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婶一看,立即上前捂住了她的手,一脸激动地说:“你这傻孩子,给啥钱啊!”
“这怎么能不给钱呢,你也是生意。”田蜜只道是客套话,硬是掏了钱出来,往她手里塞。
不料这杨婶说什么也不肯收,推搡着道:“哎呀侄媳妇儿,我今天要是收了你的钱,我这良心上都过不去啊。你看看你,可是咱们村的大恩人,你救了我们一家人哪,别说给你做这一件衣裳,以后你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拿给我做,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杨婶,这可怎么使得,如果让你做衣裳不给钱,那不是白使唤你吗?我良心上也过意不去啊。”田蜜笑着,把钱使劲往她手里一塞,“行了,你就收下。咱乡下人没有旁的收入,你和我娘一样,有点手艺活儿也是不容易,可不能让你白辛苦。”
杨婶打开手掌一看,二十文,脸色更白了,立即拿了五文留下,其余又是硬塞给田蜜,“侄媳妇,别再推让了,我就收这些,你要是再不依,这衣服我就不做了。”
田蜜见她是认真的,便暂时先接下了那十五文。
昨天从镇上回来后,其实元桢把她卖百花酥的二百一十文都个另收着了,她还给云烈一百文,手上的私房钱有一百一十文。
“来,侄媳妇,喝茶。”杨婶端了茶杯递给田蜜,田蜜原本想走的,见杨婶这么热情,就接了喝了两口。
杨婶脸上皱纹一层层的,看起来是很艰辛的样子,她拿眼睛喜爱地打量着田蜜,笑着说:“元桢元阶两兄弟真有福气,娶了你这么个媳妇。”
田蜜干笑了笑,没说话,他们家那叫娶吗?
“今年若是再没有收成,我跟毛毛可是真得饿死了。”杨婶说着,低头的些悲伤的抹了抹眼角。
田蜜吃了一惊,“杨婶,怎么会?”
“你不知道啊孩子,我们家,就我跟毛毛娘儿俩……”杨婶说到这儿,突然听到帘子后面有哭声,杨婶立即站起来,冲进去,不一会儿,就抱了个两岁多的孩子出来。
田蜜见杨婶面色苦楚,再仔细一看这孩子,虽然长的白净端正,但是,眼神儿一看就有问题,而且这么大了,咿咿呀呀的却是说不清话。
田蜜又想问又不敢问,张了张口,终是止住。
杨婶苦涩一笑,道:“你看,这孩子不会说话,也看不清东西,时常的流口水,连走路都不会。”
田蜜大吃一惊,“杨婶,这,怎么会这样?”
“我儿媳妇生他的时候就死了,我一人带着他,也没有啥喂给他吃,后来,慢慢我就发现他跟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杨婶说着,又禁不住低下头,抹眼泪。
田蜜上下打量这孩子,这显然,这是胎带出来的疾病,又加上后期营养不良,就成了一个弱智儿。看这样子,这是体和智都弱。
“毛毛?”她试着唤了声,这孩子也不是没反应,而是咧了嘴笑了笑,还高兴的拍了拍手,田蜜心里一酸,“好可爱的孩子。”
这话更是惹得杨婶心都碎了,手指抚摸着毛毛的头,颤声说:“这娃儿其实挺乖的,虽然是这个样子,我也不舍得丢弃了他。”
田蜜无言。别说在这古代乡下的贫苦人家,就是现代人,也不是吃不上喝不上,可是因为看孩子天生缺陷,也都有抛弃的吗?杨婶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哪。
“那,有没有给他看过大夫?”其实田蜜知道问这个也是多余,一来一看杨婶家里就没钱,二来,这孩子是天生的缺陷,多半也是看不好的。只是,这样问问,总有这孩子能好起来的意思,骗骗杨婶,不然难道说,不用看了,这孩子没法子好了,这多让人绝望。
杨婶苦笑了下,摇了摇头,说:“没有。这几年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咱村里也没有郎中。”
总之,她觉得是没钱给孩子治病,并不知道孩子是治不好的。
田蜜望着这可怜的祖孙俩,心里也是挺难受的。想了想,便说:“杨婶,我下回去镇上,帮你问问吧,看能不能找个大夫帮你讨个方子啥的。”
杨婶愣了愣,既而又喜又慌地说:“是真的吗?哎呀,侄媳妇,这,这让我怎么谢你好……”
田蜜见杨婶手足无措的样子,连忙安抚道:“杨婶,这只是举手之劳,我只能说问问,但是还不一定能帮到你。”
“你有这个心,我也是感激不尽了。”杨婶又感动的抹了把泪,又一脸崇拜地看着她说,“她方李氏真是好福气啊,有你这么好的儿媳妇,本事大,又菩萨心肠。”
“杨婶,你再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杨婶欣然一笑,道:“承蒙你的恩德,若是有了救这娃娃的方子,我做衣服一辈子,也攒钱给娃娃治病。”
“杨婶,你有这手艺,应该还不错啊。”田蜜有点不解地看了看周围。村里不少人家,都全靠着几亩田,为啥杨婶有手艺还这么穷苦。
“侄媳妇呀,你想想,咱们乡下穷人,哪有成天做衣裳的,一个村里才几户人家?一件衣服都是穿三年补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有钱的人家,也看不上我做的。算下来,我一年能做四五件衣裳,也算是多的了。”杨婶说罢,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感觉,能有这点额外收入,也是很满意的。
乡下妇人容易满足,其实田蜜也理解,能额外挣点,确实很难得。
只是,毕竟在一个村里能有多好的生意,能维持个生计不错了。
“那行,杨婶,我的衣裳就交给你了,你做的合身呀,以后我们全家的衣裳都交给你做。”田蜜笑着说着,起身告别。
“哎呀,那我就谢谢你照顾我生意了!”杨婶抱起毛毛,起身送她一起往外走,“对了,你婆婆绣工那么好,回头你让她帮你绣个衣领和袖口,肯定更好看。”
田蜜看了看杨婶,笑容有点僵,“呵呵,好。”好个屁!
田蜜到了院门口,就回头对杨婶说:“别送了杨婶,我走了哈。”
“嗯嗯,有空到家里玩啊。”
“好。”田蜜一边应着,一边就走了。
一路上,她不禁心中升出许多的疑惑,这杨婶家里为啥只有一个毛毛,她儿子呢?她一个年老的妇人,又带着毛毛,怎么干农活啊。
走着走着,抬头一看,左边那间不是刘石头家吗?
心思一动,于是绕了个弯,去了刘石头的家里。
院门半开着,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不一会儿,石头嫂子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针线活,看到她,略有愣怔,然后,才勉强笑了笑,问:“是弟妹呀,你,你怎么来了?”
田蜜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好,眼睛里有心虚,还有点戒备。
“我路过这儿,进来看看。”
石头媳妇看了看她,“那,进来坐吧。”
“不了,刘石头在家吗?”
“没,没有。”石头媳妇低下头,面色不好,眼神儿闪躲。
田蜜瞧着有点不对劲儿,但往屋里瞧了瞧,只见她那个小儿子在屋里玩。
“嫂子,你……是在生我的气吧?”田蜜望着她,浅笑着问。
石头媳妇看了看她,没有笑,脸色冷冷的,“怎么敢。”
田蜜一听心里不爽了,她老公这么害大家,她之前也看起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上次她还帮了她呢,为啥现在给她摆脸色看?
“我知道,我们家跟刘石头有仇恨,但是我对你还是很同情的,不会把仇记在你头上。刘石头该我们的帐,我是会找他自个儿的。”
“他再怎么坏,也是小宝的爹。”石头媳妇冷不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