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不大,衙门的师爷又带了三人进门,倒是显得本就不大的院落越发地拥挤了。
谢家二老都坐在院中,给那师爷看了茶。
初月一进门,却就见到了站在师爷身后拿着纸笔的景立信。
他怎么在这?
瞧着他们夫妇进门,谢家祖父也是站起身来,笑着对师爷道:“瞧瞧,这当家做主的回来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师爷您和他们二人商议就是了。我们两个老家伙也许久不掺和这些家务事了,一应都交给了小辈,就不在这里烦扰你们了!”
说着,他们两个人便逃窜一般地匆匆离去。
留了那满面堆笑的师爷对初月他们道:“哎呀,真是后生可畏年轻有为啊!谁能想到,今年赢了祭龙王采珠比赛的人,竟然是谢家的三房呢?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说着便要伸手拍谢司云的肩膀,初月也趁这机会溜到了站的笔直的景立信身旁小声问道:“你来这干嘛?”
景立信昂首挺胸,手中端端正正地拿着纸笔,斜眼看了一眼初月,这才小声回了话:“我如今是师爷寻来的代笔,你们交税的一应凭证都是要我写出来,然后你们才能签字画押的。”
书呆子的模样让人无奈,初月便问的更清楚些:“什么税啊?”
景立信似乎害怕一旁的师爷听到他们说话,稍稍远离了初月几分,摇了摇头是一个字都不肯和初月多说了。
但初月也不必多问,那边的师爷就笑眯眯地开始对谢司云道:“你们是头一次得了这般彩头,自然不知道吧?咱们祭龙王的仪典呢,必然是府衙应了的,支持了的,才能举办的
。瞧瞧咱们县太爷前儿不也都是亲临现场了吗?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若是没有府衙,这仪典必然是不成的!”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搓手,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既然是府衙支持的,那府衙是又出人又出力的,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你们是不知道有多麻烦!所以啊,咱们衙门就按照如今我朝税法之中的规矩,加收仪典税。便是由你们这一户得了彩头的人负责全部的税金,毕竟你们也得了那样的一块宝地,区区几十两银子的税金,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对不对?”
“噗——”
初月原本是从景立信那问不出什么,又觉得口渴地端了茶刚送进嘴里。
却在听到了师爷这话,终是没有忍住地全数将那茶水喷了出来:“什么!?税金几十两?!”
“是啊!”
师爷眨了眨眼,仍然是笑着的,便是定死了的笑面虎:“不多不多,我今儿让咱们未来的秀才景书生给你们算了一下,就七十两罢了!听说你们采到的那两颗彩珠就卖到了百两银子,还得了咱们珍珠村产珍珠最多的宝地,七十两银子对你们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七十两银子,他们也不怕噎死?!
连谢司云都没有办法继续淡定了:“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往年可没有这么多吧?今年的税金,比往年添了一倍还有余?”
初月旁的不知,倒是知道烨国这些年来加诸在百姓身上的税收是越来越重了。种田的有田税、做生意的有商税、书院有文税、哪怕挑粪的都有粪水税。
这各行各业的税收也就算了,偏偏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有人头税。朝中要收文牒税,州府要收保障税,城中要护城税,乡间要收弄田地税。
哪怕是他们这种在海边的,也要年年征收渔税船税,季季征收码头税。更不要说是不定期的征丁税还有各种各样明目复杂的苛捐杂税了。
百姓们都叫苦不迭,偏偏越是喊苦,上位者收取的税金就越发高昂了起来。
如今又来了个仪典税,真是要压垮了他们还没有站起来的脊梁骨!
师爷所说,景立信就全都记了下来,还煞有介事地放到了初月和谢司云的跟前儿给他们看。
得到的当然是初月没好气的一个大白眼:他简直在为虎作伥!
但谢司云对这一笔税款,便是不像人,却也咬了咬牙:“好,师爷。能否宽限我一月,一月之内,定然将税款全数交齐,绝不拖欠。”
那师爷的眼珠子转了转,似是不悦。
谢司云却还没等他说什么,便即刻补充道:“若是师爷连这一月都不肯宽限,那我们宁可去禀告了村长,让村中收回这块珍珠宝地,爱给谁就给谁。到了那时候,师爷想要税金,怕是还要费一番周折,或许更加困难。”
原本在这种情况下收税就难。<>