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感到害怕了?
黑子低了下头,硬生生把自己的手臂拽了出来。
萧红大概感觉到了什么,又问:“我还能走吗?……我不想留在这里,你把我送回去吧,我要回去……”一路上都很安静的女孩子突然激动起来,开始摸索着往门口去。
其实当时并没有绑她的手,她完全可以先扯掉眼睛上的布条,可她却没有,后来黑子猜想她大概不愿意亲眼看到自己身处的地方,情愿一直被蒙在黑暗中。
只是走到门口又被堵了回来,到了这还怎么走得了?
梁宽自见过萧红之后便开始一直心心念念,满脑子都是那个白得胜雪的姑娘,她有一张干净的脸庞却有一双倔强的眼睛,陈旧的蓝布衫下面包裹着什么呢?
门口守了好几个梁宽的下手,见萧红跑出房间便三两下又把她推了进去,她开始挣扎着打闹,挣脱,被制服,再挣脱,直至梁宽走进来,挥挥手叫所有人都离开,唯独留下黑子在门口守着。
这真是一桩残忍的任务,耗时大概一个多小时,黑子蹲在房间门口的走廊上,看着窗口那点夕阳从左落到右,颜色越来越红……
如此持续了大半个小时,像是永无休止一般,眼看着夕阳金色的光撒在脚边被拉成千万缕,黑子终于碾碎烟头站了起来。
他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直至有人来敲车窗。
梁宽披着一件衬衣站在外头,满脸通红,额头上还有汗,“去楼上看下那丫头还有气没,有气的话收拾一下把她送回村子。”
他边说边扣着衬衣上的扣子,大腹便便,很快把胸口那条张牙舞爪的飞龙刺青全都遮在了衣服里面,随后再掏出烟来点上,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
梁宽走后黑子又在车里坐了半小时,直至夕阳快要沉下去的时候他才收了烟盒下车。
旅馆那层走廊里没有灯光,光线很暗,他借着外头一点红色的夕阳走至房间门口,刚要推门,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一个清瘦身影,身影抬头,刚好与阿幸打了个照面,然后又惊恐地低下头去跑开了,后来黑子才知道跑出来的那个女孩是她的同乡。
女孩跑远之后黑子才推门进去,房间里拉着窗帘,阴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糜味,其余地方都很暗。
除了靠窗摆的那张小床,窗口还有一点夕阳的余晖照进来,刚好全都落在床上,黑子迟疑了一会儿才踩着步子走过去,悄无声息,短短几米距离,像是走了大半个世纪,直至整张床和床上的人都呈现在他的视线中……
黑子感觉喉咙口有一股腥味往下沉,猛地睁开眼睛!
其实他一直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可就是醒不过来,像是整个身心被死死缠在梦里面,直至走到床前那一刻才用最后一点意志力把自己逼醒。
醒过来的黑子后背早已汗津津,翻身下床,踩着虚浮的步子去了浴室。他将水温调至最冷,企图用冷水冲掉身上的滚烫和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可丝毫不起作用,只要一闭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那具身体……
萧红的身体,娇嫩,消瘦,扁平,像一根细细的枝茎一样被绑在床上,手臂上缠着皮带,往两边分开强行固定在床头,而她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身上不着片缕。
躺在脏兮兮的床单上好像白得发光,白得晃人眼睛,可这原本雪白的身体上纵横交错地布了很多血印子,手臂,肩膀,腿上……
这些都是梁宽用皮带抽出来的,还有脖子和胸口上的咬痕淤青,一大块一大块连在一起,包括床单上还没干涸的那一小滩血迹。
那时候黑子刚过17岁生日,虽还未经人事,可已经明白那滩血迹意味着什么。
毁了,全毁了,原本纯洁干净的一片雪地被人践踏如泥,更渗人的是萧红那双眼睛,当时蒙在她脸上的布条已经被女孩扯掉了。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就连黑子走到床边也丝毫没反应,可窗口夕阳的余晖全都落在她眼底,整个眼眶都被染红了,像血一样,却又无声无息。
那一刻的萧红就像死了一样,黑子无论如何都不敢看她的眼睛,走过去又默默帮她把布条重新遮上……
花洒里的水还在往下浇,黑子觉得浑身都涨得疼,火烧起来了,双腿无力,他只能慢慢蹲到地上,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像是死了一回,可身上依旧滚烫,他随手套了件干净的T恤再度倒在床上。
这次入睡有点困难,大约在床上辗转了个把小时才慢慢睡去,仍旧是做梦,但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事了,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好像是那间镇上的小旅馆,又好像是在自己的卧室,周围环境模糊得很,唯一清晰的便是萧红的模样。
她用那张嘴说“我恨你”,可是说完又冲他笑,边笑边喊他的名字,“黑子……你带我走吧!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黑子几乎是忍着剧痛去搂萧红的肩膀,将手掌盖在她凸起的蝴蝶骨上,“好,我带你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真的?”
“真的!”
十几岁的萧红笑得真好看啊,好看到黑子感觉整颗心都在战栗,忍不住挑开粘在她唇角的发丝,慢慢俯身下去,可却在吻上的那一刻猛地醒了,少女柔软的身体,晶亮的眼睛,雪白的皮肤,所有一切都突然消失不见了,留给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天花板。
黑子独自躺在床上大口喘气,T恤都湿透了,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要命的窒息和空虚感,身体某处痛到几乎涨裂,他揪着身下的床单企图压制住不断喷涌而出的感觉,但那些要命的念头还是像洪水一样朝他猛扑过来,很快就将他灭顶。
十年前他没有碰过她,十年后却因为一场梦最终熬不过去。
黑子张着嘴巴大口喘气,将双腿弯曲支撑起来,把手慢慢伸下去……
周以沫回家的时候,秦叶跟徐东都坐在客厅,她就知道有事。见她回来,徐东说,“沫沫,爷爷将徐氏一年一度的年会在S市举办,到时候你一定要参加哟。”
“什么时候?”周以沫问了一声。
徐东说,“三天以后。”
周以沫说,“好,我一定准时到。”
“那你要不要去体验一下,给些意见?”
“嗯,好!”她也没有客气,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现场已经布置好了,周以沫作为体验者之一,进去的第一感受是。里面所有设施一应俱全,看来徐江海这次下了血本,场地非常大,一共五层。
一楼,二楼,三楼,全是徐氏集团旗下比较有名气的子公司来这建的体验馆,进去后就跟进入了实体店一样,还有专门的体验设备,让你玩到不想离开。
周以沫还看见了机器人,她还和机器人互动了一会儿。
四楼,是大厅、自助餐、休息区、以及吧台,能上四楼的全是年会的受邀嘉宾。
五楼是酒店和大型休息区,年会毕竟要举办三天,一些不想来回折腾的重要人物,可以住在这。
周以沫体验了三个体验馆就不想走了,想一直待在这玩。
可是他们还要去三楼,四楼,五楼……
周以沫望着秦叶,“老公,要不你自己去吧,我想在这玩。”
一楼二楼三楼,是对外所有人开放的,哪怕没有邀请函,买了门票就能进来随便玩。
周以沫看着这些体验馆,心里不由得佩服,徐氏不愧是老牌的集团公司,子公司已经遍布天下,而且涉及的领域也很广。
秦叶无奈道:“明天还能继续玩,我带你去三楼看一眼,三楼有电影馆,正在轮回播放佳佳的电影。”
周以沫瞬间被说动了,跟着秦叶去了三楼。
进了电影馆又不想走了,因为电影太精彩了,她看着徐艾佳那红衣翻飞冷绝的样子,一脸震惊,演技直接爆了,难怪会凭这部电影一举拿下金马新人和金马影后。
秦叶喊她去四楼,周以沫怎么说都不去,要看电影。
秦叶就道:“四楼有自助餐。”
周以沫瞬间从电影上收回目光,“走,去四楼!”
秦叶“……”
周以沫答应过来体验,还真就名副其实的过来体验,体验完年会现场,已经凌晨了。
她的兴致还特别高,没有一点劳累的感觉,“老公,我看见二楼有个游戏好想很好玩的样子,还可以跟人PK不如我们也去?”
秦叶头疼的把她按进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想玩什么明天再玩,现在回家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哦。”周以沫靠在座椅上,几乎是秒睡。这不能怪她,年会现场太让她震撼了,她就一时没收住,什么都想玩,玩的不想走了。
徐江海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有些瞧不起她,民间长大的孩子就是小家子气,见不得一点大阵仗。
“爷爷,其实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我们是不是太自己吓唬自己了?”徐东也有同感,故而有此一说。
徐江海说,“她是有些小孩子心性,但是秦叶至始至终表现的都很大方得体。最近的几件事,他们处理的都很好,别看你大爷爷去世这些年了,还是有人追随的,你可不要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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