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市立医院病房中,想了好些天的王旭总算理清了纷乱的思绪,没有再胡思乱想。
五班的学员全体来看望王旭,李维藩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和王旭说着什么,越听王旭的心越往下沉。
“王旭你不过是伤着手而已,干脆一会就和我们一起去参加集会和游行示威好了。”李维藩说得就好像王旭不是被子弹贯穿小臂,而只是磕了块皮似的。
顾希明瞪了一眼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李维藩,说道:“胡说什么,这样枪伤没一两个月是好不了的,万一再出什么意外你负得了这责任吗?”
虽然班长顾希明的话说得挺重,但旁边的吴守辰还是反驳道:“班长,话可不能这么说,倘若王旭自己愿意去参加游行示威,你作为班长怎么能打击他的革命热情呢?”
“什么游行示威?和我说清楚点。”王旭一脸担忧,很担心得到的回答和自己的猜测一致。
“你不知道?现在全广州没人不知道的,报纸都登了啊。”李维藩对王旭连这样的大事都不清楚感到很诧异,“这可是这几天广州民众议论纷纷的大事,就是街边的小孩子都能说出个所以然。”念念叨叨个不停,很是罗嗦,完全没有注意到王旭的脸色是越来越阴沉。
“别废话,直说!”王旭毫不客气地制止了李维藩继续乱扯。
李维藩被王旭这态度弄得楞住了,平日里王旭待人可是和气得很,哪里有过这样不耐烦的时候。
“这次游行示威主要是为了声援上海“五•卅”反帝国运动,抗议帝国主义残杀中国人民的暴行,广州工、农、商、学、兵各界及省港罢工工人都会参加。”黄公略代替李维藩向王旭解说着。
王旭心里一凉,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真的是……真的是那场悲剧吗?那场悲剧就要在自己身边发生了吗?
不,不是可以有蝴蝶效应的吗?现在事情还没发生,还来得及阻止。想到这,王旭急向众人问道:“是谁负责组织这次游行示威的,可以带我去见一下吗?”
听到王旭这个问题,吴守辰颇有些自得地答道:“这次游行示威是由我们青军会组织的,主要是一期的师兄们和我党的一些人士负责。你要见他们做什么?现在恐怕不行,很快就要开始游行了,他们定然脱不开身。”
吴守辰开口闭口就是我青军会、我党,李维藩可不干了:“什么你们青军会负责的,难道我们孙文学会就没出力吗?”
李维藩的话音才落,吴守辰就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联络各界人士,布置会场,组织游行队伍,哪一样不是我们青军会在负责,你也好意思提你们孙文学会。”
“你说什么!”李维藩一阵恼怒,就要爆起。
“闭嘴!吵个屁啊!”王旭实在无法再忍受他们两的争吵了,大喝了一声,此时的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
王旭今天的表现实在大异往常,他从来就没有和同班学员这样发火过。
所有人都对王旭的异常举动感到莫名其妙,倒是一向心思细腻的黄公略看出了点端倪,向王旭问道:“王旭你是不是在担忧些什么事?“
王旭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去劝说负责人取消这次游行示威。”
什么?没有人能到想王旭会说这样的话,一个个都很惊讶。
吴守辰虽然不知道王旭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还是很坚决地反对:“这不可能,这次游行示威是对为了声援上海“五•卅”反帝国运动,对打击帝国主义的嚣张气焰有很重要的意义,现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怎么可能说取消就取消呢?”
见没有人理解自己,王旭一下子急了:“游行示威不能根本解决问题,帝国主义不仅不会被我们的游行示威吓到,而且十分可能和上海一样,对游行示威民众举起屠刀,难道你们要看着帝国主义的子弹夺走大家的生命吗?”
王旭对这些所谓文明国家的西方列强的嘴脸很清楚,他们在利益的驱使下,根本就不会顾及无辜民众的,任何人只要妨碍了他们掠夺利益绝对是挥舞起他们一向的凭借:坚船利炮,犀利武器装备。
然而其他人却没有像王旭这样超越时代看得彻底,李维藩就很不同意王旭的说法:“我们革命政府可不是腐败无能的北洋政府,如果我们面对“五•卅”惨案无动于衷,那只会让帝国主义认为我们软弱可欺,从而得寸进尺,取消游行示威只会让帝国主义在一边偷笑。”
顾希明也觉得王旭是想多了,劝解道:“王旭你还是在病房安心养伤,别想太多。”
王旭越听心越往下沉,想要让他们信服根本就不可能,难道真的不可改变吗?
王旭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继续大声说道:“你们能保证帝国主义不动手吗?谁能保证?如果万一帝国主义向游行示威民众动手了,死伤必然惨重,到时就晚了。就算只是可能,你们面对这样的可能就无动于衷吗?反正我是不能,生命永远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粤军、警卫军、湘军讲武学校、我黄埔军校入伍生、党军一、二团都参加游行,随行护着游行民众,帝国主义想要动手,也得考虑考虑清楚。”吴守辰没有很在意王旭的提醒。
黄公略见到王旭很是担忧,安慰道:“王旭你别担心,我们会注意帝国主义的举动的,游行过程会保持警戒的。”
王旭最终还是无法说服众人,不久五班全体学员就离开王旭的病房,前往参加市内东较场召开的大会。
难道就在病房里等待悲剧的发生,只能在事后默哀吗?
不,王旭没有办法让自己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一样待在病房。
明明知道却无法制止,这无疑是令人非常痛苦的。
王旭一下跳起来,冲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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