……”好网
“什么梁先生,都说了跟着他们喊宽爷就行。”梁宽突然开口,气息有点喘。但听上去心情似乎不错。口吻里甚至带着一点宠溺。
萧红又调整了一下呼吸,“不知宽爷找我有什么事?”
“这话问得,没事就不能找你么?好歹我们之间还有旧情。”
萧红觉得有股腥气开始往胸口泛,拧着手机,“如果你要这么说话。那我挂了!”
“别,生气了?开个玩笑而已,再说我也没说错,当初我那么喜欢你,现在也一样,一段时间不见就想得紧。特别是这阵子”梁宽口吻淡淡的,说:“昨天晚上我还梦到你了。”
萧红心口腥气更浓。她努力保持平稳:“我这边还有事。没什么就先挂了。”她想尽快结束这段令人作恶的通话。
但梁宽怎么肯轻易放过,“什么事让你大清早就要这么忙?就秦氏的那点破事?”
“不是我说你,现在徐家要亡秦氏,连秦叶都躲的远远的,你还往里面凑,我是该说你有勇气还是说你天真?”
萧红一惊,她明白梁宽的意思,却假装不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演戏?搁我这演戏?你以为你和秦风那点破事能够瞒过我?”
萧红握紧手机背过身去,窗口阳光灿烂,照在她裸露发凉的肩背上,“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很抱歉,先挂了。”
“等等!”梁宽换了一种口吻,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你以为我无凭无据?”
“周以倩拍戏的时候刹车失灵……”
“我没做过!”
“那丫头也算是精明,让司机将车开到河里,但还是难逃厄运,水来还有个人在等着……”
梁宽越说越透,萧红手心开始有冷汗冒出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紧张了?”
“没有!”
“那最好,就喜欢你身上这股子倔劲,死到临头都不肯服软!”
萧红再度压了一口气:“有话能够直说吗?我还赶着去上班。”她是真没耐心了,感觉梁宽每次找她都像是一条毒蛇在朝她吐着信子,不咬下来,却让她痛苦难忍,萧红已经受够了这种窒息感。
那边梁宽轻轻笑了一声,横竖他也不生气,摸着下巴说:“看看,还是急了。”
“不过没事,你急躁的样子我更喜欢。”
“李先生!”
“生气了?行行行,咱言归正传!你知道我弟弟跟周以倩的关系,他是个死心眼,你打算怎么给她一个交代?”
萧红手指拧在池台边上,指甲吃疼,缓了几秒开口:“你知道我没那么大的能力,我……”
“想说,其实还是我的人做的对吗?看看,你有事还是在找自己人,潜意识里,你还是将我们当一家人,而且你扪心自问,跟我的那几年,我有没有亏待你?”
“你什么意思?”
“不理解?我换个说法,要是自己人,就内部解决。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的聪明机智。不过,在这件事上,我还是要说你,怎么在很多事上聪明,在这件事上就糊涂了呢?周以倩早晚会跟秦风离,多等几天都等不了了?”
“其实你们都清楚,秦风是斗不过徐家的,让他死在跟徐家的斗争中有什么不好?”
“我没觉得不好,关键是徐家不肯呀,秦风是没什么能力,但是秦氏就算是条烂船也有三斤钉不是?徐家是生意人,能花更小的代价,干嘛要费那么大的劲?”
“秦风这些年为你做过多少事?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不指望你站在他那边,至少你们也别落井下石呀!我觉得你们肯定会有报应!”萧红几乎咬牙切齿。
梁宽却大笑出来:“报应?报应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这么跟你说吧,要不是你不听话,妄想当什么秦二太太,我也懒得管这档子事。既然你执迷不悟,我就当给我弟弟一个面子,让秦风尝尝被情人出卖的滋味。”
萧红手指几乎快要掐断,她知道梁宽的目的,他是想用她,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如果不听话,将来的下场肯定是被秦风亲手除掉。
萧红忍不住战栗:“宽心的事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让秦风放手,你还要我怎样?”她几乎用乞求的口吻说出这些话。
梁宽慢悠悠地搓着手里的佛珠子:“这我知道,这点上你还算识趣,不过有人不如你听话啊,所以我要你去帮我一个忙!”
“什么?”
“周以沫,这个时候她竟然撤诉,周以倩少了麻烦,秦风为公司的事忙的焦头烂额,这个时候她提出离婚,秦风一定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