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高原确实在代郡城里做好了迎接齐楚两国使者的准备,这时城门大开,街道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且还散上了一些黄土,浇上净水,在大街的两侧,各站立着一排甲士,从城门开始,一直排到了高原的武安君府邸,士兵们一个个精神饱满,士气高昂,腰杆笔直,威风凛凛。而在使团的两傍。还各有一队铁甲骑军保护,刀枪耀眼,旌旗飞场,军威肃整,战马如龙,将士似虎,也让齐楚两国的使团成员大开眼界,怪不得代军能够大败秦军的,只看这样的军威,也就可以窥豹一斑了。
而等两国使团的一行人马来到高原的府邸门口时,众人也不由得相顾失色,原来在高原的府邸门口的台阶上,竟然蹬着十二只老虎和十二头黑熊,分为两排,向左右张开,从台阶上一直排到台阶下。而在每一头老虎或黑熊的身后,都站立着一名白袍银发人。
见两国的使团到了,虎熊一起发出了狂吼声,虽然只有二十四只虎熊,但声势也是十分吓人的。在使团当中,有不少人都吓得脸色惨白,全身发颤。由其是拉车的马儿更是吓得蹄跳咆哮不己,如果不是御者极时的控制住了马匹,恐怕还会造成混乱。
项栋毕竟是武将出身,而且平时行猎也打过几只老虎,因此虽然心里也直发毛,但在表面上还能保持镇定,因此还装模作样的左右看了看,道:“听说这一次代军与秦军交战时,曾经驱兽作战,如今一见,果然是真的。”
虽然在与秦军的作战当中,兽群只出战过一次,但由于这一战给秦军的印像实在是太过于深刻了,因此这一战也很快传开,而且被传得神乎其胜,至少有不下十个版本,有的说代军一共养了十万兽军,所以才能够大败秦军;有的说高原有仙术,将野兽变化成代军的士兵出战,而在战场上又现出原形,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将秦军杀得大败;还有的说,代军骑军的坐骑其实不是战马,而是老虎,凡此种种,千奇百怪。
项栋当然也听到过这些传闻,不过项栋到底要比一般人有见识一些,对这些传闻自然不信,但现在看到在台阶上的这些虎熊,才知道原来是真的。本来项栋的心里,对高原就十分敬佩,也极力主张和代郡结成合纵同盟,而现在见代郡确实有驱使野兽的能力,因此也更加坚定了组成同盟的决心,毕竟现在确实只有代郡能够对抗秦国。
这时张良己经从车上下来,他的拉车马儿到是有些习惯了和虎熊相处,因此虽然也有些惊惶,但还并没乱叫乱跳,比齐楚使团的马要好得多。
其实看到这些老虎黑熊,张良的心里也有些发毛,同时还有点埋怨高原,亮亮军威也就行了,干嘛还要来这一出,不过他也明白高原的用意,那就是在齐楚两国展示代郡的实力,让他们知道,代郡完全有单独对抗秦国的实力,因此和代郡结盟,对齐楚来说,是对抗秦国,保障自身安全的保障,但对代郡来说,却并非是不可缺少的。这样一来,在和齐楚两国的谈判中,才能占得主动。
因此张良也尽力保持着镇定,来到使团的队伍前,道:“各位请放心,这些虎熊乃是我代郡所养,这一次与秦国的大战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不过却不会伤害各位,因此尽可放心。我主公正在府中等侯各位,请各位马上下车,随在下一起进府。”
齐楚两国的使团听了,也只好都纷纷下车,然后跟在张良的身后,登上了台阶,一路上自然都是战战兢兢,但这些虎熊看来确实训练得不错,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除了偶尔吼两嗓子之外,到也并没有多的动作。
走上了台阶以后,只见宁戚、申慎、耿忠三人己在府门内等候,见张良领着众人来了,也立刻都迎了上去,道:“各位使臣都己来了吗?”
张良立刻向项栋、昭般、苏从、田思貌等人做了引见,众人互相见礼,寒宣了一番,宁戚才道:“我主公正在等候各众,请各位随在下来,说着来前面引路,张良在侧,带着项栋、昭般、苏从、田思貌四人入內去见高原,而其他人员则由申慎和耿忠陪同,另找房间进行安置。
而项栋、昭般、苏从、田思貌四人在宁戚和张良的带领下,穿过了二道院墙,来到了高原府邸的大堂上。这时代郡的主要官员都己到齐,共有二十余人,将大堂站得满满的,而高原就在正中就座。
四位使者上前给高原见礼,因为现在高原还只是用武安君的头街,并没有正式称王,自己内部到还好办,但右接见外国使臣时,使用什么样的礼仪,就是一个麻烦事,毕竟从理论上说,武安君只是一个臣下的封号,公候伯子男五爵,一个都不算。
好在是高原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因此早就决定好了,这一次接见,不以君臣之礼,而是用下级见上级之礼,于是四人都一揖到地,道:“见过武安君。”
高原点了点头,道:“四位不必多礼,坐吧。”
四人谢过高原之后,也都依次坐下。高原这才道:“四位不远千里,从齐楚来到代郡,为组成三国合纵,共抗秦国,在下也十分欣喜,如果能够合纵成功,对代齐楚三方来说,都是好事。”
项栋马上道:“武安君所言极是,如今秦国势大,已连灭赵魏韩三国,这一次武安君击败秦军,才算是挫动秦国的气焰,但现在天下只剩下楚代齐三国与秦国并存,我等三国如果再不齐心协力,恐怕都会被秦国逐个击破歼灭,因此三国合纵同盟,仍是我们三国自保之举,武安君能够赞同合纵,在下也十分高兴。”
但就在这时,齐国的使臣苏从道:“且慢,在下有些话要问武安君。”
高原点了点头,道:“下卿有话,请尽问无妨。”
项栋和田思貌当然知道,苏从绝对不会问出好话,不过这谁都不能阻止苏从发问,因此在心里也都捏了一把汗,如果苏从激怒了高原,影响了合纵,可就糟了。
这时苏从咳喇了一声,才道:“敢问武安君,这一次我们齐楚代商谈合纵,共抗秦国,仍是因为秦国势大,且贪得无厌,原本己有彊土万里,犹不知足,还要吞并赵魏韩三国,实在是虎狼之邦,我们齐楚代若再不联合自保,恐怕都会被秦国所灭,是也不是。”
高原点了点头,道:“不错。”
苏从道:“但依在下所观,武安君的做为,似有不妥吧。”
高原笑道:“有何不妥,请下卿明示。”
苏从哼了一声,道:“武安君原为赵臣,赵国被秦国所灭,公子嘉逃到代郡,延续赵国宗室,而武安君理当尽心竭力,扶助公孑嘉,抵抗强秦,复兴赵国,方不失为人臣之道,但武安君却拥兵自立,诛杀公子嘉,抢占代郡,妄自为尊,如此做为,又岂是人臣所为吗?而秦国素怀狼虎之地,倚仗强势,吞并赵魏韩三国,而武安君亦灭燕国,吞并燕地,如今还驱逐燕国讨要本土的使臣,如此做为,又与秦国何异,如今武安君欲与齐楚为盟,然以武安君以往做为,焉不知武安君也会图谋我齐楚,楚国做何打算,在下可以不论,但我齐国却不能不防,请问武安君,如何才能让我齐国相信武安君?”
苏从说完之后,昭般马上接了一句,道:“苏下卿言之有理,武安君如果不能说明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楚国也难以相信武安君的诚意。”
项栋和田思貌听了,也都不禁有些替高原担扰,因为苏从的这两个质问十分厉害,第一个是以君臣之礼质问高原,以臣反君的犯上之罪,而第二个则是抓住高原吞并燕国土地,质问高原的对外政策,并且将这两个质问都和齐楚两国联系起来,当然,前一个问题是苏从早就己经想好了的,而后一个是遇到了燕国使臣以后才想起来。
其实项栋和田思貌心里都清楚,现在周室己亡,早已礼崩乐坏,国与国之间还有什么道义可讲的,说白了就是谁的实力强,谁的拳头硬,谁就能够称王称霸,还讲什么理不理的。至于下克上,臣克君更是普通,赵韩魏三国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不过虽然实际情况是这样,但在表面上不能这样说,因此苏从对高原的质问,在道义是占居了道德的至高点,确实是非常难以回答,至少换了两人处在高原的位置上,是无法对这样的质问做出冠冕堂皇的答复来,而一但回答得不好,就有可能让苏从抓住借口,破坏这次合纵。
高原淡淡一笑,道:“我还以为下卿要问什么,原来是这样两个问题,实在是愚不可及。”
苏从哼了一声,道:“在下怎样愚不可及,还请武安君赐教。”
高原道:“下卿不仅是愚不可及,而且我看下卿分明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齐国难道无人吗,竞会派下卿这样的不臣之人来出使代郡。”
苏从听了,也不竟勃然大怒,道:“武安君如果不说清楚,在下立刻就带领使团,返回齐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