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做饭的过程,基本就是高原一个人在忙碌,而淳于钟秀和水心月只能给他打打下手,帮不上什么大忙。不一会儿,整个房孑里就充满了浓郁的肉香味道。三个人也围坐在炉火边,淳于钟秀拿碗盛着肉沫面糊,高原将烤好的肉切成小块,放在空碗里,开始吃饭。
水心月的面纱撩开一角,吃了一块烤肉,笑道:“真是看不出来,你还会做这些事情。”
高原笑道:“幸好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忘记,否则今晚就只能吃墨家的饭食,我到是不在乎,就是怕你们两个吃不惯,今晚要挨饿了。”
水心月淡淡道:“比这才苦的事情我都经历过,因此只是这么一点事情,实在算不了什么,受不了的人到是钟秀才对。”
淳于钟秀笑了一笑,低头去吃碗里肉米羹,没有回答。其实水心月说也并不算错,水心月小得时候,确实是吃过不少苦,而淳于钟秀虽然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列国间奔走,但他们父女都是天下名士,无论走到那里,都会受到很好的招待,虽然奔波辛苦,但生活却是过得相当不错;而且就是在高原的军营里,她也是得到了最好的待遇,帐蓬用具都是最好的,还专门有女兵伺候,因此论能够忍受艰苦的能力,淳于钟秀确实是大大不如高原和水心月。
吃了两口肉米羹之后,水心月又道:“我看墨家弟子明明己经快来过不下去了,为什么还要死守着什么祖师的遗命呢?”又看向高原,道:“难道你真得不想要他们的图纸吗?”
淳于钟秀笑道:“这你可就不懂了,其实墨老夫孑都过世一百多年了,你以为他们真的会把墨子的遗命当回事吗?而他们又不是儒家的弟孑,讲究尊尊亲亲的那一套,刚才他们是故意做出这一番姿态来,无非是想用来讨价还价,把墨老夫子留给他们的遗产卖个好价钱。”顿了一顿,又道:“如果武安君表示可以授于他们官职的话,他们恐怕会更来劲了,因此武安君刚才是以退为进,表示可以不要他们的图纸,一来是显示大度,二来也是让他们无从下手,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在这里过不下去了,急着想要回华夏去,应该是他们有救于我们才对,等到了明天,他们就会主动来将图纸献出来了。”
水心月又看了高原一眼,道:“但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无论献不献出图纸,都会接纳他们到代郡去定居的。”
淳于钟秀呵呵笑道:“那也不过是就这么一说而己,你还当真了,而且就算是接纳他们到代郡去定居又怎样,这么大一批人想迁回代郡定居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这些人怎么在代郡生存?还有房屋、家俱、用品、粮食、钱财、土地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白给他们吧,那几个人都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我说现在是他们有救于我们,而不是我们有求于他们,因此到了明天,他们自然会主动将图纸献出来,除非是他们不打算迁回去了。”
水心月又道:“既然是这样,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来这一出,不是白废功夫吗?”
淳于钟秀道:“当然不是白废功夫,那几个老头孑可都是明白人,一来是想尽力为自己多争取一点利益,总是要试一试;二来也是看一看武安君的气量如何,因为他们迁移到代郡定居,也就是在武安君的治下,自然希望自己的主公是一个气量宏大的明主,如果当时武安君以这些事情来威胁墨家弟子,就会被他们认为气量不足,并非明主,也许会以此为由,拒绝迁移,所以我说武安君的应对十分得体,充份显示了宽宏大度的气量,让墨家弟子无话可说。当然等他们迁移到代郡之后,武安君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不过这就是武安君对他们的赏赐,而并不是他们自已争取到的利益,这两者是完全不一样。”
听完了淳于钟秀的解释之后,水心月才恍然大悟,虽然自己的武功远强于淳于钟秀,但在见识、大局方面,确实要比淳于钟秀差一大截。又看了看高原,道:“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会不要他们的图纸呢?”
高原也笑了一笑,墨家弟子的这些想法他自然淸楚,他们要为自己争取利益到没有什么不对的,不过高原也有自己的打算,墨家弟子将墨子留下来的图纸献出,当然会得到必要的报酬,但不能让他们借此要挟,漫无边际的要价,对于这批墨家弟子,当然是要量材录用,这也是高原入主代郡之后,一直奉行的用人原则。
吃过了晚饭之后,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高原道:“你们到里间去休息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就行了。”
水心月和淳于钟秀都点了点头,进到里间屋子,里外房间没有房门,只挂着一张羊皮当门帘遮挡,高原将火熄灭,又把坑填满,再把地板重新铺上。
等把这些事情都收拾完之后,只见门帘一挑,淳于钟秀从里间出来,手里捧着一张羊皮毛毡,道:“武安君,夜里寒冷,你在外间又沒有床榻,这件毛毡就给你用吧。”
高原道:“给我了,你们用什么?”
淳于钟秀道:“我们还有两床,而且我和水心月挤一挤,也够了。”
高原伸手接过了毛毡,道:“好吧,那就谢谢了,淳于小姐,你们早一点休息。”
淳于钟秀道:“武安君也早些休息吧。”说完之后,才转见回到里间去了。
这时水心月正和衣半躺在床榻,身上披着一块毛毡,听到门帘响动,道:“我还以为你会就在外面陪高原,不会回来了。”
淳于钟秀怔了一怔,脸上顿时又红了起来,在床榻边坐下,嗔道:“你在乱说些什么啊。”
水心月睁眼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道:“不要否认了,其实不仅仅是我,其他人都看得出来,你是喜欢高原的,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要错过了。”
淳于钟秀又羞又恼,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水心月淡淡道:“我也不想管你的事情,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你总算也是一个不错的人,因此我只想提醒你,你虽然是天下知名的才女,但年龄也不算小了,总有二十五六岁了吧,再不找个人嫁了,恐怕越来越难了,如果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下次就不知到什么时候了。”顿了一顿,又道:“而且我看高原对你也有好感,你们之间只是差一个机会,所以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云瑶也不在这里,只要你出去陪他,他是不会拒绝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偷看你们的。如果你觉得外间不方便,我可以把里间让给你们,帮你们再外间守着。”
淳于钟秀的眉尖一挑,道:“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论年龄你好像和我差不多,不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吗?”
水心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的事情,高原告诉你没有?”
淳于钟秀呆了一呆,点了点头,道:“己经告诉我了,你是瑛鸿的姐姐……咦!既然你是瑛鸿的姐姐,怎么还撮合我……”
水心月摘下自己的面纱,露出和李瑛鸿有七八分相似的娇颜,道:“高原的妻妾可并不是只有瑛鸿一个人,除了瑛鸿之外,还有四名妻妾,所以再加上你一个也不算多,缺了你一个也不算少,再说这几天相处,我觉得你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不仅聪明、有见识、而且识大体,因此如果你嫁给高原,以后一定能够和瑛鸿很好的相处,总比将来高原娶一个悍妇要好吧。这也算是我为瑛鸿做的一点事情吧。”
淳于钟秀听了,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水心月劝自己嫁给高原,还会是这样的目地,忽然心里一动,道:“既然你这么关心瑛鸿,为什么还要和我们为敌呢?不到我们这一边来,这样你和瑛鸿就可以姐妹团聚了。”
水心月道:“是高原让你来劝我吗?”
淳于钟秀道:“他到没有让我来劝你,但他确实也希望你能够到我们这一边来,你跟着韩腾,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他为了实现自己野心的一件工俱而己。”
水心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否认,高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且和韩腾有很大的不同,瑛鸿嫁给他,确实是幸远,估且不论他和韩腾谁好谁坏,谁对谁错,但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可不是高原,而是韩腾,是他告诉我,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我也是按照他的话,才活到今天,如果这是错的,那么当时出现在我面前的人为什么不是高原。”
淳于钟秀怔了一怔,一时也无言以对。
水心月见她不说话了,又道:“所以无论韩腾把我当工俱也好,当其他什么也好,我都会跟着他走下去,无论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会为他做到,因此你也不用在劝我了,这是不会起任何作用的。”说着,水心月轻轻一翻身,背对着淳于钟秀,不再言语。
淳于钟秀又呆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在水心月的身边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