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绮年不乐意地说:“我假都请了,你现在让我回去,回哪儿去?”
他跑出来就是为了照顾她,她倒好,总是把他往外推!怎的,她表哥就能照顾她,换他就不行了?
“我是怕你无聊。”
陆锦时难得耐心地跟他说话,却被对方往CT室推:“我一点儿都不无聊,赶紧进去,别让人家医生等久了。”
萧绮年态度强硬地将人推进CT室后,看着大门缓缓合上,这才走到一旁倚着墙壁沉思。
奇怪……
沈家在霖市也算是挺有名的家族,怎么会为了贪图那点抚养费,将外甥女接到沈家抚养呢?
难道是另有所图?
萧绮年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一语中的,想要调查的念头刚刚升起,眼角的余光便瞥见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而那个人似乎也看见了他,有些诧异地顿住了脚步,随后便朝这边走来。
意识到对方要过来搭话,萧绮年有些烦躁地别过脸去,“怎么哪里都会碰见他。”
话刚说完,那人便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绮年,你怎么……”
“陪同学看病。”
萧绮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连正眼都不愿意瞧他。
男人额前稀疏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根,望着他的眼神,永远都带着一丝愧疚和宽容。
宽容?
他是觉得自己还在叛逆期?
萧绮年好笑地看着那人愧然地目光,挑眉反问:“别光问我啊,你在这里做什么?摔着了?”
明明说的是体贴的话,却没有半点关切的语气。
萧烨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叹息着解释:“你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在住院。”
什么?
萧绮年怔了一下,随后又听见对方说:“绮年,你怨我没关系,可你奶奶是无辜的……她一直都很挂念你,因为你不去看她,她连楚睿都不想见。你就看在她年老的份上,顺路跟我去看看?”
萧烨霖的立场几乎卑微到了极点。
他明白这些年都是他太激进了,不该逼迫他接受江月和楚睿,可他已经尽力了,除了恳求,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挽回他们的父子之情。
所以他只能怀着私心,将他那个老母亲搬出来,试图拉近两人的关系。
果然。
少年在听到‘奶奶’这两个字后,眸中的冷意开始逐渐淡化。
就在他以为他会点头答应时,少年忽然回头看了一眼CT室,犹豫地抿嘴道:“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再去看奶奶。”
等会儿?
萧烨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CT室紧闭的大门,点头道:“好,那我就先去看你奶奶了。病房是三幢七楼207号,要是找不到就打你常叔的电话。”
“知道了。”
萧绮年淡漠地看向别处,显然是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萧烨霖和他犟了这么多年,多少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脾气,既然他给了台阶,那他就下吧。
男人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坚毅的背影依旧如年轻那般伟岸,却再也没有往日那令人反感的不可一世和高傲。
他学会了妥协,可自己……却始终没有学会原谅。
萧绮年目光黯淡地回过头,抬眸的那一瞬间,与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少女打了个照面。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刚。”
陆锦时看了一眼那人远去的方向,莫名觉得那个背影很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
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无意义的深究,徒手将CT单子折叠了起来,然后顺手放进口袋里。
“走吧,还有几个检查,争取用一早上的时间检查完,下午就可以拿到结果了。”
见少女径直往前走,萧绮年想也没想便跟了上去,“一会儿检查完,还有别的安排么?”
“怎么?”
陆锦时回眸一看,只见少年有点殷勤地笑道:“陪我去看望一个人,就在这家医院。”
讲真的,人情这种东西,无形之中就会萌生。
即便是萧绮年自愿的,她也会下意识地将他对她的好,记到人情账上,眼下有了还的机会,不要才怪。
于是,她点头答应了。
“好。”
……
此时。
七楼,207号病房。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轻轻推开房门,走到正在看报纸的老人身边,微微弯腰道:“妈。”
“来啦?”
老人头也不抬地翻了一页报纸。
萧烨霖应了一声,便规规矩矩地杵在老人跟前,脸上没有丝毫不满,似是在等待什么。
大约五分钟后。
老太太总算将报纸放了下来,抬眸睨了他一眼,松口道:“行了,坐吧,别杵在我这个老太婆跟前,怪碍眼的。”
“……是。”
萧烨霖汗颜地坐在床边,有些忐忑地将手搭在双膝,轻声说:“刚刚我在门诊部遇到了绮年。”
那个名字刚说出口,面前的老人便又攥紧了报纸,紧张地问他:“你是说……”
不等老人说完,萧烨霖便轻轻一叹道:“绮年好像在陪他同学体检,至于态度……比以前好一点,但还是不愿意回萧家。”
“不愿意?”
老太太将眼睛一瞪道:“不愿意你还提什么,成心气死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滚滚滚,看见你就心烦!”
说完,她便偏过头去,哼哼卿卿的在那生闷气。
这翻脸不认人的本事……
萧烨霖叹为观止,但是又不得不忍着笑说:“不过……他刚才说要上来看望您。”
末了,还添了三个字:“我劝的。”
颇有邀功的意思,令原本偏头生闷气的老人微微侧目。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萧烨霖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太太盯了他半响,忽然长叹了一声,泪眼婆娑地望着阳台外的暖阳,幽幽地说:“想当初小骆在的时候,绮年是多阳光的一个孩子,成天抱着他妈妈的腿要糖吃,可是后来呢?”
将最喜欢的糖踩在脚下,面目狰狞地撕毁所有全家福,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连他们的声音都不愿意听见。
只要听见,就会做噩梦。
而这些,都是还在绮年身边的常叔汇报给她听的。
最过分的是……
老太太忽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抄起报纸就往他头上抽:“就数你最过分!好好的把常叔调到你那小儿子的身边作什么?”
绮年他什么都没有了,而他这个做爹的,居然还将他最后愿意信任的人给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